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近代化与区域经济变迁

二、城市近代化与区域经济变迁

是否具备城乡结合点的功能是考察城市化的重要指标。随着唐山工业化、城市化进程的推进，以运输开平煤炭为中介，唐山与天津、秦皇岛结下了不解之缘，在华北逐渐形成了天津、唐山、秦皇岛三个区域经济中心，它们之间既有密切的商贸往来，同时又都有各自的贸易圈。随着商品关系的渗透，以城乡交流、土洋货交换为指向的城镇县市的中初级市场体系逐步构建起来。在这个市场体系中，唐山成为上连天津高级市场，中接秦皇岛这个中级市场，下通初级市场的中间市场，成为沿海与内地，终点与产地市场土洋货流通不可替代的纽带。

唐山城市的崛起，带动了附近农业和手工业的发展，提高了其商品化程度，也促进了冀东各地农副产品的流通。随着交通运输条件的改善，冀东各地的农副产品纷纷从唐山转输，陡河沿岸村庄盛产的白菜，种植逐渐形成规模化经营，由自食转为商品，各村盛产的鱼、盐、棉花等土特产品纷纷运至唐山设点销售，而唐山当地生产的煤炭、水泥、瓷器也运到沿河村镇贩卖。在唐山转输的货品除了以煤炭、水泥、棉纱、陶瓷为大宗外，再有就是附近县镇乡村来的鸡、猪、鱼、蛋等畜产品以及蔬菜和干鲜果品。这些物品有的在唐山就地消费，有的则转输附近各地，历年来转输量都比较大，如来自遵化的鲜果每年都在30万斤左右，来自香河的柿子每年在四五十万斤。唐山因水陆交通的便利，区位优势得以进一步加强，城市的商业腹地也得到了拓展，很快成为冀东货物集散及中转的中心，经济集聚功能和辐射功能大大增强，“从前土产囤积不能销售及远，货物难于购买者今皆比比通行”^[39]，商贾云集、骡车载道，甚是热闹。

在天津、唐山与秦皇岛这个市场体系中，唐山与天津的商贸往来最为频繁。天津是以开埠通商为契机，逐步发展成为北方最重要的港口和工商业中心的，“百货集散于此，通商状况逐年趋于繁盛”^[40]，进入天津港的洋货、洋物，从吃、穿、用具到科技产品应有尽有，天津成为各类商贩麕集之地，各地“专司收囤转贩之户”聚集天津，争相购买百货，“盈箱累笥，载以舟车”^[41]贩至华北各地，在唐山集散的适应国内贸易的一些土特产品多数以天津为销场，再由天津运往南方各口岸及外洋各地，而由天津转运来的工业产品、洋货、洋物，也多由铁路、水路运往唐山转输冀东各地。作为开滦煤的主要销售市场和转运中心，开滦煤炭由天津源源不断地运往全国各地乃至海外，而回空的轮船、煤车则把运载的各地工业品、工业原料、粮食及各种日用品贩卖到华北各地，唐山正是以开滦煤矿为中介，通过天津与上海、广州、青岛等通商大埠及海外市场联系在一起，越来越多地被卷入了国际国内日益扩大的流通领域，促进了商品经济的发展。

京奉(北宁)铁路作为联络华北和东北两大经济区的交通大动脉，横贯唐山市区，“凡长城以南，冷口以北地带输运货物，靡不经由唐山，因唐山商贾，向天津上海等处，购买货物，除运售冀东各县外，尚运往京津及满洲各地行销”^[42]。东北历来是中国重要的粮食产区，京奉铁路以东北粮食市场为依托，依赖河北与东北的贸易，“竟成为中国获利最多的铁路”^[43]。唐山作为工商业中心，粮食输入向来是大宗，通过京奉铁路，东北的大米、面粉、大豆等农产品被运往唐山，而在唐山集散的货物也通过京奉铁路源源不断地输往秦皇岛及东北地区。

秦皇岛，最初作为开平煤矿的专用运煤码头，在英国人占有之后，锐意经营，利用在秦皇岛取得的种种便利条件，对码头、港池、航道、船舶、铁路专用线路、机车车辆、堆场、库房和通信导航以及港口其他辅助性设施等积极经营，秦皇岛港口平面布局和港口吞吐能力都具有相当的规模^[44]，与唐山的经济往来日益密切，不但为煤炭的大量输出创造了条件，亦为中外的其他贸易带来了极大方便。据北宁铁路局的调查，1937年左右开滦所产煤炭年均594万吨，除在当地及天津、塘沽销售外，大部都由秦皇岛、塘沽出口，以转销青、沪及华南各地，是北宁铁路主要货运产品，每年运价收入占全部货运收入的40%强^[45]，其他产品如缸砖、缸管、瓷器、火土、白灰等工业产品及原料，每年由唐山站运出有一万余吨，多销售于北宁路沿线各站及附近各地，有些经由海路运销上海、汉口等地^[46]。随着运输条件的改善，唐山开滦煤、启新水泥厂的水泥运往秦皇岛的数量激增，冀东地区的一些农副产品也由秦皇岛转口运出，既运往中国上海、香港、烟台和长江各口岸，亦销往欧美、日本、东南亚各地。当时往返于秦皇岛港的除开滦煤矿公司船队外，还有中国海运公司、日本大阪海运公司、汉堡美洲船队，秦皇岛与各口岸市场及海外市场的联系也愈来愈密切。如滦州盛产的花生，质地优良，颇受欧洲人所欢迎，唐山生产的煤炭、水泥、陶瓷、猪鬃在世界上也享有盛誉。从秦皇岛上岸的洋货与土货，东北的大豆、黑豆、花生等农产品及秦皇岛附近各县外销之农产品、工业原料、水产品等也接踵而至，其中铁路工厂的器材，开平、滦州的井下采煤设备和码头建筑器材占了很大一部分，“其价值在进口总值中几乎占到一半”^[47]，大量外来的商品由秦皇岛运至唐山，然后沿商路分销于内地城镇市场，大大刺激了冀东工商业的繁荣。

总之，以开平煤矿为媒介，以北宁铁路为纽带，唐山与天津、秦皇岛商贸中心相互间不断进行物质、信息的交换，产生对流、传导和辐射等空间互动作用。唐山及冀东各地商品经由水陆各渠道源源运往天津及全国各地，而各地商品同样可以通过便利的交通到达唐山及其附近各县镇，唐山已成为冀东各地工、农业产品运销天津乃至全国各地的中转站及贸易枢纽，改变了冀东传统的以乡村集镇为中心的市场体系，不仅以乡村城镇为中心的初级市场更形发展，又形成了以集散和转运为中心的中级市场，同时与全国性商品集散中心和从事进出口贸易为主要功能的中心市场也建立了紧密联系，具有近代意义的市场等级体系逐渐形成并趋于完善，商品流通格局及商品消费结构都发生了重大变化，冀东农村也逐渐卷入世界市场经济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