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乃天下之公器”,笔者不避求疵之嫌,仅就墓碑上的清代“籍贯”略举几例,以期引起学术界的重视。
(一)福建地名发生错讹
1.龙田,《集录》标注“福建省福州府福清市”(第58页)
福州府是明清行政区划,“福清市”是现今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区划,两者怎好“穿越”连用?今日福清市下辖有龙田镇。此外,在今天漳州市龙海市角美镇有龙田村,[11]深圳市龙岗区坑梓镇也有龙田村。[12]大马华人多以县份和村社为籍贯标志,以“乡镇”作为籍贯符号者,笔者尚未见到。依早期马六甲华人多漳州和泉州籍人,因此笔者倾向于认为“龙田”为龙海市之龙田村。
2.溪头,《集录》标注“福建省泉州府南安县?/福建省宁德市古田县凤都镇溪头村?”(第58页)[13]
与上例相同,也是“泉州府”与“宁德市”的古今组合。事实上,“溪头”为“溪头社”的简称。明代漳州龙溪县十二、十三两都统辖14个社,其中就有“溪头社”。[14]现为漳州市龙海市浮宫镇管辖。明代漳州乡村多实行“都—社”制度,清代虽然改行“都—保”制,但民间依然使用明代的基层“社”的称谓。[15]
3.壶山,《集录》标注“泉州府莆田?”(第59页)
今福州闽侯县青口镇下辖有壶山村。
4.太江,《集录》标注“福建省龙海市东泗乡太江村?”(第59页)
清代龙溪县八都统辖11个社,其中就有“太江社”。[16]今属龙海市海澄镇管辖。
5.普贤,《集录》标注“福建省福州市闽清县白中镇普贤村?”(页59)
今龙海市海澄镇西北有豆巷行政村,下辖8个自然村,其中有“普贤社”,230户907人,其中林姓227户893人。[17]该村多姓“林”,墓主为“林将”,来自此处迨无异议。
6.凤坡,《集录》标注“福建省泉州市南安市诗山镇凤坡村?/福建省龙岩市上杭县诗山镇凤坡村?”(第59页)
南安市凤坡村有九成左右人口姓梁,系南宋丞相梁克家派下梁妈保于公元1403年从泉州迁居繁衍而来,已有600年历史。墓主“梁顺风”也正姓“梁”,来自前者无疑。
7.东园,《集录》标注“福建省泉州府”(第76页)
1917年,刘惟明曾为槟城林如德夫人撰写墓志,云“吾闽海澄县东园社林母邱夫人名红缎”,[18]可知“东园”为漳州海澄县地名,非泉州地名。
8.林东,《集录》标注“福建省泉州安溪县虎邱镇林东村”(第76页)
明代龙溪县一二三都统17社,其中就有“林东社”,现属龙海市海沧开发区。[19]
(二)福建地名错归广东
1.新江,《集录》标注“广东省韶关市翁源县新江镇,广东省惠州市博罗县新江村,广东省河源市和平县新江村,广东省汕尾市海丰县新江村”(第59、77页)
“新江”是“新江社”的简称,为清代漳州府海澄县所管辖,今属龙海市新垵村。19世纪槟城五大姓中大名鼎鼎的“邱氏龙山堂”之邱氏即是“新江社”人。[20]前述槟城林如德夫人即为海澄县“新江社邱丙湖先生之长女。”[21]墓主“邱天盛”姓“邱”,他非广东人,来自福建漳州海澄,迨无异议。
2.圳尾,《集录》标注“广东省广州府”(第59页)
据台湾陈姓家谱记载为“漳州府漳蒲县圳尾社”。[22]“漳蒲县”即漳浦县之讹,现属龙海市东园镇过田行政村管辖,而墓主“陈朝弼”、“陈苏虎”恰好也皆姓“陈”。
3.甫山,《集录》标注“广东省”(第59页)
今台湾省苗栗县竹南镇慈裕宫门口存两个石狮子,铭刻“乾隆四十年福建漳州府龙溪县二十九都甫山社王静观敬献”。可知“甫山”为龙溪县地名,今属龙海市。
4.龙美,《集录》标注“广东省广州府”(第59页)
