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教育兼职

依据对实务研究的一般理解,其目的在于自我反省、追求改善、寻找更好^[8]。开展实务研究,有助于实务问题的解决、扩展科学知识、增强参与者个人的能力。社会工作者对所面临的问题先做出改变,接着去检视其结果,并借由这个检视评鉴的结果来调整自己对问题的看法。换言之,社会工作者先改变行动,继而在行动中追求理解,引发反省。其研究步骤如下^[9]:

检视目前的实务工作;

指出想要改进之处;

提出行动方案;

执行它;

仔细观察发生的事物;

根据观察和发现,修正研究计划,并再试一次;

评鉴修正工作后所得的结果;

持续上述步骤,直到出现令人满意的结果。

上海戒毒康复同伴教育服务模式即按照上述实务研究的基本步骤而形成。研究小组由高校社会工作专业教授、自强总社干事、参加项目的自强社会工作者、同伴辅导员叶雄等共同组成,形成了高校与社会工作机构合作型的同伴教育实务研究团队。

上海市社区戒毒康复同伴教育服务模式的实务研究过程分两个阶段,具体如下:

1.实务研究阶段一:如何开展同伴教育服务

(1)研究问题。

对同伴教育的实务研究始于2010年“涅槃重生同伴教育”项目实施之时,当时的同伴教育活动已经由沙龙式的活动形式,转向以社会工作小组活动为主要形式。当以项目化方式开启“涅槃重生同伴教育”活动时,研究团队拟研究的问题就是,如何规范同伴教育服务,形成具有上海特色的同伴教育服务模式?

(2)行动一。

在前期同伴教育服务经验的基础上,“涅槃重生同伴教育”项目主要开展了以下几类服务活动:

①提升自我效能感的小组活动。项目招募了符合一定条件的同伴辅导员候选人,希望通过小组活动的开展,培养其提升自我效能感,使其具备“同伴辅导员”的能力。具体来说,通过“今天,我们在这里起航”“愿望,就是能够”“让我们自助—助人—助社会”“我们学做同伴辅导员(一)”“我们学做同伴辅导员(二)”“情系同伴,传递希望”“我和小组一起成长”“你我同行,创造奇迹”等八节小组活动的开展,帮助组员了解同伴教育的概念、理念;理解开展禁毒同伴教育的意义和目的;明确了“同伴辅导员”的定义、职责;协助组员通过开展自我探索,提升了“自我效能感”;帮助组员掌握了一种以上的同伴辅导技能;帮助组员掌握了2～3种应对同伴交叉感染的方法;协助组员找到了一个以上的助人途径和操作方法;协助组员在小组过程中牵手了一名同伴。

②主题活动。作为整个小组活动的补充和延伸,项目通过举办各种功能的主题活动,让同伴辅导员候选人学会感恩,提升同伴辅导员候选人的团队合作精神,增加社会责任感。

主题活动主要包括以下几种类型:

第一,爱心公益型。通过组织同伴辅导员候选人参与一些社区公益活动,让他们感受到社会的关爱,同时激发其公益责任和热情。

第二,感恩回报型。通过收集一些平日感动的瞬间,搭建回报的平台,让同伴辅导员候选人以自己的实际行动,通过感恩,体会到重获新生的收获和感动,强化他们持续康复的信心和勇气。

第三,团队互动型。通过团队暖身活动,让同伴辅导员候选人感受到自己是整个团队不可或缺的一分子,有责任为了同伴康复付出自己的努力。

第四,学习成长型。通过具有启发性的活动,让同伴辅导员候选人领悟一些人生道理,学习新的技能。

第五,回顾展望型。通过总结分享同伴辅导员候选人在项目中的收获和成长,展望同伴教育的未来,使他们对未来更加有信心。

为了培养一批在坚持戒断、奉献爱心,能对自己、对家人、对社会负责等方面表现突出,能真正成为戒毒康复人员学习榜样的同伴辅导员,项目组制订了严格的同伴辅导员遴选标准、规范的成长阶梯、严谨的培养流程、系统的培训内容、科学的评估体系,并通过建立“同伴信箱”“星火计划”“同伴演讲”“同伴之窗”“同伴之音”等同伴辅导员活动平台,以“滚雪球”的方式尽可能地培养更多的同伴教育队伍。

