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中国现有的贫困,主要是地域贫困
从国际上看,某些发展中国家,一般用10余年的时间,先后实现了经济起飞,步入经济现代化国家的行列,虽然仍存在零星的贫困人口,但基本上消除了区域性的贫困问题。因此,目前国外,尤其是西方发达国家存在的贫困,主要是一种零星的贫困。
中国现有的贫困问题的最大特点——区域性贫困。换言之,区域性贫困已经成为中国现存农村贫困问题的最主要的表现形式。
首先,中国现有的贫困人口的分布具有相当高的地区集中程度。据统计,全国6500万贫困人口中的80%集中在中、西部。新疆25%的农村人口居贫困线以下。具体而言,我国目前的绝对贫困人口相对集中地分布在若干个自然条件极为恶劣的生态环境脆弱地区、资源贫乏地区,其中又主要分布在西南喀斯特地区、南方红壤丘陵地区、北方黄土高原地区、西北荒漠化地区。贫困人口在贫困地区的集中程度,宁夏为98%、四川为95%、江苏为94.5%、云南为88.3%、北京为85.5%、陕西为80%、湖南为72.4%、河南为70%,全国绝大多数省区均很高[4]。
从地带上看,西部贫困发生率最高,一般在20%左右,其中,四川、云南、贵州贫困人口分布分别为907万人、652万人和837万人,是我国重点贫困地区。从总体上看,这些贫困地区大都处于省与省、地区与地区交界、远离发达的大中城市的穷乡僻壤之中,缺乏区域经济增长中心,故这种地区贫困也称为“地缘贫困”。
其次,中国的地区贫困具有相对稳定性,且区域性程度各异,总体上呈离散分布与区域集中并存的分布状态。其中,东部地区的贫困县分布主要呈离散状态,中、西部地区尤其是西部地区的贫困县分布则主要呈集中连片、区域集中的分布状态。
此外,中国贫困的地区集中性与顽固性是并存的。我国贫困人口高度集中的地区不仅贫困程度高,而且具有很强的顽固性。多年来,我国政府实行的扶贫政策对一些地区成效不大,原因就在于其极特殊的自然、社会和经济条件。中国贫困的顽固性还表现在脱贫的不稳定性,即返贫现象比较严重。据有关资料表明,全国1991—1994年返贫率高达10%,西部地区某些省份的返贫率高达15%~20%。江西上饶地区1989年返贫率高达52.3%。据最新统计资料表明,1998年农村贫困人口由1995年的8000万减少到4500万。按照既定的进度,包括“九五”在内的6年间,平均每年必须保证脱贫的人口应在1166万以上,而1995年的实际脱贫人口仅为500万。而最令人头疼的是:全国上下都在为实现“八七扶贫攻坚计划”而加倍努力之际,一部分刚刚摆脱贫困、跨进温饱线的农民却陆续返贫。
以贵州省为例,该省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年返贫率达15%~20%,仅1997—1998年的返贫人口就有30~40万人; 1998年,甘肃省脱贫人口为61.65万,返贫人口为70.09万人,脱贫工作竟出现负增长。“温饱之神”与“饥饿之魔”交锋之激烈由此可见一斑!
综合全国农村返贫的情况来看,导致返贫的原因大致可归结为主、客观两个方面。从客观方面,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1)严重的水旱自然灾害等导致返贫。由于农业生产的特殊性,目前农民收入的增长除了靠国家的政策指导外,还有赖于良好的自然环境。当遇到水、旱、虫等自然灾害时,往往导致粮食减产甚至颗粒不收。
(2)地区支柱性产业脆弱,难以真正发挥支柱作用,导致地方经济发展失调,使得返贫现象大规模、大范围发生。比如烟酒产业是贵州省的两大“支柱”,1998年全省烤烟产量下降23.5%,白酒产量下降11.2%,使得依靠烟酒税收为主要财政来源的县财政相当困难,从而出现了严重的返贫现象。
(3)人祸导致返贫。由于农村社会保障制度严重不健全,当车祸或某些疾病、不治之症临身时,农民有时倾囊而出也难以应付,情急无奈之下只得借债,陷入债务的泥坑而难以自拔。河南省农调队曾对安阳市近年的273个返贫农户的返贫原因进行了分析,认为导致农民返贫的主要原因有四种,其中因病返贫者占47%。
从主观方面而言,主要是农民的非理性消费,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及其他政策法规被罚款等导致返贫。一些农民手中有了点钱,不是想着在增加生产方面做文章,或存入银行以备不测,而是受错误观念的引导,盲目消费,将积蓄花光、用光。一些农民在红白喜事方面大摆排场,相互攀比;一些农民盲目“赶浪头”,土墙茅屋刚换红砖瓦房,又将瓦房掀倒盖楼房;一些农民将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钱用于捐修祠堂神庙或用于赌博;一些农民碍于“情面”追随富裕人家在人情事务方面层层加码;一些农民受“多子多福”陈腐观念的支配,甘愿受罚也要顶风超生,这些情况均难免返贫。
此外,致富无术或经营、投资失误也是导致农民返贫的一个原因。过去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农民种什么、种多少、产品往哪儿销,全由政府统一规划。现在要根据市场变化自主安排生产,不少农民难以适应。由于缺乏正确的信息引导,因经营决策失误导致产不对路,或缺乏经验及警惕等导致巨款被骗,受假冒伪劣产品之害等现象在农村屡见不鲜。据江苏省盐城农调队对该市10村100户农家进行的重点调查,发现因致富心切走错路,导致投资失败而返贫者竟达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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