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杯的传说

夜光杯的传说

郭　仪

夜光杯是酒泉的特产，它以祁连玉^①（俗称老山玉）为原料，几经艺匠精心琢磨而成。酒泉夜光杯以其历史悠久，石质细腻，色泽光洁，造型优美成为中外闻名的珍品。

呼盘唤盏，把酒临风。

美酒“夜光”，别有趣兴。

岂知，在品酒者兴致勃勃地赞美声背后，还流传着一段悲欢离合的故事。

很早以前，酒泉城里有好几家玉器作坊。他们从祁连山中采回玉石原料，用简陋的设备，笨拙的操作方法，雕琢成烟嘴^②、玉锁、手镯、指箍、扇坠、酒杯等和其他一些装饰品。笨重的劳作，惨淡的经营加上官府盘剥，有几家玉器作坊相继倒闭。最后只剩一家，这家的主人名叫蔡生俊。

蔡生俊一家四口，老娘七十多岁双目失明，生活起居得有人照料。妻子操劳家务监管玉器铺的生意，女儿蔡金玉从小跟他学得一手精湛的雕琢技巧。她雕琢出的扇坠玉佩，玲珑剔透，光彩照人；她雕琢的酒杯器皿薄厚适度，美观大方；她雕琢的观音仕女就像她自己那样端庄俊秀。因此，她家经营的玉器作坊在同行业的竞争中才得保存下来。

按家庭分工，进祁连山采玉的工作，自然地落在蔡生俊的肩上。祁连山离酒泉城最远处也有七八十里路，每进一次山，蔡生俊总得在山里住上十天半月。饿了吃雪水拌炒面，渴了吞几口雪团。祁连玉有死玉和活玉之分。死玉是露在地面容易找到的玉料，但雕琢出的玉器光泽亮度都比较暗淡，且质脆易碎。活玉埋藏在砂土之下，上面长着一层跟碧玉一样翠绿的苔藓，采玉者先把苔藓铲去，再刨掉一层浮土，将玉石挖出。这种玉无论是翡翠还是墨黛，其色泽光度都鲜艳亮晶，质地细腻柔和，雕成玉器更显璀璨光彩。尤其用此种玉雕成的酒杯为嗜酒者所爱。但这种玉没有采玉经验的人很难找到。酒泉民间流传的一首民歌，唱出了采玉者的艰辛与苦涩。

采玉人，采玉人，终年采玉南山中。

十指尖尖欲滴血，饥肠辘辘春到冬。

挖平南山砂石土，难填官税无底坑。

这一次，蔡生俊进山已经整整七天，他虽然走过许多山山岭岭，但还没有见着一块中用的玉料。晚上，他睡在一个石崖下，思谋着明天的行动路线，思念着双目失明的老娘，思念着成天和玉石打交道的女儿和辛勤操劳家务的爱妻，不由得仰天长叹：“唉，蔡生俊啊蔡生俊！难道咱蔡家祖祖辈辈生就了卧山巅啃石头的命吗？……天上的星星个个都在向他不住地眨眼，好像在为自己这苦命人生而表同情。他刚一翻身，忽然看见对面山坡上闪烁着灿烂光芒，又凝神仔细观看一阵，才相信自己的眼睛没错。心想：“奇怪，我在这山中不知度过多少个夜晚，看到的萤火虫不计其数，像这样灿烂耀眼的光芒还是头一次。”他纳闷良久才昏昏入睡。第二天一大早，蔡生俊来到闪过光芒的地方，只见一块碧油油、水汪汪的玉石置放在地面。他左右前后端详一阵，赞道：“呀，宝玉，宝玉，真是宝玉！”试着往起一抱，却毫不费力地抱了起来，若按平时挖出和这同样大小的活玉，最少也得破成三块才能陆续往回拿。这块玉又晶莹又轻巧，实在是玉中珍品，拿回家来妻子和女儿赞不绝口。当天晚上他家的操作工房里，光照四壁犹如点燃灯烛一般。可是在破坯时却遇到从未遇到过的难题，这玉柔而刚，坚而韧，很不容易破开，要雕琢成玉器成品那就更困难了。为这蔡生俊父女很是为难了一阵。后来在当家堂兄老玉石匠蔡天俊的协助下，总算雕琢出杯型两只。

