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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艺双馨话老曹

时间:2023-03-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曹厚德:德艺双馨话老曹曹厚德,1930年8月生于鄞州区曹隘村,自号碌翁、五明楼主,高级工艺美术师。“厚德”、“碌翁”为朱文,“老曹”为白文。但凡要落名款的店牌匾额,全由老曹包揽。十年时间,老曹不负众望,带领他的团队南征北战,足迹遍及名山大川,造像达2000余尊,最高的有七米多。
德艺双馨话老曹_守望者:鄞地乡土文化传承者记

曹厚德:德艺双馨话老曹

曹厚德,1930年8月生于鄞州区曹隘村,自号碌翁、五明楼主,高级工艺美术师。幼承庭训,并得诸大师指授。性嗜古书,诗文温厚平和、雅淡流畅,赋作尤著。结集《碌翁诗集》,存诗800余首。一身擅多能,精翰墨,长碑颂,皆自书,且具圆润苍古之气韵,频为各界收藏、刻录,逾280通。吟咏、临池之外,治印数千方,论著数百篇,兼作画、考古、于雕塑研究尤深。景点、寺院求其碑文、得其楹联、牌匾不计其数,人称“厚德无处不在”。

“老曹”是圈内人对曹厚德先生的昵称。在学友与过从甚密的晚辈眼里,这位集佛像艺术、诗书画印、理论著述、工艺美术、文物考古于一身的文化名流,已无须冠以任何美名,直呼“老曹”足矣!无独有偶,老曹的三枚常用名章,也的确印证了他是一位淡泊随和的谦谦君子。“厚德”、“碌翁”为朱文,“老曹”为白文。方寸之间,风神跌宕,白石老人之遗韵呼之欲出。盛夏时节,学妹曹巧飞在电话里告诉我,其父的新著《宁波茶赋存墨》已由香港天马出版社正式出版。为一睹“芳容”,我欣然前往。在老曹汗牛充栋的书房里,年逾八旬的老人精神矍铄,侃侃而谈。谈年少时的轻狂;谈命中注定的墨缘和佛缘;谈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雄心壮志。我细细地品着上佳的曲毫名茶,听老曹讲述过去的故事,如沐夏雨,暑意顿消……

墨缘之外皆佛缘

老宁波印象中的“裕芳祥招牌店”,坐落于车水马龙的咸塘街,是老曹家的祖业。父亲曹久裕,是远近闻名的老艺人,身怀漆艺、雕刻、堆塑等绝活,写得一手好榜书。子承父业,老曹六岁习字。为省纸墨,其父让老曹每天在一块两尺见方的大青砖上练字。稚气未脱的老曹,手握毛笔,每日清晨得写完一碗清水后方能吃早饭。旧时艺人迫于生计,时常是起早贪黑,勤勉持家,坐下来安心读书几成奢望。老曹自不例外,受战乱影响,小学刚读半年便辍学在家。他日后的精深学养,全凭自学!

大来街高耸的围墙上硕大的“酱园”两字,四米见方,是当时宁波城内最大的榜书,出自久裕先生手笔。结体平实,沉稳朴茂。路人驻足观看,无不叫好。遗憾的是,即使是自己呕心沥血的得意之作,其父也不落名款。在他看来,写字匠没有多少文化,留下名款,岂非贻笑大方?老曹小小年纪,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自此立下宏愿:“有朝一日,在自己的作品里,非但要堂堂正正地落下名款,而且要将‘曹厚德’三个字镌刻在万众瞩目的摩崖石壁上!”

不经意间,父亲的“谦让”给血气方刚的少年腾出了空间。但凡要落名款的店牌匾额,全由老曹包揽。十三岁那年,时任天童寺方丈的圆瑛大和尚路过江厦街,见“德祥山货店”的“德祥”招牌笔势开张,意趣灵动,十分欢喜。细看落款为名不见经传的曹厚德,径自找上门来。弄明白是个头瘦小的少年所为,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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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圆瑛法师乃一代高僧,中国佛教协会首任会长,是佛学大师赵朴初的老师。天童禅寺大门外照壁上所题“万法朝宗”四个大字,正是圆瑛所书。冥冥之中,与大和尚的翰墨因缘,穿越时空,让老曹终身受益。他此后的人生,竟与名山大寺结下了佛缘。三十七年后,老曹已届知天命之年,在宁波市工艺美术研究所所长任上,临危受命,出任宁波天童阿育王寺佛像重塑工程总指挥,这全赖于时任中国佛教协会会长的赵朴初对其的信任。

