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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哭岭猎奇故事

时间:2023-03-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第一节 宗教信仰高山族原始宗教以灵魂主义和泛神主义为信仰基础,“灵”是其信仰的中心。这种信仰建立在高山族原始的狩猎、采集与山田烧垦粟作的生产方式上。由于汉族移民和荷兰、西班牙殖民者的影响,高山族宗教信仰复杂。这几种宗教都在高山族群众中生根,现在,高山族宗教生活形成了原始宗教信仰、佛教和西方宗教等交错并立的局面。神灵固然可敬,却不及高山族对人之灵的敬畏。
宗教信仰_中国高山族

第一节 宗教信仰

高山族原始宗教以灵魂主义(Spiritism)和泛神主义(Animalism)为信仰基础,“灵”是其信仰的中心。高山族精神信仰世界里的“灵”是一个比较宽泛的概念,可以涵盖天体物象的神灵、自然物的精灵以及人的灵(魂)等抽象而模糊的超自然存在。这种信仰建立在高山族原始的狩猎、采集与山田烧垦粟作的生产方式上。由于生产工具简陋、生产力低下,导致高山族对自然的依附性很强。19世纪末期,高山族的狩猎与采集业逐步衰落,水稻种植开始逐步取代传统粟作农耕。到了20世纪60年代,除雅美人尚保持半渔猎半农耕的生计方式外,其他所有的高山族大都已转化为农耕民族。对他们而言,农作物的丰收与否,会影响到个人、家庭乃至一个部落的命运。自古以来,高山族便将决定农耕生活及个人一生中的凶吉祸福的力量归结为广义的“灵的存在”,从而形成高山族社会繁多的农耕祭仪、禁忌和巫术现象。而在其中引导着祭祀与咒术活动的基本宗教观念,集中体现为对祖灵的极度崇拜。由于汉族移民和荷兰、西班牙殖民者的影响,高山族宗教信仰复杂。汉族带去了佛教、西方人带去了基督教、天主教等。这几种宗教都在高山族群众中生根,现在,高山族宗教生活形成了原始宗教信仰、佛教和西方宗教等交错并立的局面。

基于对天体物象有灵魂的信念,高山族中的排湾人、鲁凯人、邹人、阿美人、卑南人以及大多数平埔人都产生了简单的神祇观念。如排湾人有掌管世界的天神老母“伊巴巴奥”(Ibabao),有创造神“那玛寇提”(Namakote)和山神“伊查耶”(Izaya),有部落守护神“其那蒋”(Kinajan)和粟神等。鲁凯人有创造神“托马斯”(Toa-omas)和造善人的男神“多马伊里”(Domaili)和女神“德伊意莉”(Dei-ili),以及造恶人的男神“兹欧兹欧”(Tsuautsuau)。

邹人有掌管天地的最高天神“哈莫”(Hamo)、创造人类的女神“尼布斯”(Nipus),以及树神“新布努”(Sinbunu),粟神“巴埃多努”(Baetonu),稻神“巴埃巴埃”(Baebae),狩猎男神“保逊希费”(Posonhifi),他同时也是掌管生命的司命神。另有河神“阿克·邹耶哈”(Ake-tsojeha),山神兼猎场之神“阿克·玛美奥伊”(Ake-mameoi),若冒犯山神,他即派遣群虫来乱咬其身。此外,尚有掌管战斗的战神(或称军神)“伊阿法费奥”(Iafafejoi)。

阿美人诸神谱系清晰,神分善、恶,并有其各自居住的方位。善神包括天神、日月星神、谷神、寿神等,都住在南天。阿美人相信人是天神所生,并将天神、日月星神等统称为“马拉滔”(Marataw)。谷神“基布杜朗”(Tsitutoran)掌管五谷和家畜。生命之神“杜义”(Tungi)掌管人的出生。恶神“卡利亚”(Kaliya)会吃人,住在恶灵聚集的东天。

撒奇莱雅人的神祇有最高大神“马拉滔”,住在住屋里,但行踪飘忽不定;掌管旱稻的“提波斯·索阿雅”(Tipossoaya)、人间祖灵“马拉滔·邬杜基”(MalatawOtoki)、驱赶流行疾病的“邬里崩”(Olipong)以及使人贫穷的“达拉曼·达古拿宛”(TalamanTakonawan)。此外,还有一个掌管着人的生和死的神灵,名字不详,妇女能够受孕生孩子是因为这个神灵附在人的身体内,当人死亡后,它又从人的身体里脱离出来。

