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萧关道

36.寻访萧关道

作者：前锋

赫赫萧关今安在

我们从西安出发，途经宝鸡、平凉，然后取道固原。因为是初春，一路上，我们的视线始终被苍黄的厚土充斥着，让人难忘的是那些古朴的房屋和寒风里与红富士苹果没有多大区别的红脸蛋儿。虽说我们是去寻找萧关，但看到这些的时候，我们忍不住还是有些难受和感动。多少年过去了，这里仍是一片贫困和萧条的景象。

车入固原境内，我们先前看到的那一马平川的黄土地消失了，一道道山梁怪兽一般朝我们扑面而来。正午的阳光洒落在这片土地，那些山沟或是山梁里的人家安静得没一点声响，好似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这就是一点点离我们近了的固原吗？萧关就是诞生在这片土地上吗？

我们越过固原城南行40多里，瓦亭就呈现在了眼前，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落，中卫至宝鸡的铁路就从这里经过。远远看上去，村子安静、整洁，家家房屋院间树木林立。

寻访的路上总有发现

向导说，萧关古遗址已经不存在了，它大约就是在瓦亭这一带。

瓦亭在古代是一个比较大的邮亭。它从汉唐时期就设下驿站，直至清末，而今这里却没有一间邮电所。行走在瓦亭的村街上，就像行走在古老的西部，这里房屋大多破旧不堪，然而，却正是在瓦亭的驿站时代里，无数官吏、百姓、商旅走到这儿就歇下了脚。这条简陋的街巷里歇脚的汉子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而后，倒头就睡在大炕上。

2000多岁的瓦亭见证了一切，也见证了萧关。

也许只有瓦亭知道，汉唐天子从萧关经过时的凛凛威风和岳武穆退出萧关壮志未酬的无奈；也许只有瓦亭知道，多少匹丝绸经萧关运送异域，多少经天纬地的壮士从萧关走过……

萧关，这建于东汉，延用于唐宋元明的著名关隘，在饱经历史风霜后的今天，后人们只能从那些文人墨客留下的诗句中去感受回味它了。

流传于诗句中的萧关

有关必有诗人来，有诗人来必会留下千古绝唱的诗句。

“凉秋八月萧关道，北风吹断天山草”，岑参向我们道尽了昔日萧关一带的严酷，然而，他却再不会感受到今天的情调。

汉武帝多次北巡，取道萧关。岑参走过这条道，颜真卿也走过，出使塞上的王维曾在萧关接到驿马传来前线的消息，而唐代卢伦诗中的老将军也曾经“白首过萧关”，“蝉鸣桑树间，八月萧关道”，王昌龄或许正是八月间过萧关赴塞上的呢。

无数先民们出走萧关，他们由此走向了异地他乡，走向了一个未知的世界。汉、唐时代的人们挥洒自如：张骞、班超从这里走过，他们带去了丝绸和汉唐文明，也带回了天山的月和地中海的风；唐太宗李世民在萧关会见了回鹘、突厥等少数民族，还署下了“雪耻酬百王， 除凶报千古”的诗句。“安史之乱”爆发后，李亨在萧关运筹帷幄，在灵武登基后打回了中原。

萧关在民族的记忆中是深刻的，无数文人墨客反复吟唱过，无数再也不归家园的壮士豪杰从这里出走，多少商家僧侣平民百姓在这里来来往往接踵摩肩，又有多少支游牧民族的铁蹄兵锋穿过，让中原一度震荡。西关可抵陇东、长安，走萧关，是最不安全却又不得不走的路，那是帝国的命脉。

遥想当年，那萧关城墙之上狼烟常起，旗帜猎猎警戒森严，士兵刀枪在手，丝毫不敢懈怠；那守城的将军则定是日日烈酒穿肠，酩酊大醉时，再临漠风哼上一腔谁也听不懂的苍凉歌谣；那持戟巡城的年轻士兵，眼望着悠悠白云，常常思念起自己的家乡。

今天，发生在这萧关内外的恩恩怨怨、嘈嘈杂杂都悄悄地沉寂了，一切都成了春闺梦里人。在尖厉的西北野风中，在苍茫的云天下，萧关如同一位曾经金戈铁马的大将酣睡在了历史和废墟中！

古萧关该不该复活

在瓦亭的身边，有保存较为完整的秦长城，北上沿线又有中卫高庙、沙坡头、沙湖、西夏王陵等一批著名旅游景点……这一切无不昭示着萧关仍是封存了千年的丰厚之地，它足以触动我们每一位遐想者的心灵之弦。

余秋雨先生有言：“在我居留的大城市里有很多贮存古籍的图书馆，讲授古文化的大学，而中华文化的真实步履却落在了这山重水复、莽莽苍苍的大地上。”萧关的博大厚重，也许正能印证余秋雨先生所言。

在瓦亭逗留期间，那里的文化人和我聊起了萧关和宁夏旅游。他们说，西夏陵和贺兰山岩画太深邃，沙湖的水太昭然，但宁夏旅游中黄金线路缺乏对本土历史文化的挖掘，许多埋没在黄土地上、沙漠戈壁中，太多鲜为人知的历史遗迹大多在废墟中呻吟，没有很好地再现。萧关也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近年来，兰州市把金城关作为旅游景点进行了恢复。敦煌阳关古遗址，我在2001年见到时，只剩下了一座弱不禁风的烽火台，而两年之后，再次赴敦煌采访时，它已经变成了一座汉唐古风古韵的兵营，气势非凡地矗立于大漠戈壁。来来往往的人们，都要走进阳光城墙，远眺大漠、骑马射箭……感受昔日阳关戍边将士情怀。

这一切，也无不给我们恢复萧关以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