事实上,泉州安溪县龙门镇下辖有龙美村。[23]
(三)福建地名错归其他省份
1.镇头,《集录》标注“湖南省浏阳市”(第60页)
事实上,除了湖南省浏阳市,在山西省咸阳市、河北省石家庄市、江西省赣州市、福建省三明市也有“镇头村”,如果比较起来,选择其一,惟有福建省三明市为沿海省份,故三明市沙县虬江街道的镇头村最为接近。
2.曾桥,《集录》标注“湖南省邵阳市大祥区檀江乡曾桥村”(第60页)
今龙海市东园镇东宝行政村,原名东头村,1993年改今名。下辖有过河、树兜、东头顶、下社、曾桥等9个自然村。曾桥社为邱姓聚居地。墓主“邱次旋”恰好也姓“邱”。可证“曾桥”原为漳州府龙溪县地名。
3.鹏程,《集录》标注“湖南省娄底市新化县”(第60、78页)
除了湖南省娄底市外,清代福建长乐县有“医灵行宫在十七都鹏程村”。[24]两者之间,福建省靠海,因此笔者认为该村为福建地名。
4.郑店,《集录》标注“湖北省武汉市江夏区郑店”(第60页)
事实上,福建省南靖县靖城镇亦有郑店村。两相比较,笔者认为后者靠海,更为接近。
5.峨山,《集录》分别标注为“云南省玉溪市峨山县”(第60页)和“未能查知省份”(第78页)
除了云南的峨山县,中国现有峨山村众多,分布在福建福安市、安徽省灵璧县、河北省顺平县、山东省栖霞市、湖北省武穴市、广西壮族自治区来宾市、安徽省繁昌县等等地区。如果依照这些地名是无法认定的。所幸马六甲发现的陈齐贤家族之《峨山陈氏族谱》能解决这一问题,该谱首云“福建省泉州府始祖开基店前,自跟惠公传世迁移漳州府,建南院,分支海澄县”。[25]可定“峨山”为海澄县地名,与云南无关。
6.龙池,《集录》标注“四川省成都市都江堰市”(第78页)
事实上,今漳州市龙文区蓝田镇下辖自然村就有“龙池社”。
(四)福建地名错归不可知
1.官岱,《集录》认为“未能查知省份”(第61页)
清代龙溪县徐氏源流,“玉江田尾社徐姓开基祖徐钧祥……元末明初从古溪迁徙龙溪廿八都官岱(官埭,今称田尾)开基,建祠‘追远堂’”。[26]可知“官岱”为清代漳州府龙溪县地名。三宝山上标识为“官岱”的徐氏墓碑有31个。[27]可见马六甲徐氏皆来源于此,很可能是一个宗族。
2.上马,《集录》认为“未能查知省份”(第61页)
而在南靖县梅江乡有“上马社”,居民多为马姓,明初由永定县西洋坪迁入。[28]墓主“马殽远”,也正好是姓“马”。
3.厚宝,《集录》认为“未能查知省份”(第61页)
现为龙海市浮宫镇后宝行政村下辖之自然村。后宝村,民国时原名宝峰保,1944年因境内的宝峰国校倒塌,迁往丹宅村,该村原名朝峰保,为此保名互换,后宝改成朝峰保,下辖厚宝社、岭兜社、浦尾社等六社。
4.沥水,《集录》认为“未能查知省份”(第78页)
事实上,在南靖县靖城镇。“余姓靖城镇沥水保沥水社,始基祖余银炉,由永定县杨桃社迁入,迄今传二十代。”[29]
5.龙山,《集录》认为“未能查知省份”(第78页)
明代龙溪县二十六都统10个社,其中就有“龙山社”。[30]
6.庄山,《集录》认为“未能查知省份”(第78页)
清末安溪县有一卖妻契约:“立出改嫁字人 安溪庄山社楼仔厝陈(钦河)”。[31]可知“庄山”为安溪县地名。
7.谢仓,《集录》认为“未能查知省份”(第79页)
“谢仓”为海澄县地名。《峨山陈氏族谱》云十九世陈齐贤娶“海澄县谢仓社蔡锡胤之女”。可知“谢仓”为漳州府海澄县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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