(3)验证。

所谓验证,是实务反省的组成部分,主要是运用一些调查方法,完成对实务过程和结果的资料收集与分析工作,以期对实务过程和结果开展分析、总结及反省思考。

本阶段的验证主要采用了对实务过程的参与式观察,对阶段性实务结果的焦点小组访谈、问卷等方法,收集实务研究的相关资料。研究团队通过参与观察每一项同伴教育活动,形成了对小组活动和主题活动的直接感受与思考;通过举办焦点小组,收集参与者对参加同伴教育活动的收获和体会,形成了对同伴教育活动成效的判断。通过问卷得出的项目成效为:所培养的同伴中操守率达93.3%,同伴辅导员操守率达94.4%;所培养的同伴中64.52%自信心得到了提升,65.82%自我效能感得到了提高;以同伴的力量,通过面谈、通信、热线、演讲等形式,带动了387名药物滥用人员进行戒毒康复^[10]。同伴们的收获概括如下:第一,改变了自我认同,提升了自信,获得了价值感;第二,明确了自身的定位,获得了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第三,改善了戒毒动机,提升了生活意义;第四,体会到了小组的魅力,获得了榜样的力量和同伴间的支持,超越了个人利益,萌生了集体荣誉感和团队归属感;第五,增强了戒毒信心,提高了抵御毒品诱惑的能力。

从同伴辅导员候选人的回答中发现,生命意义的重新建构是同伴教育活动带给他们的最大功效。当他们对自己的生活有了重新的定义,对自己的生命价值赋予了新的意义时,他们内心激发出了戒毒康复的巨大动机。同伴间相互支持、相互担当的团体动力,帮助他人、服务社会的崇高责任和使命,使他们获得了保持操守、实现持久康复的巨大能量。

(4)反省。

研究团队在同伴教育活动中时常因同伴们的感动而感动。同伴辅导员候选人在同伴教育活动中获得的对生命意义的重新思考及对保持操守的巨大促进作用,让研究团队不断反思:“涅槃重生同伴教育服务”究竟蕴含了怎样的专业元素?

一群社区戒毒康复领域的同伴们在实现生理康复的同时,依然感触到游离于社会边缘的痛楚,他们在苦苦寻找活着的意义。当项目以“生命影响生命”价值关怀,“自助—互助—助社会”的服务理念带领他们开展系列活动时,他们不断体会到的是尊严、价值、感恩、爱……是真、善、美的价值水平得到了提升。在“你我同行,创造奇迹”的口号鼓舞下,他们去看望在泥潭中挣扎的同伴们,在转递关怀的同时,给予脱瘾康复的方法技能辅导、情感支持;他们在互相支撑、互相帮助的过程中,修正自身的认知行为,获得助人后的满足感和价值体验。当组员通过牵手、榜样示范、演讲、书信、热线等一系列活动的参与,帮助政府、社会、家庭、个人增加社区戒毒康复工作成效时,他们获得的是通过互助、助社会,进而实现自助的价值感和成就感,使他们重新获得了生命意义的建构。生命的光亮被重新点燃、心灵的汇集产生了共鸣,正向积极的力量在同伴之间传递,同伴们的改变和提升随之实现。

研究团队不断开展对话、反省和提炼,通过内省自己的理念与行动、参与者之间的多次讨论对话,共同反省并思考着同伴教育专业服务内涵及基本框架的理解、共识。

首先是理论对话。当从同伴教育辅导员的访谈中提炼出“意义建构”的核心概念后,研究团队反复阅读了相关理论书籍,包括“意义疗法”“积极心理学”“优势视角理论”等,理解到如何完整人性的自我以及如何帮助寻找意义,是意义疗法追求的核心目标^[11]。人在追求意义和创造意义的活动中,不断地追求和创造新的主体立场和存在方式,也就是在不断地改变这个依据,提出新的价值标准。因此,每种既定的标准,都是一种既定的主体立场和主体性存在的标志,它不仅体现着在这种状况下的主体对客体的要求,而且体现着主体对自身的要求。这种要求是全面的。

人的主体性不仅仅体现于人的理智方面,同时也体现于人的意志和情感方面。人对事物意义的理解,不仅是用理智,而且用整个身心,包括意志和情感,去体验、追求和创造的。因此,人的价值标准也不仅是理智的,而且是全面地包括理智的、意志的和情感的三个方面。正是这三个方面精神能力的内在统一,决定着真、善、美三个方面价值标准的内在统一;反过来,也正是这三个方面标准的不断提升,指引着人们的精神和精神所要追求的意义世界的全面发展^[12]。

通过反省对话,研究团队意识到,上海市自强社会服务总社所开展的“涅槃重生同伴教育服务”项目,正是在理智、意志、情感三方面不断帮助和提升同伴辅导员候选人的真、善、美三方面的价值标准,从而实现了对其意义世界的重新建构,培养出了一批同伴辅导员,并获得了保持操守的持久动力。这是实务研究带给社区戒毒康复服务非常重要的经验。

其次是服务模式归纳提炼。当研究团队通过对话,获得对意义建构视角的认同和共识后,随即开展了对同伴教育服务模式的归纳提炼,初步提炼出“实现意义建构”的同伴教育辅导服务的核心要素,包括以下几点:

