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免身丁钱传说与胡则信仰的形成

3.奏免身丁钱传说与胡则信仰的形成

前面已经介绍过的“奏免衢婺民身丁钱”说法的出现，对于胡则的神化，到底意味着什么，先行研究都没有涉及。其实，这一传说的出现与胡则信仰的产生有着不可分离的关系。

南宋前期，与胡廷直同时代的婺州浦江县文人倪朴所撰的《倪石陵书》⁽²⁹⁾（不分卷）中，记载了关于其祖先的一些轶闻事迹。其中谈到：

至于朴曾祖展，始以赀雄于乡。初衢婺尝输丁身钱，相传仁宗（1023—1063）时永康胡则为奏免，崇宁间（1102—1106）欲复算之，适部使者行郡，展持则像拜使者于马前，历诉其非便，使者上其事，复获免。

北宋徽宗年间，倪朴曾祖父倪展开始成为乡里的富豪。据当地传说，宋仁宗时，由于婺州永康人胡则的上奏，婺州的身丁钱被免除。崇宁年间，当地准备重新开征身丁钱。于是倪展作为地方代表，抱着胡则的神像，跪拜在“部使者”（转运使）面前，诉说开征身丁钱的不便之处。“部使者”把此事上奏，于是免除身丁钱一事得以维持。在此，我们应当注意距离永康县较远的浦江县的民间人士倪展所拿的“胡则像”（神像）。此事说明，当时浦江县已有胡则信仰，倪展不但是胡则神的信徒，而且深信胡则的“奏免衢婺身丁钱”事迹。

如果考虑到前述“胡记”中提到的，由于胡则上奏免除衢州、婺州的身丁钱，去世后当地百姓在方岩建立其祠庙，定期举行祭祀的话，那么胡则之所以被神化，实与“奏免衢婺民身丁钱”有着极其紧密的关系。在宣和年间方岩山灵异事迹出现之前，免除身丁钱传说便已在当地民间流传。对于胡则神的产生而言，这一传说比宣和年间的灵异传说有着更重要的意义。通过身丁钱传说在婺州的传播，胡则信仰逐渐普及开来。崇宁年间，在距离永康县最远的婺州浦江县胡则信仰也已获得当地民众的认同。在范仲淹所记载的胡则事迹中，没有一件与婺州的民众利益有着切身的关系，如要获得当地居民的好感，就不得不编造出一些与当地民间有着利害关系的传说。直到南宋开禧元年（1205）十二月朝廷下令免除两浙路范围内所有的身丁钱⁽³⁰⁾为止，浙江许多地方陆陆续续在征收身丁钱。与其他地方还在征收身丁钱相比，对于婺州的民众而言，免除身丁钱⁽³¹⁾实在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胡则“奏免衢婺身丁钱”一旦被编撰出来，自然马上就能成为神化胡则的契机，并且成为婺州民众反抗地方官府试图恢复征收身丁钱的有力根据，如上述浦江人倪展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