原来，这块玉是当年开天辟地时，女娲娘娘补天剩下的最后一块陨石。经过几千年的风吹、日晒、雨淋，曝锻得更加刚柔坚韧，洗涤得更加晶莹碧洁，光彩夺目。

金玉姑娘凭着她那双灵巧飞手，靠着从她爹身上学来的精湛琢玉技艺，昼夜勤劳操作，花费了两三个月功夫，才将两只杯型琢磨成一对形似爵，似爵非爵，薄如纸，似纸非纸的酒杯。说来也怪，自从酒杯琢成后，剩下的玉再也不发光了。不过那对酒杯不论白天或黑夜，都能随着所斟酒的品位高低而发出强弱不同的光芒。尤其在晚上更为显著，越是好酒越能光照四壁。蔡生俊给它取名叫“夜光杯”。由此后人才有“葡萄美酒夜光杯”的佳句。

夜光杯琢成后，为酬谢蔡天俊帮助他破玉之劳，蔡生俊备些酒菜请来蔡天俊。饮酒中蔡生俊说：“老哥！要不是你搭手帮忙，光靠我和金玉二人，那玉还不知哪年哪月才能破成杯型呢？来！咱兄弟两个今日痛痛快快喝几杯。”

蔡天俊说：“些许小事兄弟还记在心上？我素知侄女金玉的手艺，在咱玉器行里谁也不如她。那样刚柔坚韧的石头，遇上别人真没法琢磨成器。这才叫美玉与巧匠，那酒杯一定别致，兄弟，能不能拿出来让老哥看看！”

“也没啥特别处，只是费了些工！”蔡生俊从柜子里取出那对“夜光杯”说。

蔡天俊接过杯大吃一惊，心想：“我当了一辈子玉石匠，还真没做出过，也没见过如此形体独特、薄如纸帛、如此美观的酒器。”顺手拿过酒壶斟满一杯，只见酒杯从里到外熠熠闪光，惊得蔡天俊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虽然一时叫不上名字，但作为老玉匠的蔡天俊心里很明白，这是一对与“蝴蝶杯”、“九龙杯”齐肩媲美的稀世珍宝。他又在另一只杯里斟上酒，出现同样的奇迹。蔡生俊见老哥盯着酒杯直发呆，忙说：“老哥，喝酒，喝酒，平平常常的酒杯，还值得你老玉匠如此赏识？”

“兄弟，我是在为金玉侄女出类拔萃的琢玉技巧自感抱愧呢！”蔡天俊没有流露出内心真正对稀世珍宝“夜光杯”的爱慕之情。此时此刻他对喝酒已经毫无兴趣，便起身告辞。

俗话说：“当家子是狠家子”。蔡天俊是酒泉玉器行里祖传八代的雕玉能手，他和蔡生俊是远房叔伯弟兄，比蔡生俊大两岁。自从他的玉器作坊在同行业的竞争中歇业倒闭后，他对蔡生俊独领一行很是嫉妒。尤其想到蔡金玉的琢玉技艺超过自己，心头便由嫉妒发展到嫉恨。今日见到了“夜光杯”后，更使他的嫉恨心加剧升温。他认为自己是酒泉，甚至河西走廊数一数二的玉石匠，竟被一个黄毛丫头竞争得丢掉了饭碗。越想越有气，他开始在蔡金玉和“夜光杯”的身上做文章。

两三个月后的一天，有个自称是古董商的人来到蔡家玉器铺。那天正好蔡生俊在铺子里，那人说：“听人说蔡师傅琢玉杯有绝技，我是专程来买几件玉器的，你这里玉器精品一定不少，能不能让我在货架上挑选几样？”

“身怀绝技不敢当，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先生请进来只管挑吧！”蔡生俊很客气地说。

那人对货架上摆放的玉器一一浏览一番，挑选了两个酒杯、一对玉镯、一个玉佩，流露出赞美的神色说：“真是耳闻不如眼见，蔡师傅真是名不虚传，在鄙人买卖过的玉器中，像这样的精品还不多。”说完兑付了银两离去。过了几天那人又买走两只酒杯。此后，过几天他就来铺子里逗留一阵。一次，他对蔡生俊说：“不瞒你说，我是专做玉器生意的，只是你这里有啥玉器珍品，包在我身上，准能卖大价钱，以后我就选中蔡家玉器铺啦！哈哈哈！”

蔡生俊说：“先生留个姓名，也好有个称呼。”