卑南人的神祇包括住在天上的天神“利拉迈”(Rilamai)和“波诺凯”(Pounogai),创造神“卡布昂”(Kabuyon)和“卡布布鲁”(Kabubul),东方之神“鲁亚沙杨”(Ruasayan)和“巴沙卡朗”(Basakaran)兄弟俩,西方之神“毛拉罗伊”(Maularoi)和“毛鲁古鲁”(Maulugul)以及统管众鬼魂的祖灵神“鲁波安”(Ruboan)。

平埔人信奉的神很多,如西拉雅人所信的神中,最高神是一对夫妻神,男神Tamagisanhach是创造宇宙的主宰,最具力量,掌管下雨,亦是美貌之神,居住在南方,他的妻子Taxankpada居住在东方。在北方还住着一位叫Sarifingh的男神,他使人变丑,让人的脸上长出麻子或类似痘疤。另外还有男子专门祭拜的战神Talafula与Tapaliape。巴则海人的最高神为男神Apu Dodacoan,住在山上崖壁上,管理人间一切善恶,能治愈百病,但从不给恶人治病,还能解救被巫术诅咒的人。此外,还有水神ApuMao、露水神Apu Maikadamul、火神ApuKaiteh等神祇,他们都是男神。

然而,高山族中鲜见对众神祗的专门性祭祀,一般只在部落性集体祖灵祭里配享祭拜。如排湾人的收获祭会顺带祭拜部落守护神和粟神,阿美人也会在收获祭里顺带祭拜谷神,邹人在猎首祭“玛雅斯比”中祭拜最高天神“哈莫”、战神“伊阿法费奥”和掌管生命的司命神“保逊希费”以及所有那些往昔被猎人头的鬼魂“希兹”(Hitsu)。

神灵固然可敬,却不及高山族对人之灵的敬畏。高山族中,除了雅美人外,台湾本岛上所有的高山族,包括大部分平埔人在内,都将人的灵分成活人的魂和人死后所化的鬼。无论是魂、是鬼,都有善恶之分,其善者化为至高无上的祖灵,对子孙赐福或降祸;恶者则危害人间。祖灵就是祖先的鬼魂。高山族相信,个人的生死祸福和部落农耕、狩猎的丰歉都与祖灵有关。人若能谨慎、虔诚遵守祖灵所遗各种规矩、禁忌,举凡大小事务,皆讨问祖灵的旨意,必能讨祖灵喜悦并降福;若有怠慢、冒犯或违抗,轻则招来祸患,重则患病及至于死亡。在敬鬼灵以趋福避祸的内在动机的驱使下,高山族传统社会的祭仪、禁忌种类非常繁多。

除祖灵之外的其他鬼魂,都属于恶灵。人若被恶灵抓住,必遭厄运、诅咒、晦气,致人诸事不利、生病乃至死亡,是厌胜咒术驱逐的对象。雅美人与早年的大部分平埔人均无祖灵崇拜,相反,他们认为人无论善恶,死后都变成会害人的鬼魂,常避之唯恐不及。直至20世纪70年代,雅美男子必要穿戴盔甲、手执长矛才出门,小男孩出门时也必须佩带一把带鞘小刀以避邪。这种普遍的对恶鬼惧怕的心理,是造成高山族传统社会巫术、咒术和占卜极度盛行的主要原因。

综观高山族传统精神世界,虽然万物都有灵,但唯有人的灵统辖之下的魂和鬼,才是关乎人的现世生活的要害。特别是祖灵,是真正超乎众神灵之上的威严与权势的存在,也是高山族原始信仰的实质性核心。这一点,在高山族语言中也有反映,绝大多数高山族称呼“灵”所用的词,基本上与“魂”和“鬼”是同一个词,且在其内涵上也基本上是重合的。这种“魂—鬼—灵”一体的观念,正是高山族原始信仰的鲜明特色。

一、祖灵观

高山族所敬畏之“祖灵”,虽然本质上与汉族所指的“鬼”有类似之处,但在高山族“魂—鬼—灵”一体的信仰观内,“祖灵”并非一般意义上的鬼魂,它们的地位之崇高,与汉人筑庙立祠所祭拜的鬼神相近似。

