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做木活的第五代

董志华：会做木活的第五代

作者：杨咏

历史与现实的邂逅如此诙谐、变幻。

董府里，我的视线经由热心村民的指点很快有了落处，顺着看过去，透过隔着的门洞和窗栏，是一个迎着阳光、斜睨着眼睛的年轻人。他身子松懈地歪着，头发蓬乱、衣着脏浊，嘴角带着憨厚的笑，手里拿着一把榔头，腰里别了一把短锯。

他，是董福祥的第六代后人。他在自己祖先的府第里忙碌着，和他一起在这里讨生活的，还有他的父亲董志华，今年53岁。

眼前的董志华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祖辈留给他的荣耀可能就只有一个姓氏了。进门时，微驼的背影、粗粗拉拉的面容及手指，就是印证。

一座占地300多平方米的院子，两排对门的房子，公公婆婆儿子媳妇闺女孙子，六口人共居其中。这就是一家之长董志华的家了。

房间摆设简陋，生活看来再平常不过。毕竟是比儿子多吃了数年盐巴的人，大方之外还有身为董家后人的荣耀。董志华的话多了起来。

1949年出生在董府的董志华对于董府的起居生活没有什么记忆。一些关于董家后来的事，大多都是从母亲口中断断续续地听来的，大多也是关于钱财或者田产流失的记忆，其他都零散而疏远。对父亲的记忆董志华也很模糊，因为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因为身份问题远离了他们。

和父亲当年的生活相比，他的日子清贫了许多。提起父亲，董志华承认父亲像所有深宅大院的公子哥儿一样，曾经前呼后拥而无所作为。董志华从出生起，那些曾经的光耀和安逸或者还有几分浪荡就都跟他无缘，他和所有的种田人一样过着起早贪黑的日子，后来和小爸（叔父）董乃伦学会了木工手艺，这门能讨来生活的手艺既是他优于父亲的长处，也是他对家道中落的惆怅慨叹。

离开村子前，董志华带着我们去看那条传说卧龙的水闸，虽然水闸因围田造地已经无迹可寻。董志华在前面走着，我们在后面随着，他微驼的背影缓慢而执著，他的脚步稳稳当当，像去找寻一些希望。也许，怀想那些过去的岁月对他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