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的民主理论深受卢梭的影响,但他的讨论脱离了抽象的思考而置身于当代社会之中。科尔赞同社会契约论的基本假设,认为人类联合的依据不单单是事实,而是意志,尤其是在民主政治中,社会的现实的、合法的基础是建立在它的成员意志基础上的。与卢梭一样,科尔也认为共同利益或共同意志是社会组织或政治组织的建立基础。在科尔看来,社会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东西,每一个人除了家庭以外,从小开始就是各种不同的社会团体和机构的成员。科尔认为,传统对社会形成于强制力的观念是错误的,应当从意志的角度来理解人们的社会行为,“不仅国家,而且所有人们为了实现任何社会目的而参加的或被联合在其中的各种团体都应看作是组成它们的人的意志在不同的方式和程度上的表达和体现。”[62]人们必须在团体中寻求合作以满足自己的需要,对社会的研究就是从寻找人们结合在一个团体中的动机开始。在社会中,要以一种不侵害个人自由的方式将人们的意志转变为行动,就必须参与自己所在团体的组织和管理。只有当人们与自己的伙伴们一起合作时才能够最大限度地实现自由。在科尔眼中,社会主要是由各种各样的团体和制度所构成,国家也“只不过是社会中最大和最长久的团体或制度。”[63]
科尔关于社会构成的观点具有功能主义的色彩。科尔认为,在社会中,一个人既不应当寻求他自己的利益,也不应当寻求他自己的自我发展和自我表现,而是应当完成他在整个社会中的职能。为了达到满足共同需要这个目的,人们创造和参加团体。从行为方面来说,这就是为了执行共同的目的。每一个这样的目的或许多目的,就是团体的职能的基础,而团体之所以产生,就是为了执行这个职能。[64]这就是他提出的“职能的原理”。按照这一原理,社会中每一个团体均具有特殊的职能,这些团体行使职能是为了实现各自的目的和需要。只要各个团体在社会中实现各自的目的,只要这些目的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对社会福利是必要的,就可以融合为一个社会。“社会的价值和充分发展不仅依靠团体在国家中的广泛散布,而且还依靠各种团体的成功的合作和结合。”[65]但是,如果一些团体不是实行其在社会整体中的职能,而是实现其成员的违反社会的目的,或者侵犯了其他团体的职能时,就会因滥用职能而出现社会内部的对抗和混乱,结果是破坏了社会的结合。作为团体之一的国家,同样也有可能滥用职能,此时,以革命的方式来消灭国家职能的滥用,对社会和旧制度进行改造,就是必要的了。俄国的十月革命就是这样一种“真正的、包含了社会根本改造的革命”。[66]
科尔对社会或团体的强调,并不意味着对个人自由的贬低、否定,相反,他始终强调个人优先于社会,强调个人优先于团体,因为“社会是以个人为基础的,是依靠和为了个人而存在的,是绝不能超越组成社会的个人的意志的。”[67]在科尔看来,社会的自由就是团体的自由,这种自由既包括团体在实行它的职能的方式上有不受外来命令的自由,也包括团体内部的自治和民主性质。[68]团体内部的自由在于它的民主性,因为团体自由只有对个人才有意义,社会和团体离开了组成它们的人,其本身是没有意义的。作为个人而言,如果只是限制在个人关系中享有自由,也是不会令人满意的。同样重要的是,个人在他所属的团体或受影响的团体中,也能够保持自由。对于自己所属的团体,“他将要求社会的自由,也就是说要有充分参与它们的管理和监督的权利。……他和他的同伴们除了对他们所属的团体要求享受这种社会的自由以外,他们每一个人还将各自要求有不受团体专制统治的个人的自由,他对这个团体的决定有发言权和投票权。”[69]个人自由的最好保证是,“在每一种团体中有活跃的民主,对被选人和官吏之超出他们所代表的职能的行为可以进行尖锐的批评。”[70]因此,科尔将团体看作是实践民主的最好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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