高山族中的泰雅人、排湾人、阿美人、赛夏人、布农人都认为,能成为“祖灵”者,首先必须满足善终的条件,即要以正常状态病死或寿终正寝于家中,这样才能变成祖灵。非具备此条件而亡者,如枉死、难产、溺水、刀箭伤亡、被蛇咬、被猎头、自杀、被杀、战斗阵亡等死于非命者,无论其生前如何善良,只要是其中之一死法者,是不能化为祖灵的,相反会化成恶鬼,不受祭祀。其中,鲁凯人、卑南人不特别强调善终,认为人死了都会变成鬼魂,但唯有生前善良的好人可以变成祖灵。布农人相信,即使是善终,也只有善人才能变成祖灵,而恶人就算善终依然无法成为祖灵。

其次,高山族相信,祖灵都是善灵,其中的泰雅人、排湾人、阿美人、布农人认为,祖灵会回归某个共同乐园继续活下去。如泰雅人认为祖灵聚居在“邬斗罕”(Utuxhan)山;排湾人祖灵生活的极乐世界叫“卡波罗安”(Kaboloan),位于排湾人发祥的大武山顶上;布农人的祖灵也有一个隐秘的聚居地,只是没有人知道名字和地方;阿美人的祖灵生活在南边的高天之上,祖灵们在那里继续耕田、狩猎和打鱼。

第三,祖灵是具有神秘非凡能力的“灵”,不仅能洞察子孙的心思意念和行为善恶,于冥冥中嘉其善行、惩其恶念;还能保护庄稼收成、预知吉凶,一切尘间俗事全都在祖灵的掌握之中。在高山族的意识里,祖灵实际上已经成为一个超越了普通的鬼灵而升华为与神祇地位相当的祭拜对象。仔细观察高山族的祭仪,尽管各族群对祭祀仪礼的叫法各不相同,仪式过程也不一样,但究其实质,每一个祭祀都是以祖灵为中心进行顶礼膜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祖灵才是高山族真正要祭拜的、也是唯一被祭拜的偶像,一切祭祀从本质上来说都是某种变体形式的祖灵祭。

二、“魂—鬼”观

祖灵是高山族所相信的许多“灵”里面较为特殊的一种。除祖灵之外,魂和鬼也是人的灵的不同存在形式。除了雅美人外,大部分高山族都区分魂和鬼。他们认为,人活着的时候由魂控制生命,魂的数量,视不同族群而有分别,一般为两个,分善、恶居于人的左右两肩,左魂邪恶,右魂善良,善魂教人向善,恶魂诱人犯罪、做坏事。魂能出窍,人做梦或生病,都与魂出窍有关,常见招魂治病之巫术。人的死亡就是魂的死亡,死后变成鬼。善终者死后化为祖灵,飞赴善灵生活的共同乐园;死于非命者只能变成恶鬼,有的前往恶灵聚居之地,有的堕入地狱,有的既不能上天、又不能下地,终生飘荡没有安息之所。恶鬼作祟人间,带来厄运,招致祸患死亡,为世人惧怕且厌恶。

例如,泰雅人将灵称作“邬斗”(Utux),既指活人之魂,也指死后之鬼,还包括鬼魂中的善者即祖灵,也可以指自然物的精灵以及一些从一开始就是灵的东西。活着的人里面住着“邬斗”,分善魂和恶魂,分别居住在人的两肩。人死之后所变成的“邬斗”也分善与恶。泰雅人将人的死亡称为tamashuktaminionUtux,意思是“祖灵织完了布”,即人的一生受“邬斗”支配,如同织布那样,Utux每天一点一点地织出人的一生,当布织完的时候,人的一生就结束了,也就是死亡的来临。善终者死后可以变成善灵,由“邬斗”领着走过彩虹桥,赴祖先灵魂聚居的灵山“邬斗罕”(Utuxhan)。那些因某种事故横死者,其灵魂无法升天到达灵山,变成恶鬼危害活人。在所有“邬斗”中,唯有祖灵能赐福子孙,也会因子孙不遵守禁忌而责备作祟,因而倍受敬畏而被祭拜,在祖灵祭上得到隆重供奉,是泰雅人信仰的核心。泰雅人的“邬斗”还可以用来指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如人的脉搏、天上的彩虹,在泰雅人看来,这些奇妙的现象都是灵的一种表现。泰雅语将“脉搏”称为“Utux-naba”,意思是“手的灵”;将彩虹称为“hongoUtux”,意思是“灵之幻影”。泰雅人也相信,男人只有曾经猎取过敌人的人头、女性必须擅长织布,在死后才能经过彩虹桥,故彩虹又被称为“mnanhonaUtux”(属于灵的桥)。

