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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礼五使的出现及其展开

时间:2023-03-1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其中,礼部是政务机关,太常寺是事务机关。礼仪使的出现,意味着使职差遣制波及到了礼制领域,也说明皇帝亲郊的意义开始凸显,与有司摄事的落差有所扩大。安史之乱以后,大礼使取代了礼仪使,负责皇帝亲郊的具体运作。南郊使职的发展主要实现于五代。[205]在北宋,大礼五使制度迅速发展起来。在大礼五使之中,卤簿使和桥道顿递使的出现特别值得留意。
大礼五使的出现及其展开_事邦国之神祗——唐至北宁吉礼变迁研究

二、大礼五使的出现及其展开

唐朝建立后,主管国家祭祀的机构主要有礼部和太常寺。其中,礼部是政务机关,太常寺是事务机关。[194]根据《开元礼》的规定,南郊祭天的具体事务主要由太常寺承担,如太乐令摆放宫悬钟磬,郊社令省牲器,廪牺令荐牺牲,奉礼郎排放君臣版位、赞导跪拜仪节,太祝执行各项细琐事务。皇帝亲郊时,由太常卿引导皇帝行礼。其他机构也负担一部分事务,如光禄寺的太官令供应牲馔,又如皇帝亲郊时,殿中省的尚舍局负责斋宫帷幄、郊坛行宫和大次的设置。[195]南郊祭天有众多高级官员出席和参与,但是他们并不掌管这一礼仪的运作。《唐律疏议》提到大祀“或车驾自行,或三公行事”,[196]这不是说三公负责仪式的实行,而是指大祀有皇帝亲祭和有司摄事两种形式。在皇帝亲祭的场合,“太尉亚献,司徒奉俎,司空扫除”,[197]皇帝不能出席大祀时,由太尉代替皇帝初献。[198]可见三公并不掌管郊祀礼仪的全盘实施,而且三公在唐代是荣誉性的官衔,经常空缺,但是在祭祀中不可或缺,所以由其他官员摄理,《旧唐书·职官志》说:“武德初,太宗为之,其后亲王拜三公,皆不视事,祭祀则摄者行也。”[199]

开元时期情况有所变化,出现了礼仪使负责皇帝亲郊实施的现象。开元十一年(723)玄宗南郊亲祭,宰相张说担任礼仪使。礼仪使的出现,意味着使职差遣制波及到了礼制领域,也说明皇帝亲郊的意义开始凸显,与有司摄事的落差有所扩大。不过,在安史之乱以前,礼仪使只见于开元十一年的皇帝亲郊,在后来的《开元礼》中,也丝毫不见礼仪使的踪影,礼仪使掌管皇帝亲郊在这段时间大概还不常见。

安史之乱以后,大礼使取代了礼仪使,负责皇帝亲郊的具体运作。例如贞元元年(785),御史大夫崔纵担任南郊大礼使,“属兵旱之后,赋入尚少,纵裁定文物,俭而中礼”;[200]龙纪元年(889),宰相孔纬担任大礼使,负责操办昭宗的南郊亲祭。[201]礼仪使依然存在,如贞元年间以礼学知识闻名的辛秘,“山陵及郊丘二礼仪使皆署为判官”,[202]可以看到南郊亲祭不但有礼仪使,而且礼仪使之下还有判官。唐代的皇帝亲祭规模巨大,事务繁重,需要较长的准备期,南郊使职的出现顺应了形势发展的需要。不过,南郊使职的发展比较缓慢,日后南郊五使中的仪仗使、卤簿使和桥道顿递使此时都还没有出现。

南郊使职的发展主要实现于五代。在后唐天成四年(929)的南郊亲祭中,“以宰臣冯道为南郊大礼使,兵部尚书卢质为礼仪使,御史中丞许光义为仪仗使,兵部侍郎姚为卤簿使,河南尹从荣为桥道顿递使,客省使、卫尉卿张遵诲为修装法物使”。[203]后周广顺三年(953),太祖举行南郊亲祭时,“以中书令冯道为南郊大礼使,以开封尹、晋王荣为顿递使,权兵部尚书王易为卤簿使,御史中丞张煦为仪仗使,权判太常卿田敏为礼仪使”。[204]比起后唐,后周少了修装法物使,南郊五使最终形成。在晚唐的皇帝丧葬礼仪中,一般由宰相任山陵使,太常卿任礼仪使,下设仪仗、卤簿、桥道顿递等使职,所以国恤使职比南郊使职更为成熟,五代时期形成的大礼五使便脱胎于此。[205]