初战告捷为老曹带来了巨大荣誉,他在佛教界的声望如日中天。赵朴初先生在老曹寄大佛照片的信封上亲笔题署:“佛像塑得不错,浙江还是有人才。要好好培养接班人,将来大有可为。”佛教界“掌门人”的高度肯定,像大海掀起了波澜。一时间,苏州灵岩山寺、沈阳般若寺、青岛湛山寺、福建林阳寺、安徽迎江寺、奉化雪窦寺等二十余家名寺的方丈纷至沓来,点名要老曹重塑金身。十年时间,老曹不负众望,带领他的团队南征北战,足迹遍及名山大川,造像达2000余尊,最高的有七米多。堪称功勋卓著,功德无量。

诗书画印竞风流

受父亲影响,老曹练就了一身“童子功”。未及弱冠之年,篆、隶、真、行、草已无所不能,尤以“擘窠大字”独步甬上。在一次看了齐白石的专题片后,他对篆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凭着扎实的书法功底,治印可谓轻车熟路。一部保存完好的齐白石印谱,是老曹完成于一九六四年的手摹杰作,惟妙惟肖,几可乱真。两年后,老曹在“文革”中遭难,却因祸得福。白天被挂牌批斗,晚上足不出户,一心研习篆刻艺术。十年间冶印凡七千余方。其中“新闻联播”、“名段欣赏”等四枚印鉴,长期为中央电视台所用,在央视各相关频道中频频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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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年自编的几册篆刻集,封面与扉页均由书坛泰斗沙孟海或诸乐三先生亲笔题签,弥足珍贵。而今,老曹的书案边,一块自书自镌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碑取代了长年放置着的《兰亭碑》。从父亲手里承继过来的镌刻绝活是老曹的一大法宝。每遇心仪的法贴拓片或名家墨宝,老曹总在细细揣度后气沉丹田,一丝不苟地临摹下来,再镌刻在黑色的青石上。沙老在看过他临刻的《兰亭碑》后,连声夸赞:“这是你刻的?临得好,刻得也好,你这块和天一阁的《兰亭》不相上下,是宁波几块《兰亭碑》里比较好的”。当代著名文物鉴赏家史树青先生看到后,也曾赋诗一首:“一卷兰亭奥旨微,古人临写百千回。最难曹子趁姿媚,不让书家较瘦肥。”可见一代大家对老曹是何等器重!

书法和篆刻让老曹声名鹊起。更重要的是,他在与名家名师的交往中,找到了自己在学养上的差距。他开始博览群书,如饥似渴地浸淫于诗、赋的韵律里。兴致来时,他也会背上画夹去街头写生。古楼、外滩、天封塔是他经常写生的对象;油画、水彩乃至钢笔、铅笔样样上得了手。我看过数件老曹已珍藏了几十年的写生原作,十分惊讶,其当时的专业水准相比较科班出身的画友毫不逊色。

老曹告诉我,20世纪六七十年代,他经常去省里开会。会议间隙,最爱去两个地方:南山路的浙江美术学院和西湖边的杭州书画社。其时,陆维钊、沙孟海先生已先后执掌浙江美术学院书法系,诸乐三先生也在美院任教。三位先生都是书家,更是著名的学者,学养深厚。门下的五位中国第一代书法系研究生朱关田、王冬龄、邱振中、祝遂之、陈振濂,如今都已成长为各自领域内的风云人物。五位先生在他们的学生时代就造访过老曹。一张摄于20世纪七十年代末的彩色照片定格了那难忘的瞬间:踌躇满志的天之骄子一字排开,簇拥着中间站立的老曹,三十出头的朱关田与老曹紧挨着,二十出头的陈振濂站在右侧的最边上。背景是天童寺大门一角和万工池边兀然矗立着的照壁。照壁上方“东南佛国”四个黑色大字在白色墙面的映衬下格外醒目。五位学子当晚留宿阿育王寺,翌日,老曹又亲自送他们去天一阁。在天一阁的合影中,王冬龄和朱关田分立老曹两侧,朱关田与邱振中之间则多了一位同期考入浙江美术学院花鸟系研究生的马其宽,他是老曹相交多年的挚友。时隔三十多年,六位已是风云艺坛的翘楚,可否记得老曹这位热情洋溢的江湖大哥?