赛夏人将灵分为活灵和死灵两类,活灵就是人的魂,名叫“阿祖姆”(Azum),共有8个,分别位于人的双手的动脉、左右两胸、左右两肩、头顶、背部中央等8处,白痴等智障人是不足“八魂”的人。活魂分善、恶,善魂停在人的右肩,恶魂停在左肩。一个人若是左撇子,表示其恶魂占优势,赛夏人对左撇子很是忌讳,父母会在其年幼之时尽力加以矫正。死灵是灵魂脱离人的肉体之后所变成的鬼,称“哈万”(Havan)。正常死亡者化为善灵,具有保护其子孙的力量,甚至左右人的生老病死;意外凶死者变成恶灵,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类似大枭的叫声。善灵和恶灵都是祖灵祭献祭的对象,但在仪式过程中要分开邀请。赛夏人的祖灵分两个层次,在祭拜祖先时,将祖灵称为“达迪尼”(Tatini),指活着的男女长者的灵魂和以往善终者的鬼魂;而在祖灵祭里,所祭拜的对象包括了一般意义上的鬼魂“哈万”和前述之“达迪尼”,赛夏人将二者合在一起尊称为“帕基”(Baki),这也是对活着或已死去的男性祖辈的共称。赛夏人根据人死亡时间的长短,将祖父母一代的鬼魂叫做“ka-vaue”,父亲一代的鬼魂叫做“ka-ma”,母亲一代的鬼魂叫做“ka-ina”,曾祖父母一代及以上的祖辈的鬼魂叫做“tatinihavan”,即“祖灵”。赛夏人相信,活人的魂可以离开人的身体出窍,梦就是魂离开人的身体外出游荡时所见之事。噩梦是祖灵在催讨供物,做了噩梦的人须在近期给祖灵供奉酒饭与猪肉,祈求继续庇护。

阿美人将灵叫做“噶华斯”(Kawas),包括人的魂和鬼、恶灵、动植物的灵以及司掌自然天象的神。活人里面的“噶华斯”分善、恶,善者居于人的右肩,监督人的行为,给人以忠告使之向善,如果人冒犯禁忌则会受到其惩罚;恶者居于人的左肩,引诱人去做坏事。人死后变成的“噶华斯”,寿终正寝者变成“乌杜基”(U-dungi),即“祖灵”,飞赴历代祖灵居住的南天,继续打鱼、耕作田地。意外事故死亡者的“噶华斯”变成恶鬼,不能回归众祖灵安居的南天,而是飞到恶神居住的东天,它们常回人间游来荡去危害活人。为了避免恶灵作祟,阿美人将意外死亡者的遗骸埋葬在离部落最远的地方或者是与他族的边界附近,埋葬后,须再请巫师前往禳祓作法驱逐其恶鬼。在所有“噶华斯”中,阿美人将祖灵视同神祇,在一切季节性的农耕祭仪里,都要祭拜祖灵,向它们祈求五谷丰收、猎获丰裕。祭拜时朝着南方祭拜,因为阿美人相信自己的祖先是从南方渡海来到台湾的。秀姑峦群奇美社阿美人认为,若某家粟作歉收或狩猎经常空手而归时,即表明家中已经没有足够的祖灵存在,因此必须祭祀祖灵,翌日即赴野外去狩猎。