在北宋,大礼五使制度迅速发展起来。根据《国朝会要》的记载,“自建隆以来,承唐五代近制,以宰相为大礼使,太常卿为礼仪使,御史中丞为仪仗使,兵部尚书为卤簿使,开封尹为桥道顿递使。太常卿、御史中丞或阙,则以学士及他尚书丞郎为之”。[206]实际情况要比这一概括复杂许多,[207]不过大礼使几乎一直由宰相担任,而且五使之间形成了比较明确的分工。叶梦得将北宋南郊五使的职能概括为:“大礼掌赞相,卤簿掌仪卫,桥道掌顿递,礼仪掌礼物,仪仗无正所治事,但督察百司不如礼者而已。”[208]他们还有了独立的印章。北宋初建,“南郊五使皆权用他司印”,雍熙元年(984),“始令铸印给之”。[209]南郊五使都是临时性的差遣,从任命到撤销只有数月时间,他们各有本司,其下属也是如此,例如礼仪使、仪仗使和卤簿使的下属,分别来自礼院、御史台和兵部。[210]这个非常设的机构拥有铜印,足见朝廷对南郊大礼的重视。[211]

在北宋,皇帝大致每三年举行一次大礼,若不南郊亲祭,则用其他礼仪来代替,其中明堂亲享最为常见。马端临对南宋的明堂五使有如下描述:“大礼使总一行大礼事务,行事日,复从皇帝行礼。礼仪使行事日前导奏请皇帝行礼。仪仗使总辖提振一行仪仗,仪仗用四千一百八十九人,自太庙排列至丽正门。卤簿使,依《礼经》,卤者,大盾也,总一部仪仗,前连后从,谓之卤簿。桥道顿递使提振修整车驾经由道路、顿宿斋殿等。”[212]北宋的情况类例。明堂五使与南郊五使相比,只是仪仗使的职责稍有不同,不担负监察的职责。明堂仪仗使很少由御史台官员担任的事实,[213]也说明了这一使职的职权范围。

在大礼五使之中,卤簿使和桥道顿递使的出现特别值得留意。我们先来了解一下卤簿的含义。蔡邕说:“天子出,车驾次第谓之卤簿,有大驾,有小驾,有法驾。”[214]在东汉,“行祠天郊以法驾”。[215]蔡邕对法驾的解释是:“法驾,公卿不在卤簿中,惟河南尹、执金吾、洛阳令奉引,侍中参乘,奉车郎御,属车四十六乘。”[216]在唐代,卤簿由太常寺所辖的鼓吹署掌管,[217]南郊亲祭使用大驾,[218]人数约一万五千人。[219]

北宋统治者对皇帝亲郊的外在形式更加注重。《宋史·范质传》:“乾德初,帝将有事圜丘,以质为大礼使。质与卤簿使张昭、仪仗使刘温叟讨论旧典,定《南郊行礼图》上之。帝尤嘉奖。由是礼文始备,质自为序。”[220]范质等人在后唐天成年间《南郊卤簿字图》的基础上进行了修正,《南郊行礼图》由此而成。[221]此后,南郊卤簿图又有修订。景德二年(1005),卤簿使王钦若奏上《卤簿记》三卷;因为这一版本相当粗疏,天圣六年(1028),翰林学士宋绶上《天圣卤簿记》十卷;宝元元年(1038),宋绶奏上《景祐南郊卤簿图记》十卷。[222]李焘指出,《景祐南郊卤簿图记》是在《天圣卤簿记》的基础上增饰而成的。[223]仁宗时期的《卤簿图记》,“凡仪卫之物,既图绘其形,又稽其制作之所自而叙于后,一代之威容文物,备载于此矣”,故而长期行用。直到徽宗政和年间重订卤簿图时,兵部尚书蒋猷还说:“臣伏见尚书兵部见行《大礼卤簿图记》,实天圣间侍臣宋绶等所撰集。”[224]

北宋皇帝亲郊的卤簿规模比唐代更大。至道二年(996)正月,太宗前往南郊祭祀天地,史书记载:

上顾左右,瞻具车驾,自庙出郊,仗卫周列,千官奉引,旌旗车辂,相望无际,郊祀之盛仪,京邑之壮观,因诏有司画图以献。凡为三幅,外幅列仪卫,中幅车辂及导驾官人物,皆长寸余,又图画圜坛、祭器、乐架、警场。青城别为图,以纪一时之盛,令内臣裴愈、石承庆于朝元殿,集翰林画工绘之。仍命翰林学士承旨宋白监总,再期而毕。[225]

