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插旗口人:山西大槐树下走来的游牧部落
作者:张恒春
插旗口位于贺兰县金山乡,和苏峪口、贺兰口等口子一样属于贺兰山长城关口之一。插旗口的得名缘于一段美丽的传说。据说穆桂英曾在这里抵御过外族的入侵,至今山上还有一个当年穆桂英插旗的洞,那洞口有一头牛般大小,深不见底。
位于贺兰县金山乡的插旗口
在山口的附近有一个绿树环抱的小村子,戴喜和他的族人就生活在这里。“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正是插旗口人的生活写照。7月是大地最繁盛的季节,走进插旗口村的农家小院,从远处山野中飘来的野薄荷清凉气味混合着桃李的芬芳让我们这些远道来的人顿时忘却了周身的疲惫以及远处城市的喧嚣,仿佛进入了桃花源。这里是宁静的,以至于远处蚂蚱振翅的声音也清晰可辨,甚至还能听到邻家小孩熟睡时发出的细微鼾声。这里是和谐的,倒杯山泉水,抽支龙泉烟,聆听村里的老人们讲述插旗口的故事……
戴喜要是不说自己的年龄,单让人猜,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头发依然乌黑、走起山路来矫健得像一只山羊的人已经超过60岁了。戴喜一边走一边说,这渠和山上的水库都是20世纪70年代他当村长时带领村民们修的。我们是顺着渠道向上走的。渠道是用石头和水泥修葺而成的,大约宽40厘米,深30厘米。它蜿蜒着穿过高高矮矮的树丛和草丛向大山的深处爬去。在离口子不远的地方,有一泓潭水,湛绿色的潭水清澈得可以看见水底摇曳的水草。与真正的潭不同的是它是人工修成的。它占地4亩,深约3米。在潭的南侧有两大堆和潭一样高的石头堆,据说这就是当年村民们从潭里挖出来的。戴喜说,为了把山里的泉水引下来,他和村民们挖水库、修渠道,一共干了三年。有了这套水利工程,全村人畜饮水以及田地灌溉问题得到了彻底解决。
插旗口村有三大姓:戴、李、张。他们的祖先同来自于山西大槐树下。山西大槐树到底在哪儿,三家的祖先又是什么时候来的,谁也说不清。一位叫张怀德的老人说,从现在坟地里的坟疙瘩看,来这的人已经有9代了。由于自然环境和水质的原因,这里人的长寿是出了名的。张怀德的爷爷活到了100岁,他父亲活到了90多岁,他也已经70多岁了,以每代平均80岁推算,戴、李、张三家祖先来这里的时间应该是700年前。张怀德爷爷的奶奶留下的话说,当年山西闹灾荒,出现了人吃人的事情,他的祖上——一个女人领着一个男孩儿便同戴、李两家一起逃到了这里。看到这儿草木丰美,与世隔绝,想着以后可以不再受天灾人祸之扰,便留了下来。他们战天斗地,开荒种田,又见这里牧草丰富,开始养羊放牧。从那时起,他们的后代再没有下过山,一直以牧羊为生。
700年前,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来到了宁夏,在艰苦的环境中,自耕自足,繁衍生息,何其的传奇,何其的神秘!令人不能不去想,女人的丈夫呢?死了吗?但这一切已不得而知,从张怀德爷爷的奶奶留下的话里只知道,那女人武艺高强,且擅使五节棍。现在张家已经没有人会武术了,那五节棍也不知所踪,但对祖先的景仰之情,却依然在张怀德老人叙述的字里行间清晰可见。山中仅一日,世上已千年。数百年来的战乱、人祸真的再也没有影响过他们的生活。直到20世纪50年代,一阵猛烈的枪声打碎了插旗口人的百年清梦。戴喜那年才十来岁,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人。他们头戴五星帽,身穿绿军装,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贺兰山给围了起来。后来,他才知道这是解放军在抓土匪郭栓子。土匪剿灭后,解放军要下山了,曾经住在他家的一位解放军营长临行前拉着戴喜奶奶的手,含着泪说:“我很多战友都倒在了这里……”听说这位营长下山后就去了朝鲜战场,之后再也没能回来。
插旗口不仅水草丰茂,且煤炭资源丰富。1958年“大跃进”时,这里的树和煤矿就成了大炼钢铁的“祭牲”。植被的严重破坏使插旗口宜人的自然风光成为历史。张怀德的弟弟张怀亮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点灯用的就是山里的油松,虽然每天早晨起来,两个鼻孔熏得黑黑的,但悠悠的松香味至今还让他难以忘怀。
2003年5月1日,随着自治区党委、政府封山育林,草场围栏封育计划的全面实施,插旗口村的牧民们赶着自己的羊群走出了大山,结束了他们长达数百年的游牧历史。现在的插旗口村只剩下了老人和孩子,老人们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宁静生活,他们希望用同样的方式培育自己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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