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环境是人类所有想象力的归宿

二　景观感知

人类在拥有了足够的技术和财富之后，不满足于自然环境所能提供的资源，开始建构城市，几千年来世界的一半以上人口已经告别了自然环境，进入了一个完全人造，而且是所有人都参与构造的城市空间。与自然环境相比，城市空间是一个异化的特殊环境，具有明显的人工特征，如城市中的土地、水体等无机环境被人工环境所取代；建筑物取代植物的位置；土壤被不透水的水泥或沥青路面覆盖。这种特殊的环境使人类几乎完全改变了生存方式，人不再与动植物有亲密的日常互动，人们的主要活动体现在人与人之间，以及人与人工构造物之间的整合与互动。虽然有许多不可控因素存在，但就整个人类而言，人们正在并继续按自己的方式生存，创造自己愿意互动的人和人工构造物。当城市覆盖世界的大部分，理论上人类可以通过创造适合人居的城市，来控制人类自己的命运。

人与城市环境的互动是双向的交流，一方面人类不断地建构和扩张自己心目中的城市；另一方面城市环境也以非常强势的力量反作用于人类，影响人类的思想与行动。当人们意识到城市环境对人居和人类发展的影响，距今也不过三四十年。从现有资料看，学者们最早是从生态学和建筑学的角度对城市环境进行研究的。随后从社会学、城市学、地理学、经济学和心理学等学科的角度对城市环境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俄国学者彼尔琴科在《人类生存环境——可预见的未来》一书中指出:“人类环境问题，首先是城市环境问题，在过去、现在和将来，人类的全部努力都是在创造自己的生存环境。当代人类环境的重要特点是工业和交通工具发达，这些从根本上改变了城市区域结构。目前已经出现了对城市化区域进行设计和规划的必要性，不是一个单独的城市，而是一组互相联系的城市及周边地区共同形成了一个聚集体，一个人口分布点，它们成为规划设计的主体。”^[9]显然，城市空间并不仅指单体的城市环境，而是城市与城市的复合体，特别是当城市化已经过半的区域，城市空间基本上就是人们生存环境的全部。

人类之所以如此着迷城市，历时几十个世纪都没有停止扩张城市的脚步，或者说城市之所以具有如此巨大的魔力，归根到底还是城市是人类自己亲自缔造的，城市是人类所有想象力的归宿。从古代的尼尼微到现代的纽约，所有的城市都具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它反映人们对超越自然、死亡、知识和财富的力量的追求。城市的真正主宰是人类自己，正如丹·马克斯所写的那样，“当人类弯着腰，站在祭坛前鞠躬时，他以为自己是在向神礼拜，而没有意识到，这实际上是在对他们自己进行膜拜，因为人类才是真正的超人”。^[10]当城市的经济发展成那种高生产力的经济时，一种全新的、危险的创造力就出现了。这种创造力很专业、很狭隘，不考虑长远的影响，但却具有很强的整合力。在它的影响下，城市中很快出现华丽的建筑、美丽的雕塑、经典的著作、发达的数学和天文学、危险的集权制、温馨的花园、奢侈的消费、严酷的市场，以及被摩肩接踵的人们所填满的燥热的街道。城市与地球上的其他环境完全不同。想象一下，如果你处于世界上唯一的城市之中，而世界的其他部分都是像小亚细亚山谷中的村庄一样的村庄，那种感觉将是什么样的？^[11]而现实是，我们处在被城市包围的城市之中，即使想再次找寻宁静、清纯和安详，那已经是一种接近非分的奢望，所以无奈中人们仍然怀抱感激之心生活在城市，适应着城市，与城市保持着过于亲密的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