“鄙人贱姓白单讳一个锐字，家在甘州，行商无定居。”白锐自报家世后离去。又过了将近一月，白锐提着一份礼当来到蔡生俊家里，蔡生俊热情地接待了他。喝酒中间白锐说：“蔡兄！闻听人说你家是祖传八代的雕玉世家，想必珍藏了不少玉器珍品，能不能让小弟一饱眼福？”

蔡生俊说：“哪里，我家世代雕玉只为糊口而已，哪有什么珍品？”

“要有的话我愿意出最高价钱”白锐试探地说。二人正说着话，蔡金玉进屋来说：“爹，铺子里来了两个买主，一定要叫你亲自和他们讲价钱订货。”白锐把金玉姑娘瞟了一眼说；“这就是令爱吧？”“是，我和你一同到铺子里去。”白锐随蔡生俊父女来到铺子里。那二人好像和白锐早就认识，他们互相打过招呼，一个说：“蔡掌柜，你家所有的玉石酒杯我们全要啦，你开个价。”

蔡生俊说：“酒杯只有五六对了，你们要要的话，我可以再做，价钱你们看着办。”

“只要是玉中珍品，我们愿以最高价收买，若是像货架上那样的一般玉杯，就不必讨价还价啦！”刚才发话的那个人又改变“全要酒杯”的初衷。蔡生俊忙说：“做生意不怕买主多，二位先生请自便。”等白锐和那两个人走后，蔡生俊顿感来人蹊跷。心想，“为什么他们三个人一直要买珍贵的酒杯？莫不是‘夜光杯’泄了密？”他对蔡天俊产生了怀疑。

五月端午这一天，古酒泉照例举办庙会。城里人都到酒泉去浪庙、游湖、观景、赏青。蔡金玉和她妈妈也无例外地到酒泉去游玩。当她俩来到东湖边的时候，突然从树林里冲出几个人来，不容分说把金玉姑娘抢进轿子，一溜风抬走了。金玉妈哭天喊地也无济于事，只好满腹悲怆地回家去。蔡生俊见妻子神情惶惶地一个人回来，忙问：“金玉呢？”妻子说：“她……她被几个坏人抢走了，呜……呜……”蔡生俊好似当头挨了一棍，几乎栽倒在地上。他强忍住满腔愤慨，东奔西跑打听女儿的下落。第二天一个陌生人送来一封信，蔡生俊急忙拆开，信上写道：

蔡掌柜：你女儿安全无恙，请放心！限你在五月初七日巳时拿夜光杯到北门外仙姑庙换你女儿。不然就将她卖入娼门！

恕不署名五月初六日

从这封匿名信中，蔡生俊断定是蔡天俊向白锐泄了夜光杯的密。白锐一伙用绑架的手段逼自己用夜光杯换回女儿，好狠毒啊！怎么办？女儿和夜光杯一个是活宝，一个是死宝，只有拿死宝去换回活宝。主意既定，他和妻子来商量。妻子说：“拿死宝换活宝行是行，那帮坏蛋到底说的话能不能算数？万一落个人财两空呢？不妨到官府去报案。”经妻子一提醒，蔡生俊抱着一线希望，直奔太守衙门，先给守卫送上二两银子求他通禀。守卫禀报太守，太守升堂传呼报案人上堂。蔡生俊上得堂来先向太守磕了几个响头，然后禀道：“小民蔡生俊住酒泉城内东大街，雕琢玉器为生。昨日端午佳节，妻子带小女到酒泉游玩，被几个狂徒绑架而去。现有狂徒送来的匿名信，求老爷为小民做主。”诉完呈上匿名信。太守一看信上的“夜光杯”三个字，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心里也在暗打算盘。便问道：“你讲的可是实情？”

“小民不敢有半句谎言。”

太守说：“如实就好，地方上发生狂徒绑架，本官自然当管，明日我派衙役捕头，穿上便衣隐蔽在仙姑庙附近将狂徒一网打尽，到时候你只管答应前去换人，别的就不用你管了！”蔡生俊磕头下堂。

第二天巳时，蔡生俊拿上一对玉杯，来到仙姑庙前，只见女儿被两个蒙面人牵着，站在庙门前，女儿刚喊了一声“爹”，站在旁边的另一个人喝道：“不许乱喊。蔡掌柜，拿东西来领你女儿吧！”话音刚落，只见几个便衣捕快飞速冲上前，将三个狂徒逮住。白锐藏在庙门，见三个同伙被擒拿，慌慌张张地从后门逃之夭夭。蔡金玉飞也似的跑到她爹身边抱住她爹的胳膊哭个不止。蔡生俊领着女儿回到家里，老娘听到孙女回来，跪在菩萨像前不住磕头；妻子见女儿回来，又炒鸡蛋又擀长面，一家人高兴得像过年一样。

