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公战长沙

关公战长沙

关公，名羽，字云长，河东解县人，跟从刘备，为复兴汉朝，竭尽全力，死而后已。他忠于刘备的正统观念，契合了中国人民的爱国思想。关羽，这位出身卑微、急公好义、扶危济困、替民行道的普通将领被后人推到了登峰造极的崇高地位，成为偶像。宋徽宗将关羽连升四级，先封“忠惠公”，继封“崇宁真君”，再封“昭烈武安王”，最后封为“义勇武安王”。元文宗加封“显灵义勇武安英济王”。明神宗封其为“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关羽第一次由“王”上升到了“帝”。尤其是清德宗光绪帝封关羽为“忠义神武灵佑仁勇显威护国保民精诚绥靖翊赞宣德关圣大帝”，长达26字。祭祀关羽的武庙也越来越多。明代以后，关帝庙超过文庙。郑和下西洋时，还将关帝庙修到了马六甲等地。清代，关帝庙遍及全国，仅北京就有116座。至今，山西运城解州的关帝庙保存最完好，堪称天下第一关庙。^[1]关羽就是这样由普通的战将逐渐走上了神坛，而且集神教、儒教、道教和佛教各种尊位于一身，成为战神、财神、文神、农神。在这个造神过程中，湖南也出现了“关公战长沙，义释黄忠”的动人故事。

在陈寿的《三国志》和司马光的《资治通鉴》等历史典籍中，关于刘备南征湖南四郡只有寥寥数语：“先主表琦为荆州刺史，又南征四郡。武陵太守金旋、长沙太守韩玄、桂阳太守赵范、零陵太守刘度皆降。”当时，在刘备强大的政治、军事压力面前，湖南四郡先后投降。为团结这些刘家旧部，除桂阳太守换成了赵云外，其余三郡太守均官居原职。此时，黄忠也未和韩玄在长沙，而是和刘表侄子刘磐镇守攸县。听到韩玄投降的消息后，他随之归顺刘备。至于关羽是否来过长沙，正史里没有确切记载，这为野史演绎发挥提供了可能。艺人为使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形象更加高大，对刘备南征四郡的历史进行了大胆的创造，创作了元杂剧《走凤雏庞统掠四郡》和讲史话本《三国志评话》，其中第一次出现了“关公战黄忠”的故事。不过，这时的创造还很粗糙，一些明显的缺陷需要修改，如将黄忠的上司说成了金旋，将地点说成了金陵，并且过分突出黄忠，贬低关羽、张飞、魏延等。到了明代，罗贯中不愧是文学巨匠，对这则故事进行了天才的改造，使“关公战长沙”有了令人满意的过程和结局：黄忠回到了长沙，上司也变成了韩玄，关公战黄忠，一个不斩，一个不射，既突出了关羽，又照顾了黄忠，相得益彰，两全其美。《三国演义》第五十三回将这段故事演绎得有声有色，十分精彩。

话说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单刀赴会”，心高气傲，竟只带领500名校刀手攻打长沙。长沙太守韩玄先派杨龄出战，没几个回合杨龄就被关羽取了性命。关公乘胜追击，直逼城下。黄忠提着金板大刀应战。两人大战100多回合，不分胜负，各自暗中钦佩对方。城楼上的太守韩玄看得心急，生怕爱将有所闪失，急忙鸣金收兵。关羽回到营中，琢磨出拖刀计。第二天两人再战五六十回合，不分胜负。关羽突然调马往西跑，准备施展拖刀计。黄忠不知是计，紧追不舍。关羽之所以往西跑，是因为上午朝西跑可以根据地上人影判断最佳的出手时机。古时战马的缰绳安在左右两个马镫上，马往里叫“拐”，往外边叫“削”。突然，关羽瞅准时机踹一下右马镫，马向右一跨，后面的马因惯性径直往前冲，随着自己的马回转关公即可将大刀顺势落在黄忠脖子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黄忠战马前蹄失控，将他掀翻在地。黄忠觉得窝囊，索性躺在地上等死。关公回马过来，觉得这样杀人太没品位，且自己得意的拖刀计没有派上用场，便扫兴地喝道：“且饶你性命！快换马来厮杀！”黄忠又羞又喜，羞的是窝囊落马，喜的是性命可保，于是匆忙飞马驰奔回城。次日天晓，两人在城下再战30多回合，黄忠诈败，关羽求胜心切，穷追不舍。黄忠虽然年事已高，却是射箭高手，能百步穿杨。他先放了两次空弦，算是提个醒，第三箭正中关羽头盔缨根。关羽如梦初醒，赶紧勒马回营。韩玄在城楼上看这两人打得黏黏糊糊，顿起疑心，认为黄忠有了叛意，于是一等黄忠回城，即命人将其拿下，要将他斩首示众。就在这关键时刻，魏延跳将出来砍倒刀斧手，救起黄忠，大声喝道：“黄汉升乃长沙之保障，今杀汉升，是杀长沙百姓也！韩玄残暴不仁，轻贤慢士，当共殛之！”魏延“袒臂一呼，相从者数百人”，于是韩玄的脑袋被魏延当作礼物送给了关羽，长沙城归入关羽手中。

《三国演义》成书之后，民间艺人为了吸引听众，又不断添油加醋，附会穿凿，“关公战长沙”的故事越来越浪漫、动听，并逐渐出现了相关的名胜遗迹。如长沙的捞刀河，由当年关公不慎将青龙偃月刀落入河中，部下周仓逆水追了十二里才捞上来的传说而得名；又如望城的铜官、云母寺与关公厚葬义母有关；还有半边山、勒马山、吊马界、箭头冲等地名也由关羽战黄忠的故事演绎而来。长沙城内有两条小巷名叫“南倒脱靴”和“西倒脱靴”，据说当年魏延追杀韩玄，韩玄逃跑中为迷惑追兵，在这两个巷口倒脱靴子，因而得名。历代的长沙官绅也乐意附会这种传说，甚至将其载入《善化县志》等方志中，以提高长沙的知名度。著名的京剧唱段《唱脸谱》唱道：“蓝脸的窦尔墩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黄脸的典韦、白脸的曹操、黑脸的张飞叫喳喳！紫色的天王托宝塔，绿色的魔鬼斗夜叉，金色的猴王、银色的妖怪、灰色的精灵笑哈哈！”这段唱词更是将“关公战长沙”的故事传遍了海内外。不过，长沙太守韩玄真有其人。现长郡中学校园内还有韩玄墓，冢首竖花岗石墓碑，阴刻楷书碑文“汉忠臣韩玄之墓”。据说清代以前，墓旁有一株参天古树，“相传为韩公手植”；大铁镬一口，据传“亦韩公时故物”。清汪应铨《韩玄墓记》载：韩玄“威信智略必足以服人者”，“宽厚爱人，玄与三郡俱降，兵不血刃，百姓安堵，可谓知顺逆之理，有安全之德矣”。韩玄之死可能是214年吕蒙“奄袭三郡”时的事。^[2]

【注释】

[1]范廷僚，刘放.关公文化与重庆关庙.许昌日报，2005－12－19.

[2]郑佳明.历代名人记长沙文选.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98：2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