撒奇莱雅人将灵叫做“迪豆”(Dito),相当于阿美人所相信的“噶华斯”。“迪豆”中的祖灵行踪不定,难以预测其方位,只有巫师才能与之沟通。

卑南人将灵叫做“维鲁阿”(Virua),包括魂、鬼和祖灵,其中,活人的“维鲁阿”有专门的名字,叫“提那维安”(Tinavawan),共有3个,分善、恶,善魂居右肩,平时不太活跃,但能招来幸福和吉祥,也能保护人的生命。恶魂居左肩,如果过分活跃会对人不利。第三个魂藏在人的颅门上。魂都能出窍,人会做梦,是因为“提那维安”活动的结果。如果双肩上的魂出窍,不一定引起患病,但是,如果颅门上的魂出窍,人就会死掉。好人垂死之际,会有别的“维鲁阿”前来等候,待其死后变成善灵,便携同升天成为祖灵。祖灵能够保护全家及后代子孙,每年的初穗祭仪,是为用初穗来供养祖灵而举行的。恶人死后变成恶鬼,进到永远的地中,地就是地狱。恶鬼有时会化身成妖怪,所以“维鲁阿”一词也用于指妖怪。恶鬼和妖怪均会作祟害人,使人生病或遇到灾祸,这时要请巫师前来作法赶鬼治疗。巫师作法对病人右肩的善魂说“务必请保护病人的生命(气息)”,然后劝告左肩的恶魂不可乱来。不过,即使是巫师,也非常害怕恶鬼和妖怪,甚至不敢在咒语中直接使用“维鲁阿”一词,而要使用敬称“伊巫鲁阿斯”(Iuras)。

排湾人认为生命是肉体有意识的表现,人有灵魂且灵魂不灭,灵统称为“兹玛斯”(Tsumas),包括活人的魂、死后变成的鬼以及自然界的神灵等。魂有专门的名字,叫作“沙拉意”(Saraj)。“沙拉意”有两个,分居于人的左、右两肩,右善左恶。人会做梦,是因为右肩的善魂外出游玩的结果。右魂一旦死亡了,就意味着人生命的结束,这时,寿终正寝者的魂变成善“兹玛斯”,即泛称意义上的“祖灵”(Vuvu),或称常灵,在巫师作法的引导下顺利归赴大武山的极乐世界“卡波罗安”(Kaboloan),此后每年一次从大武山下来接受祭祀。左肩的恶魂也会死亡,它与非正常死亡者的鬼魂一样,都是恶的“兹玛斯”,其中因某一事故死亡者的“兹玛斯”格外凶恶,叫“古玛拉基”(Gumaraj)。恶灵无法回到“卡波罗安”,只能下到地狱里去,地狱叫“卡克梯旦”(Kakutitan),意思是“饿鬼道”。恶灵如果不愿意进入地狱,则变成四处飘荡的幽灵,伺机寻找可以附身的肉体。人一旦被游灵附身,因二灵共附一体,会陷入精神不稳定状态,即中邪,这时需要请巫师来作法驱邪。排湾人非常害怕恶灵,不得不给予供奉,给恶灵拿供物时,只能使用左手。在高山族中,只有排湾人给祖灵塑像造形。在排湾人中,只有头目有造像的特权,只有在头目家里才能看到祖灵雕刻像。祖灵像以石板为雕刻材料,形态为左右对称、双脚直立、双手举在胸前的祖先正面立像,通常搭配百步蛇或几何图案为装饰。屋内中柱的祖灵雕像,一般要分男女,有脸孔,代表着某一代的祖先或是某种统一的形象。祖灵像旁多会放置一些贵重物品,如陶壶表示崇敬,挂上刀、兽骨表示祖先生前有许多英勇的事迹。

鲁凯人将灵区分为活人之魂“阿巴克”(Abak)和一经死亡所变成的鬼灵“艾利利加”(Aililiga)。魂住在人的脑子里,分善、恶,左恶右善。“艾利利加”分五类,第一类是能保佑猎获多及丰收的鬼灵,第二类是具有喜怒哀乐的情绪并能赐予巫师治病灵力的鬼灵,第三类是分管各类禁忌的鬼灵,人若不按照禁忌鬼灵的要求做,其魂会被禁忌鬼灵扣留而罹患恶疾,第四类是意外死亡者的亡灵,危害作祟活人,第五类是自然死亡者的鬼魂,他们变成祖灵,被称为“托模”(Tomo),是族人敬畏、祭拜的对象。