老曹是幸运的,在他的年轻时期,就得到陆维钊、沙孟海、诸乐三三位大师级人物的悉心指授,起点极高。他富藏的墨宝中,数落款为“厚德同志正,沙孟海七十又七”的六尺横幅最为精妙,周昌谷学八大山人书体的册页亦极为罕见。其他如启功、诸乐三、吴茀之、谭建丞、方介堪、程十发、钱君匋、王伯敏、刘江、余任天、卢坤峰、费新我、姜东舒、陆抑非等先生书赠的精品墨宝,则从另一个侧面,见证了老曹以书会友的成长轨迹。

似水流年。弹指之间,老曹迎来了六十华诞。生日那天,在家人的陪伴下,老曹借酒遣兴,立就《六十初度书怀》七言律诗一首:“塑佛雕虫兴自高,幽情更寄一支毫;三千废纸充饥腹,八百残钤作富豪;徒有浮名羞祖辈,别无长物付儿曹;刘伶酒德东方禄,典却衣衫沽浊醪。”全诗心境开阔,气格高迈,令人为之动容。

耳顺之年,在所有人的眼里,功成名就的老曹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踏遍青山人未老

老曹自己可不这么想。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六十初度,对他而言,仅是人生阶段中一个新的起点。浪迹江湖数十年,大江大河都蹚过来了,大海又能怎么样?他找来老友杨古城,谈了合作撰写一部佛像艺术专著的设想。两位好友志趣相投,一拍即合。两人立即着手整理资料,搜集素材;稍有闲暇,便结伴遍访名寺古刹,即使在途中,也不忘苦读佛学典籍;挑灯夜战,手绘四百多幅插图。历经千辛万苦,面壁三年,终于写成《中国佛像艺术》一书,开国内佛教造像艺术之先河。赵朴初老人在初审一百多万字的初稿后,深为感动,立即批示:“一切费用由中国佛教协会出,有什么困难找我。”并亲笔题写书名。《中国佛像艺术》一书,堪称里程碑式的鸿篇巨制,深受各界欢迎,多次再版,在海内外引起巨大反响。

老树开出了新花。成功的喜悦,鼓舞了哥俩的斗志,从此一发而不可收!其后的七年光阴,两位老人翻山越岭,踏遍了家乡的青山绿水。出于对祖国传统文化以及古文物与生俱来的痴迷,责无旁贷地肩负起保护和传承本土传统文化的使命。

锦绣江南人杰地灵,八百里四明物华天宝。那精雕细镂的飞檐翘角;那农家宅基里苦声哀鸣的古老石碑;那上林湖畔薄如蝉翼的越瓷残片;那散落在荒草野林边年代久远的墓志铭……可都是先人留下的瑰宝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两位老人不断地游说、呼吁下,一幢幢已列入拆迁的古代宅居得到了保护;一座座濒临湮灭的古桥重现往昔的风采。当天一广场保存完好的药皇殿里仙茗飘香;当东钱湖巧夺天工的南宋石刻漂洋过海出使意大利佛罗伦萨;当宁海前童古镇的小桥流水在陈逸飞的镜头前淙淙流过,两位“文保狂人”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老曹说:“我搞‘文保’,不为名,不为利,只为了一颗沉甸甸的良心。”

老曹和杨古城都是自学成才的高级工艺美术师,长期司职于宁波市工艺美术研究所。杨古城1989年创作的大型金银绣《百鹤朝阳》,曾获中国工艺美术百花奖珍品、金杯奖。而老曹直接参与和挖掘整理的传统工艺不下50项,其中朱金漆木雕和骨木镶嵌已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老曹的徒弟陈盖洪,目前是朱金漆木雕的国家级传承人。