蔡天俊听到仙姑庙绑架蔡金玉的几个人被官府逮捕的消息后，心里直发憷，唯恐自己也被扯进去，他急奔往春客店来找白锐。店家说：“白掌柜昨天就走了。”蔡天俊身上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因为夜光杯的事他只向白锐透露过，白锐一走，那被抓的几个人是不知道自己的。蔡家姑娘被绑架的消息，在酒泉城里传得纷纷扬扬，有的说：“蔡家姑娘人品出众，武艺高强，几个狂徒本想占她的便宜，被蔡姑娘一顿拳脚打得落花流水，擒拿到太守衙门。”有的说“蔡生俊家藏珍宝，几个狂徒绑架了他女儿，逼蔡生俊用宝贝换回女儿。”也有的说：“蔡生俊把女儿给了太守老爷，太守才派衙役抓了狂徒……”有的人还专门到蔡家玉器铺借故望风。

有一天，蔡家玉器铺来了一位员外打扮的人，说是要买酒杯，他自己到货架上挑选。他进得柜台对货架上的玉器仔细观赏，口里不住地称赞道：“妙哉！妙哉！真乃精美绝伦耶！”正当此时，蔡生俊从里屋出来，他一眼就认出太守老爷，急忙跪下道：“不知老爷驾到，小民……”“嘘……”来人打了个手势“到里面说话！”

蔡生俊把太守让进里屋，重新磕头一毕，遂唤女儿出来道：“儿啊！这是救命恩人太守老爷，快过来叩首谢恩”。蔡金玉向太守磕了三个头，站在一旁。太守见眼前的姑娘如花似玉，心头掠过一丝酸意，很客气地说：“家无常礼么，蔡师傅你也坐下，咱们聊聊。”金玉姑娘泡上一杯茶毕恭毕敬地献给太守。太守呷了一口茶从袖筒取出那张匿名信说：“蔡师傅，这信上说的‘夜光杯’是怎么回事？”蔡生俊此时才意识到太守的来意，他岂敢回避，便把夜光杯的来龙去脉如实地告诉太守。太守说：“想不到令爱竟有如此绝技，实实难得。”他又咂了一口茶说道：“夜光杯总不会是徒有空名吧！能不能拿出来让本太守看看？”蔡生俊无奈只好从柜子里取出夜光杯，太守见此杯造型独特，色泽晶莹，确与一般玉石酒杯大大不同，遂进一步问道：“此杯是否能遇酒而生光？”蔡生俊说：“小民已叫贱内准备了饭菜，老爷若肯赏光，不妨饮酒验证。”言毕他叫妻子端上几碟小菜，他又从储柜里拿出一坛杏花村老酒。酒一入杯，就见杯里杯外熠熠闪光，太守惊讶不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二人对饮一阵，太守说：“能发光的酒杯我曾见过几个，只是你的这杯子造型较为独特，还称不上是稀世珍宝。不过在酒泉也还算是珍品。你要好好收藏。”其实太守哪里见过什么“能发光的酒杯”，不过是想得宝而贬宝的花招。

太守回到衙门，昼夜思谋着蔡家的姑娘和夜光杯，总是想不出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正好有一天升堂，有个叫白兆国的人递上一份状纸告蔡生俊偷了他家的金银财宝。太守立即打发师爷带领衙役到白兆国家去查看了现场，而后又来到蔡生俊家，在蔡生俊家后门发现几件金银首饰。衙役又在院子里拾到几枚麻钱，不容分说便将蔡生俊戴上枷锁拉到大堂。白兆国一口咬定夜里他家失盗，清晨从蔡玉石匠的后门拣到他家丢失的白银一锭，并当堂拿出赃物呈上。师爷也呈上从蔡家拣来的首饰和麻钱。太守明知这是白兆国故意栽赃陷害，为了借机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便行刑逼供把蔡生俊押入监牢，并指使心腹家人放出风来说蔡生俊犯的是死罪，太守念他家有老母妻小还未最后判决……

这桩冤案到底从何而起？问题还在蔡天俊身上。白锐逃跑以后，蔡天俊得到夜光杯的目的没有达到，继而又找到他的拐弯亲戚，本城无赖白兆国家。二人商量好用栽赃计陷害蔡生俊入狱，然后由蔡天俊出面说服他堂弟媳卖了夜光杯赎出丈夫。岂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哪里知道，这条毒计却帮了太守老爷的大忙。