第一,核心服务目标:建构生命意义。

第二,内容和途径:

●建构意义的内容和途径之一:开展就业辅导服务和各类公益助人活动。体现个人的社会贡献,实现个体的社会价值。

●建构意义的内容和途径之二:开展各类体验活动,感受真、善、美,感受爱,体验价值。

●建构意义的内容和途径之三:修正认知和态度,以实现最深和最高意义的态度价值。

第三,建立社会支持系统:搭建政府、社会服务机构、社区戒毒康复人员、社会志愿者的互动交流平台,创建社会支持的环境资源。

同伴教育服务架构如图3-1所示。

图3-1　实现意义建构的同伴教育服务模式

2.实务研究阶段二:如何完善同伴教育服务模式

在对同伴教育服务模式进行了总结反省,并形成服务架构后,接下来的实务研究工作重点就是进一步探索服务内容,形成具体化、可操作的“意义建构”导向的同伴教育服务项目。

(1)新的研究问题。

2011年后,受“上海社区公益创投”项目资助的第一期“涅槃重生同伴教育”项目在结项的同时,已经日渐成熟的同伴教育服务进入了更大范围的运行之中,全市6个区设立了专门的工作室,面向更多的人群提供服务,希望通过该项目,培养更多的同伴辅导员。研究团队进入了第二阶段的实务研究过程中,此阶段思考的新问题是:“实现意义建构的同伴教育服务模式”的具体服务内容如何设立、如何实施?如何进一步推进同伴教育服务的专业成效?

(2)行动二。

此阶段参加同伴教育服务的同伴们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已经通过上一期培养,成为同伴辅导员的同伴,他们将一对一牵手另一名同伴;另一部分则是被牵手的同伴,希望通过培养,成为同伴辅导员。

两类不同组成的同伴共同参与服务项目,给同伴教育活动的设计和举办带来了挑战。研究团队针对两个群体,从服务内容上,统一分为三大板块,分别是自我探索和行为修正、真善美情感体验、社会公益类价值体验等服务活动,但针对每类参与群体的具体活动内容更有针对性和个别化设计。同伴及同伴辅导员在开展自我探索,接受行为修正的过程中,反思生命意义,提升价值水平,越来越多的同伴受到同伴教育服务的感染和激发,成为有能力的同伴辅导员。

项目结构如图3-2所示。

图3-2　项目结构

(3)验证。

经过一段时间的服务实施,面对更多同伴参与的同伴教育服务项目结构及具体服务内容、形式已基本定型。研究团队运用了团体讨论、焦点小组、案例分析、参与式观察、问卷等方法,开展了对实务研究过程和成果的验证工作。

团体讨论的主要做法,是把经过实务研究所形成的同伴教育服务项目结构图放在小组活动中进行讨论。工作者先讲解该结构图,然后询问同伴们对以“意义建构”为核心目标的同伴教育项目框架的感受和意见。小组讨论时,气氛非常热烈,同伴对“生命意义重构”的服务目标非常认同和赞赏,认为点出了他们心中的希望,激发了他们的生活价值。同伴们的积极反馈和对同伴教育服务模式的认同,是对研究团队最大的肯定和支持。

焦点小组的做法是邀请同伴座谈,提出对服务项目的看法和建议。他们不仅谈到同伴教育带给他们的收获,更考虑如何通过制度建设和规范管理,把规模越来越大的同伴教育团队建设好,并持续下去。他们认为,集体的荣誉感胜过一切,必须及早考虑,加强规范,让“自信、自强、包容”带给同伴教育持续的发展。

“一开始是抱着试试和观望的态度参加项目的。但慢慢地从学习方面,从写东西方面,包括做人方面,学到了很多,给了我一个重新做人、回归社会的机会。以前我们对社会是没有贡献的,只有害处,同伴教育对我的人生是一个转折点,也可以说是我成功的起点。”(CM)

“经过几期的活动参与,感觉同伴是一个家,是一个我们这样的人能回归的家、能说话的家。让我给自己找到了平衡点。经过慢慢沉淀,积淀了很多,以前可能不能接纳的东西现在都能接纳了。在这个过程中学到最多的东西就是爱,从别人身上看到一种付出,让自己知道应该在自己有能力的前提下学会付出。看到了别人的闪光点。我很感谢有这么一个小组,我愿意走下去,踏实地走下去。”(BQ)