此次皇帝亲郊,“凡仗内自行事官、排列职掌并捧日、奉宸、散手天武外,步骑一万九千一百九十八人”。仁宗颁布《天圣卤簿记》后,南郊亲祭的卤簿达到了20 061人。[226]这一规定得到了长期执行,绍圣元年(1094),权礼部侍郎黄裳提到的南郊卤簿仍是20 061人。[227]明堂卤簿用法驾,规模略小。皇祐二年(1050),确定了明堂卤簿的字图,共11 088人。[228]在北宋,每当皇帝亲郊,卤簿主要由卤簿使掌管,明堂亲享时,仪仗使也负一部分的责任。

与唐代相比,北宋皇帝亲郊的卤簿仪仗给民众带来的视觉效果更加强烈。除了卤簿仪仗规模的扩大外,都城礼仪空间结构的变化也是重要原因。根据《开元礼》的规定,每当皇帝南郊亲祭,盛大的礼仪队伍的起点是位于长安中轴线上的太极殿。[229]他们经过承天门街和朱雀门街,到达圜丘。不过,在实际操作中,随着越来越多的皇帝居住于偏东北的大明宫,南郊亲祭多数时候以含元殿为起点,从太极殿出发的例子相对较少。三大礼形成后,礼仪队伍还前往皇城内的太庙和位于大宁坊的太清宫,长安的礼仪重心向东偏移。[230]北宋的情况有所不同,宫城居于都城的中心,景灵宫就在都城南北向的主街边。[231]根据孟元老对北宋末年东京城市布局的记载,“御街大内前南去,左则景灵东宫,右则西宫”。[232]景灵西宫建于元符三年(1100),原因是景灵宫的空间不够:“神宗未有馆御,而居英宗之后殿。及哲宗崩,又无以处之。”因此,蔡京上奏:“若谓宫东迫民居难展,宜即其西对御道立西宫,首奉神宗馆御,而哲宗次之。”尽管右正言李瓘反对蔡京的这一提案,并且列出了五点理由,徽宗还是下令由户部尚书李南公负责景灵西宫的营建。[233]所以,景灵宫有了东宫和西宫之分。比起唐代,太庙和南郊在都城中的相对空间位置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东京的商业突破了东市、西市的限制,[234]景灵宫和太庙周围也是商业娱乐场所林立。[235]这样的城市空间格局增强了国家礼仪的世俗色彩,也使得北宋的民众能够更直接地感受景灵宫、太庙和南郊三大礼的气氛。例如,三大礼举行前的两个月,就要举行卤簿的预演彩排,“诸戚里宗室贵族之家,勾呼就私第观看,赠之银彩无虚日。御街游人嬉集,观者如织,卖扑土木粉捏小象儿,并纸画看人,携归以为献遗”。[236]南郊礼毕后,礼仪队伍“入南薰门,御路数十里之间,起居幕次,贵家看棚,华彩鳞砌,略无空闲去处”。[237]

我们再来看桥道顿递使。《资治通鉴》记载,中和元年(881)五月,“李克用牒河东,称奉诏将兵五万讨黄巢,令具顿递”。胡三省注:“缘道设酒食以供军为顿,置邮驿为递。”[238]在皇帝亲郊的场合,因为庞大的礼仪队伍和相当长的移动距离,整修道路、供应食宿等事务变得更加重要,桥道顿递使由此而起。天圣二年(1024),“南郊桥道顿递使王臻请车驾自太庙还,西过景灵宫、朱雀门赴郊宫,如景德之制。从之”。[239]除了具体人选之外,其他有关桥道顿递使的史料非常少,这是为数不多的一份记载,由此可以看到桥道顿递使不但负责道路、食宿的保障,还参与行进路线的设计。

在南郊五使中,大礼使负责亲郊大礼的全面统筹,礼仪使掌管祭祀器物,仪仗使承担督察之责,而卤簿使、桥道顿递使与祭祀过程的关系相对疏远。明堂五使的情况也有类似之处。卤簿使和桥道顿递使的设置,意味着皇帝亲郊的外在形式变得越来越重要,吸引了统治者更多的注意力。治平二年(1065),宋英宗与龙图阁直学士吕公著之间有一番对话,英宗问:“今之郊何如?”吕公著答曰:“古之郊也贵诚而尚质,今之郊也盛仪卫而已。”[240]此番言论可谓一针见血。正因为这样,卤簿仪卫对郊祀礼仪的形态构成了强大的制约作用。在北宋后期,恢复经典记载的天地分祭的提议得到了神宗、哲宗和徽宗三朝皇帝的支持,但是作为争论的焦点,北郊亲祭屡屡无法举行,卤簿仪卫及其带来的费用问题是一个重要的制约因素。这就使天地分祭的皇帝亲郊制度无法真正落到实处,也使天地合祭的旧制一直保持了相当大的号召力。北郊亲祭一直到徽宗统治后期才实现,到了南宋,天地合祭的皇帝亲郊制度又被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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