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去6年多了,但我至今仍然清晰地记得到吉林省长春市采访冯志远老师的情景,记得冯老师对《光明日报》的一片深情。
那是2006年3月下旬,我率领由中宣部组织的采访团到吉林、宁夏采访退休多年、卧病在床的老教师冯志远。此时,冯老师双目失明已经21年、因突发脑血栓从宁夏回到长春寄住在妹妹冯宝珍家也有5年了,他也从风华正茂的支边教师变成了77岁的垂暮老人。
令我敬佩的,不仅是老人高尚的情怀、感人的精神,还有他那惊人的记忆力。他一听说我是光明日报记者,就马上流露出明显的亲切感: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久久不放。他对我说:“我曾经是《光明日报》的忠实读者,很喜欢这张报纸。”接着,他又说,“《光明日报》的专刊办得不错,我尤其爱看。”冯老师的话,让我眼前一亮,我马上追问一句:“您还记得我们哪些专刊?”这对于失明21年、无法读书看报的老人来说,也许是提了一个“过分”的问题。没想到,冯老师的回答既令我满意、又令我意外,因为他的口中竟一口气点出了《东风》《文学遗产》《哲学》《史学》《经济学》等许多专刊的刊名。
冯老师还告诉我,他从20世纪60年代就开始剪贴《光明日报》上的稿件了,没几年就剪贴了几十本。特别是《文学遗产》上的文章,他几乎每篇剪。他说,这些东西对他的工作、学习帮助很大。他本计划利用这些资料写点东西的,可惜,“文革”一场浩劫不仅让他的剪报中断,而且让他的所有资料散失,他的计划也没能实现。
由于时间关系,也因为担心影响其他记者采访,我这个话题就没有继续下去,但我心里记住了这个事,所以两天后到冯老师工作过的宁夏两所农村中学采访时,我抽空又问起此事,也再次证实了冯老师与《光明日报》的“历史渊源”。冯老师的同事告诉我:冯老师曾长期自费订阅《光明日报》,他保存最多的也是《光明日报》。在冯老师的住处,剪报、卡片一直摆放得整整齐齐。有人还告诉记者:进冯老师的屋子,可以喝水,可以吃东西,可以动他的任何用具,就是不能动他的剪报和卡片,谁要是把他的报纸、剪报、卡片弄乱了冯老师会生气的!后来,大家都知道冯老师视他的剪报、卡片为宝,就都自觉不动了。
在冯宝珍家采访冯老师时,我特意请冯老师为《光明日报》读者写句话,为此我在头一天晚上有意多准备了几张纸。他高高兴兴地答应了我的要求。他问我写句什么好,我让他自己决定。由于看不见,手指也不灵便,有的字写得较小,有些字又叠压在了一起。这样,他又不厌其烦地在另外两张纸上重写了两遍。虽然仍不理想,我实在不忍心让他再重写了。后来,报社不仅头版突出位置连续两天刊登了我采写的长篇通讯《“塞上红烛”无悔人生》(上下篇),而且紧接着在头版突出位置刊登了我的采访侧记《“〈光明日报〉是我的老朋友!”》,又在三版头条刊登了通讯《“计划外”的采访——记冯志远妹妹冯宝珍的感人亲情》。这里特别要交代的是,冯老师的题词“向光明日报广大读者致意!”,我是用特快专递寄到北京的,当时报社收发室的同志为了取出这个手记,在夜里11点多钟从家里赶到报社。由于冯老师多年不写字了,有的字经过编辑部六次拼对才拼接成功,但最终还是以较好的面貌附在我的采访侧记后面,显示了一位老教师的书法功底,取得了良好的宣传效果。
后来,冯老师的事迹被拍成电影《冯志远》,冯老师的妹妹冯宝珍专门从长春赶到银川参加电影首映式,我赶到宾馆看望,冯宝珍特别向我转达了对光明日报的谢意,对我这个采访的“主问”也有很深的印象。
(原载2012年7月28日《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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