“当初大家参加同伴教育,90%以上的人是凭着热情,纯粹是一种强烈的愿望,有一种归属感,有家的感觉。因为在这里,不需要戴面具,不需要很多伪装,自己心中许多真实的想法都能表达出来。在这里能够得到动力,得到一些在社会其他地方得不到的认同。当遇到困难,或者是遇到困惑的时候,有那么一种力量是真真切切真实存在的,发自内心的,这个确实很重要。”“我们现在考虑的就不是一个人的问题了,而是整个团队的形象,一种在社会上的口碑问题。一个人的举动就可能影响整个团队,如果是那样,那么多人、那么多年的付出就会受影响。作为我们来说,最起码自己头上有个紧箍咒,一旦有什么的话,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现在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同伴。所以,必须考虑把目前这样一种相对来说不是那么紧密的团队,怎样用一个有益的方法去把它形成一个比较良性的、好的管理团体,这个是我们后续应该考虑和完善的东西。”(ZH)

“我学到了‘爱’。以前我觉得爱是很沉重的,不敢去爱,现在我觉得爱是应该的,爱能让我感动。两位禁毒办领导,他们看我们的眼光都跟以前不一样,是那种接纳的、信任的眼光。当我感到有人信任我的时候,我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感动,感动了以后,我自然会考虑他们为什么会接纳我,因为他们对我们的是一种同伴的爱。所以呢,我就慢慢去学会爱。我不再像以前那样麻木了,参加了小组活动后,我觉得‘爱’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东西。现在我生了一个宝贝,更体会到母亲做长辈的那种爱,还有那种对喜欢的人、信任的人付出的爱,我觉得付出爱是一种快乐,所以我会继续付出我的爱。如果没有这份爱、这份坚强,我现在也不会那么阳光,显得那么年轻。”(DM)

“同伴教育到现在开展10年以来,给我最大的收获是改变了思想意识、生活理念,还有一个做人的尊严。”(KK)

“同伴教育带给我的感触非常深,本身最大的特点就是,自身的操守,可以借助同伴教育这种氛围和他们的经验,来鞭策自己。”“还可以激发起自己内在的人性的优点。”(ZW)

“同伴教育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一个字——乐,心乐。有的时候,当自己也看不起自己,恨自己的时候,同伴小组向我伸出了援手,他们没有看不起我,给了我极大的鼓励。”(CH)

“我的观念不一样了,这个观念包括内在和外在,连看问题的角度都改变了。改变了之后呢,我现在也非常自信,相信任何一件事,只要努力去做,我肯定能够做好,而且要比没有我们这样经历的人做得还要好,因为这就是自信。懂得了回报和感恩,我现在一方面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把家人照顾好。另一方面希望可以巩固自己的戒毒成果,然后可以找到其他一些和我一样敬仰的人,希望自己这样的生活一直保持下去,每一天都快乐着,幸福着。”(FQ)

“这几年让我开始静得下心来了。现在我有一种紧迫感,我能更深地体会到大家的各种精神、各种付出。对我们来说,作为一个系统的人,如何凝聚起来,这是一个比较迫切的问题。”(XH)

案例分析,指对同伴教育服务项目案例进行分析,归纳出同伴教育服务模式的实际应用情况,并从案例获得民政部优秀案例奖的结果中,获得对研究成果的认可。

参与式观察,则是延续了研究团队持续参与观察项目活动的做法。

问卷,则是从项目成效的角度,对同伴开展问卷调查,了解项目运行成效。初步调查结果显示,100%的同伴认为,参加同伴教育后,心理状态更加稳定积极,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相信自己有能力戒除心瘾。90%左右的同伴认为,在参与同伴教育活动中得到了自我效能感的提升,价值感也有了较大提升,认为同伴教育使自己获得了新的生命意义。

(4)反省。

进入实务研究的第二阶段,取得的收获是同伴教育服务项目进入规模化和系统化发展阶段,有更多的同伴通过参与项目得到了成长,保持了操守。但需要进一步反思的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如何规范项目运作,以保障社会服务项目取得成效?项目必须以成效为导向,在处境分析、投入产出、成效、理论、社会环境等各要素之间环环相扣,才能确保项目的专业性和有效性。对于目前同伴教育服务项目来说,什么是项目成效?项目各要素的逻辑关系是否理顺?这些都有不足,必须进一步研制评估指标体系,从目标和结果的一致性、过程的规范性等角度,进一步形成优化项目运作的管理制度和机制。

第二,随着项目在更大范围的实施,同伴教育服务的项目团队面对更大挑战,已经从简单的志愿服务,逐渐变成规范的专业服务了。项目工作者的专业使命感、专业技能如何培养和提升?这成为同伴教育服务项目能否可持续运行的关键。

第三,随着同伴辅导员规模的逐渐扩大,如何提供更好、更合适的平台,协助同伴辅导员处理好自助—互助—助社会等多层面的关系?如何创造良好的同伴辅导员团队建设及组织保障机制?

随着同伴教育服务项目的深入开展,实务研究的领域和内容越来越广泛。这是一个循环往复、持续不断的研究过程,理论和实务不断对话和发展的过程,专业服务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