自从蔡生俊入狱，老娘忧思成疾，妻子、女儿束手无策。蔡天俊三天两头来劝弟媳卖了夜光杯赎人。蔡金玉母女商量多次，认为赎人要紧，卖就卖了，但不知卖了夜光杯，能不能赎回人来？正当为难之际，宋媒婆找上门来对金玉妈说：“嫂子恭喜你啦！太守老爷看上你家金玉姑娘啦，王师爷说只要蔡姑娘嫁过去，太守女婿还能把岳父怎么样？嫂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可不能错过呀！”

金玉妈说：“那太守我见过。论人还可以，就是岁数太大，恐怕比金玉大二十多岁呢。”

宋媒婆说：“哟，看你说的，男人大了疼媳妇，不过我把话说在头里，蔡姑娘嫁过去可是三房姨太太。你们母女合计合计，明天给我个回话。”为了救出爹爹，给奶奶治病，为了祖传八代的蔡家玉器作坊，金玉姑娘答应做太守的三房姨太。她提出一个条件，先放他爹出狱。

太守就蔡姑娘愿意嫁给自己当三姨太太，提出先放蔡生俊的条件，正中自己下怀，立即派衙役传白兆国上堂。他将惊堂木一拍喝道：“大胆刁民竟敢栽赃陷害好人，本太守经过周密勘查，蔡家后门拣到的金银首饰纯系你这无赖所为，无故诬陷好人目的何在？你要从实招来，免受大刑。”

“老爷！这……这都是蔡天俊指使小人干的，他说只要把蔡生俊整到监狱，我就能用低价买到蔡生俊的传家宝贝夜光杯。小人说的都是实情。”白兆国战战兢兢地招认了罪行。

太守发下火签提来蔡天俊，他一见白兆国跪在堂口，料到事已败露，双膝跪倒磕头不迭。太守一声大喝吓得蔡天俊直打哆嗦，承认了自己陷害堂弟的罪行。太守道：“你这无情无意的东西，蔡生俊造出夜光杯是人家吃苦耐劳，手艺高超的收获，你嫉妒同行倒也说得过去，你却一次不罢二次不休地陷害他，实在可恶之极。”他把惊堂木一拍：“来呀！把这两个无赖拉出去各打四十大棍，押入大牢。”

太守下得堂来，扶起蔡生俊赔礼道：“蔡师傅叫你受苦啦，你回家去吧！”蔡生俊回到家里得知女儿为救自己出狱，已答应嫁给太守做三房姨太太，又忧虑又感激。忧虑的是女儿初出闺房就做小，恐将日后受气；感激的是女儿舍身救父，体恤奶奶的一片孝心。他对女儿说：“儿啊，既然你已答应给人家做小，为父也再不好反悔。那对夜光杯你精心制造，过门时你就带走，权当爹妈给你的陪嫁。”

按酒泉民间习俗，姑娘成亲那天，要当着客人摆出娘家的陪嫁。蔡生俊认为夜光杯既入官府，再也用不着保密了。于是当众摆出夜光杯并斟上酒，在座的客人齐声喝彩，都说蔡家给女儿陪了一份无价之宝，太守发了大财。这一来，太守老爷一箭双雕的目的达到了，蔡家夜光杯的名也传开了，蔡家玉器铺的酒杯被抢购一光。蔡生俊干脆专门雕琢玉杯，还是满足不了外来客商的需要。几家倒闭了的玉器作坊也相继重操旧业。从此酒泉便成了夜光杯的故乡。

一年以后，酒泉太守暴病身亡，太守的大房、二房另行改嫁，蔡金玉带上夜光杯回到娘家，重新施展琢玉技艺。据说，那时真正的夜光杯传到蔡生俊的第九代后裔蔡玉仁手里时，因为他是个虔诚的佛教徒，便把一只献给南海观音菩萨，一只托唐玄奘带去西天，献给了如来佛。

注：①祁连玉：盛产在祁连山腹地的美玉。

②烟嘴：过去抽旱烟，用玉石烟嘴，据说抽了不生痰。

③指箍：用玉器做的戒指。

④当家人：方言，同宗族的人。

⑤东湖：酒泉内有东西两个湖，自然渗水，冬夏不竭，位于东边的叫东湖。

⑥麻钱：酒泉方言中把中间有方孔的古币一律称作麻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