布农人将灵叫做“哈尼斗”(Hanido),包括动植物的灵、神灵、活人的魂、人死后变成的鬼等。活人有两个魂,一善、一恶,像影子一样停在人的左右两肩,肉眼无法看到。善魂在人的右侧,使人柔和、友爱、宽仁、从事利他等行为,庇护人安然渡过危险难关。恶魂在人的左侧,使人表现粗暴、易怒、贪婪、追求私利、与人争斗、易变等行为。善、恶魂之间的力量时常处于变化之中。当善魂被左肩恶魂打败时,人就受邪恶的控制不由自主地做坏事。人死后变成鬼,关于鬼的最终归向,布农人并无明确说法,只有少数部落的布农人相信,寿终正寝者的鬼魂留在地上,其中的善人会前往祖灵聚居之地,恶人将赴恶灵群集之处;而意外死亡者的鬼魂只能在空中漂泊,永无可停靠安息之所。

邹人将灵称为“希兹”(Hitsu),包括神、魂、鬼、精灵、妖怪、毒蛇的魂、部落守护神等。“希兹”存在于人的身体之外,不会发出声音也不会让人看见。活人有两个魂,但不分善、恶,一个魂名叫“皮厄比亚”(Piepija),住在人的头脑里,当人死亡时,“皮厄比亚”就离开人前往鬼聚集之地——塔山,无需后人祭祀。另一个魂名叫“黑轴”(Hezo),住在人的胸部至腹部之间,当人死时当即消失。因此,“皮厄比亚”是生命之魂,人所以能够做梦,是“皮厄比亚”在外游走所看见的景象。邹人最忌讳在路上遇见动物或人的粪便,他们相信粪便里一定住着恶灵,会加害于人。

太鲁阁人相信祖灵是部落的守护者,也是察看后人是否遵行祖先所留下的风俗、教训和规范的监督者,祖灵包括了祖先和各代英勇猎人的鬼魂,族人如果违反祖先遗训,必触怒祖灵招致灾祸,因此,凡是像农作物歉收、狩猎不丰、猎人头“出草”遭致死伤、天灾、瘟疫等,都是祖灵发怒的结果,要献上猪或其他家畜来慰藉祖灵以解除。

高山族中的泰雅人、赛夏人、排湾人、鲁凯人、阿美人、撒奇莱雅人、卑南人、布农人、邹人、太鲁阁人都有“魂—鬼—灵”的观念,三者之间的界限比较模糊、抽象,甚至常混为一谈,不过,祖灵的至高无上的地位却是非常明确的。与上述族群不同的是,雅美人与平埔人的鬼灵观相对而言要单纯得多。

雅美人也相信人有灵,然而,雅美人所说的灵,通常指人死后灵魂离开人的躯体所变化而成的鬼,雅美人将它们叫做“阿尼斗”(Anito)。“阿尼斗”无法用肉眼看见,是一种会加害人的可怕东西。雅美人认为,族人的生活每时每刻都受到鬼的监视,人若做了坏事,必受到天上的“阿尼斗”惩罚。如果一个人在打鱼时落海溺死或上山工作坠落溪谷死亡,一定是因为他们曾经偷过别人东西或干过其他不为人所知的坏事而被“阿尼斗”惩罚。此外,所有在雅美人常识范围内难以解释的现象,都被看做与“阿尼斗”有关。如走在山间发出声响时出现的回声、壁虎的叫声,都被看做是“阿尼斗”发出的模仿声,一种在墓地附近出现的蝴蝶,也被认为是“阿尼斗”的变身。雅美人畏惧“阿尼斗”可谓到了极点,他们相信“阿尼斗”生活、出没于墓地,喜欢晚上出来。特别是有丧事的夜晚,“阿尼斗”的活动最活跃,最易侵扰婴幼儿和孕妇。即使是男子,出门时也必须头戴藤编头盔,身穿椰皮护身甲,手持标枪来躲避邪灵。

由于极度害怕鬼跟踪作祟,雅美人在对待死亡上采取了一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他们相信鬼是人死所变,因此一个人一旦死亡,无论其生前与自己关系有多亲密,活着的人绝对不愿意靠近遗体半步。从包扎遗骸、运送遗骸到埋葬整个过程,均指派一名与其有至亲关系的男性成人独自完成,其他人则退避三舍。