鉴于老曹在诗书画印、佛像艺术、考古著述等方面的杰出成就,1999年,英国剑桥名人传记中心将其传记编入《二十世纪杰出人士》一书,并荣获该中心授予的奖状和证书。

茶赋存墨泽千秋

宁波南门的澄浪社区,毗邻南苑饭店。小区西面的南塘河,杨柳依依,景色宜人。十五年前,老曹入住后,将自己的斋号改名为“澄浪阁”。为了多放书,老曹将书房的三面墙壁改造成三口顶天立地的大书橱。长短不一的书格内,摆满了各类书籍和心仪的宝贝。一支碗口粗的大提笔悬挂在书橱的边侧,那是他父亲留下来的传家宝,见证了四明曹氏的百年沧桑。十年前,老曹被聘为宁波茶文化书画院顾问后,就与茶结下了不解之缘。五年前,受宁波清源茶馆之邀,老曹引经据典,数易其稿,写成九十一句、凡四百二十四字的《宁波茶赋》。全赋高度概括了宁波古今之茶事;赞美茶祖神农、茶圣陆羽之丰功伟绩;歌颂祖国繁荣昌盛,茶香天下。该赋初以老曹最擅长的行草写成长卷,复于今春书成篆文屏条,以行、篆两种书体结集出版。融文史、书法、茶文化于一炉的《宁波茶赋存墨》面世之时,圈内圈外一片欢腾。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意义和价值必将与日俱增,惠泽千秋万代。

从老曹的书房凭窗眺望,横跨奉化江的弧形铁桥赫然入目,一列白、蓝相间的动车从桥上缓缓驰过。桥下的奉化江在夏日的骄阳下,无声地流淌。隔江相望的周宿渡,如今已开发成为灯红酒绿的周宿夜江。每当夜色降临,此起彼伏的霓虹灯欢快地闪烁在让人沉醉的晚风里,喧嚣着都市的繁华和时尚。那个古老的渡口已不复存在。“渡”和“江”仅一字之差,在老宁波的心里,总少了一点旧时的念想和意蕴。在我的眼里,一个城市或一个地标的繁荣和辉煌,并非是华丽的外表,真正体现的是文化的内涵。我大胆地畅想:假如有可能,可否请能工巧匠在周宿夜江的花坛边,盖上一座墨绿色的茶坊,将老曹的“宁波茶赋”以正、行、篆三体镌刻在三面墙上,供茶客和游人驻足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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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应天童禅寺著名高僧、退居方丈广修的邀约,老曹重访浙东名刹。我幸运地与巧飞等陪同前往。上午九点出发,行程一个小时,小车缓缓地在名刹右侧的库房边停下。穿过长廊,从寺院的左侧拾级而上,径自来到了翰墨飘香的御书楼。九十二岁高龄的广老坐在轮椅上迎候年逾八旬的老曹。三十五年前,正值盛年的老曹带着我们这帮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天童禅寺,担负起重塑佛像的重任,迎接我们的正是眼前这位圆瑛大和尚的传人——广修方丈。

招呼我们入座后,广老紧握着老曹的双手,动情地对身边的寺僧说:“他就是为本寺重塑金身的大功臣曹厚德,沙老墨宝也是他为本寺求来的!”知道广老爱茶,老曹特意捎来了特级的望府白茶,又送上刚刚出版的《宁波茶赋存墨》请老人过目。广老爱茶,更爱书法,见扉页上题着:广修上人法正,癸巳秋曹厚德恭奉。喜不自禁,跷起了大拇指,立即命僧侣将自己所著的《广修长老影墨精选》回赠给老曹。时近中午,难得与二老在御书楼里共进午餐。一桌精美绝伦的素斋,两位气度非凡的高人,推杯换盏,斛光交错。此等良辰,平生几时再有?

临别前,天童禅寺现任方丈诚信大和尚闻讯赶来,与我等在大雄宝殿前合影留念,旋即,双手合十,依依惜别。

移步万工池,老曹与我等合影后,策杖独行。三十五年前,他把最美好的光阴和最精美的佛像杰作留给了魂牵梦萦的古刹;今天,又亲自捧着呕心沥血的《宁波茶赋存墨》,郑重地放在广修上人的手上……

艺林幸矣,天下幸矣!

(叶亦波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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