人死后,这名受托的男人便用麻布包好遗骸,并用细麻线捆紧,这时其他人退到屋外,邻居们一看到丧家屋外有人,便紧闭屋门,以免被即将运往墓地的遗骸冲犯而得病或遭受灾害。这个男人包扎好遗骸后,立即穿上护身甲,头戴藤盔,手持标枪,背起捆扎好的遗体出发前往埋葬地。在他出发之前,丧家的其他人将采折来的一尺左右长的竹枝或树枝,按顺序摆放在其将要行经的路旁两侧,从家门一直排列到村口。这样做是为了让遗体上没走干净的“阿尼斗”能够一路跟随搬运人一同前往埋葬地,不要在中途逃脱或迷路而徘徊在村中。

这个男人到达远离村落的林投等树木繁茂的隐秘地带找到一处空地后,就地取材用树枝或石片挖好墓穴浅埋尸体。埋葬完毕,他便立即找到附近的海或河流,跳进去洗洗身子,并洗涤全身的装配品,边洗边念咒语:“从此以后,‘阿尼斗’不会跟随回家,永留在墓地。”这个仪式与汉族出殡归来后要行“过火”仪式作用类似。这个男人回到家中后,家人依然不能放心,担心他没有甩掉所有的“阿尼斗”,为了赶净所有的鬼,要举行mamuruwau,即逐鬼仪式。这时,丧家遗族的所有男子穿戴好全副武装,在丧家周围用标枪做出刺击的动作,表示最后一次赶走“阿尼斗”,至此才算完成整个丧葬仪式。从此以后,家人永远也不会到埋葬地去,也尽量避免提到死者的名字,唯恐死者的“阿尼斗”听到后到家里来害人。因此,雅美人是高山族中没有葬礼和扫墓祭拜习俗的一个族群。

大多数平埔人早年也像雅美人一样,相信人死后会变成鬼魂来害人,因此非常畏惧鬼魂,如平埔人当中的噶玛兰人直到道光十二年(1832年)时仍是这样。据《噶玛兰厅志》卷五记载,噶玛兰人对正常死亡者的鬼魂,也会感到非常恐惧。只要人一死,马上掘穴埋葬;若遇农忙,则在溪水边搭一个木架,把尸首悬架于上,任其自溃,并将这个地方视为污秽之地,永不经过。如果是暴死者,全社都要出动聚于水边,请巫师前来作法念咒,拍腿禳逐。仪式结束后,生怕鬼魂尾随,所有人都要泅水而归,此后永不经过此地。或者在人病危之际,家人就马上到一个无人迹的地方搭盖一个小茅草屋,将病人及其衣服食物家具移于此屋。等过上三五天,再派人前来窥探。来人远远地在茅屋外呼叫病人,若有答应声,便入内扶起;如果喊而无应答,便任其自老于该地,没有人敢近前询问情况。若要叫噶玛兰人将祖先的鬼魂供奉在住屋内,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然而,由于与汉族交往接触密切,汉族的祖先崇拜观念进入了噶玛兰人的生活。噶玛兰人从最初对鬼魂的极度畏惧,逐渐演变出了敬拜祖先的习俗,且日渐隆重而成为最重要的祭祀活动。据柯培元《噶玛兰志略》记载,道光十七年(1837年)间,每到农历二月中,已能见到噶玛兰人祭祖。另据伊能嘉矩《宜兰方面平埔族实地调查》(1897年)记录,噶玛兰人在旧历十二月中旬举行祭祖:“在此之前,要事先酿造新酒,当天拿到社内某一个特定地点祭祀。祭祀之时,必须吹出口哨三下,他们相信以此为信号,祖灵会前来接受飨宴。”

如今的邵、噶玛兰、凯达格兰、道卡斯、西拉雅等平埔人都相信万物皆有灵,灵魂不灭,分善灵、恶灵和自然灵。依人生前的善恶作为,死后变成“善灵”或“恶灵”。祖先的鬼魂是善灵,每年都举行隆重的祭祖仪式加以祭祀。恶灵就是恶鬼,具有使人生病及致人于死难的力量,是巫师治病时主要通灵的对象。

邵人将灵统称为“阿嘎里”(Aqali),分善灵和恶灵。善灵有的是天生的,有的是善终的祖先所变;恶者和横死者死后则变成恶灵。祖先的鬼魂属善灵,是为祖灵,有最高祖灵“巴扎拉尔”(Pacalar)、氏族祖灵“阿布”(Apu)以及各氏族自行供奉的始祖之灵,计有袁姓氏族的祖灵“Masqasqa”、高姓氏族的祖灵“Malhipulu”、陈姓氏族的祖灵“Fuliti”、毛姓和石姓氏族的祖灵“Amulis”等。能保佑全家平安的祖灵居住在祖先遗留下来的衣饰上,自祖先时代起,这些衣饰就被安放在藤篮内,这些篮子被称为“祖灵篮”(Ulalaluwan),是邵人祖灵信仰的特征之一。篮内衣饰不可随意更动,具有神圣性。每个氏族都有自己的祖灵篮,凡家中、族中有重要事情或举办祭仪时,要准备酒米祭品供奉祖灵篮,告知祖先。若是要分家,最重要的分割财产就是祖灵篮内的衣饰。藤篮旧了需要换新时,必须等到八月举行丰年祭时请女巫前来作法方可更换。

三、妖怪与精怪的观念

高山族的泛灵主义,不仅体现在对祖灵的普遍崇拜上,他们在相信善灵必庇佑、赐福子孙的同时,也将一些危及人的生存、危害生产活动的厄运、灾祸产生的原因归结为恶灵和鬼怪的作祟。在对恶灵深恶痛绝的共同心理前提下,在排湾人、鲁凯人、阿美人和平埔人当中,产生了妖怪或精怪的观念。

排湾人和鲁凯人所称的妖怪,实际上就是恶灵中的凶鬼。排湾人的妖怪与恶灵中最凶的恶鬼同名,都叫做“古玛拉基”。过去,排湾人常称能看到妖怪,它们的形态与人非常不一样,在夜间出没于村子或山野之间,发出怪声来吓人,有时候白天变成猴子出现。排湾人认为,妖怪原先也是人,但因死于非命如被毒蛇咬死、溺水而亡等原因变成鬼下到地狱后,由于太饿而离开地狱来到人间乞食不归,就变成了妖怪。妖怪会对人作祟而使人患病,遇到这种情况,必须请巫师作法,供奉猪肉或槟榔,并用法术驱逐之。鲁凯人也将恶灵中的凶鬼叫做妖怪,因害怕妖怪害人也给予供奉,不过,给祖灵拿供物时,必须使用右手;而给妖怪供物时,只能使用左手。

阿美人认为古代有一种叫做“阿里嘎盖”的妖怪,还有兽精、植物精灵等精怪常骚扰人的生活。“阿里嘎盖”会幻化成人形,精怪等则附着在古树、古物上。“阿里嘎盖”常变成人的模样到部落里骗取人的信任做坏事,甚至吃人。树精则呼风唤雨捉弄、惊吓过往行人,既让阿美人非常恼怒,但又拿它们没办法而感到无可奈何。

平埔人当中的凯达格兰人传说,在其故居地“撒拿赛”(Sanasay)有一种叫做“山魈”(Sansiyao)的隐形妖怪,喜欢夜晚出来恶作剧,常在夜深人静时潜入人家里剥掉人所盖的被衿,人被惊醒后即逃遁。“山魈”每晚都要出来捉弄人,弄得族人苦不堪言,最后断然决定避之远去,方才泛海来到台湾。邵人相信有害人的精怪,一种叫“黑精”,全身为黑色,状至恐怖,能使人生病;一种叫“水精”,能潜入水中翻舟溺人。

四、百步蛇图腾

高山族中的鲁凯人与排湾人均以百步蛇为图腾。尤其是排湾人,百步蛇在排湾人社会就是祖灵的化身,鲁凯人相对来说对百步蛇保持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更愿意把百步蛇视做守护神,称其为“伙伴(Patada)”“长老(Maludran)”。这两个族群都只有贵族才能使用百步蛇图案和雄鹰羽毛做饰品。百步蛇是贵族特有的纹饰,将百步蛇图案应用在住屋的雕刻、身体的刺青、陶壶的纹饰及服饰的刺绣上,是身份的表征。贵族服装上的菱形花纹越多就表明他拥有的土地越宽广。只有大头目才能使用两支雄鹰羽毛做头饰,其余贵族只能使用一支。鹰羽上的黑白条纹越多就越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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