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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圣人之言定是非

时间:2023-03-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中国哲学的发展中,思想家们在探讨衡量、检验认识、判定是非的标准时,则提出以“圣人之言”为标准,也有的提出以“众人之言”为标准。人们判定朝夕、方位的准则是北极星,判定是非、嫌疑的标准是圣人之言。圣人在世,与圣人并立于世,应视圣人之言以正众人之言;圣人亡世,在圣人之后,应以圣人之书以正众人之言。在中国封建社会中,绝大多数的思想家视孔孟为圣人,极力维护孔孟之言、之道,并以此作为自己的理论根据。
圣众之言_中国认识论史

在中国哲学的发展中,思想家们在探讨衡量、检验认识、判定是非的标准时,则提出以“圣人之言”为标准,也有的提出以“众人之言”为标准。

我们知道孔子在先秦时期是人、是普通人,他自己也明言:“吾少也贱,故能多鄙事。”[92]曾做过乘田、委吏,即管畜牧、仓库的小吏。孔子所创立的儒家,只是“诸子百家”中的“一家”,他所说的话也不过是“一家之言”,因此不能成为衡量人们言行、认识的标准。

汉代以后,孔子和儒学的地位则逐渐提高。汉高祖命儒者定朝仪,亲赴曲阜祀孔,此后沿袭成制;汉武帝采纳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独尊孔学,定为国教。经过汉以后的历代统治者的追谥、加封,孔子成为“大成至圣先师”,“大成至圣文宣王”、“万世师表”等,并在文庙中供奉“至圣先师孔子神位”。孔子由人变成了神,由普通人变成了“圣人”。孔子的言论成为判定、识别是非的标准,即一切“以孔子的是非为是非”,“圣人之言”是衡量真理的尺度。

最先推尊孔子、吹捧孔子,以孔子的是非定是非的要算是汉代的“孔子”——董仲舒了。

董仲舒认为,圣人之言是判定人的善恶、是非之当与不当的标准。他说:“循三纲五常,通八端之理,忠信而博爱,敦厚而好礼,乃可谓善,此圣人之善也,是故孔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得见有恒者斯可矣。由是观之,圣人之所谓善,亦未易当也。……知之名乃取之圣,圣人之所命,天下以为正。正朝夕者视北辰,正嫌疑者视圣人。”[93]这就是说,圣人窥天之意,代天行事,教化万民,使民“当善”。人们判定朝夕、方位的准则是北极星,判定是非、嫌疑的标准是圣人之言。故云:“正朝夕者视北辰,正嫌疑者视圣人”。圣人之言是判定人们是非的准则,《诗·定之方中·毛传》云:“度日出、日入,以正东西。南视定,北准极,以正南北。”董仲舒之言,正是此意。

司马迁在《史记·孔子世家》中说:“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要谈论“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就要以孔子之言为标准。

扬雄则继承和引申了董仲舒的这种以“圣人”之言为准则而衡量是非的思想。扬雄把自己比做孟子。孟子当年曾批判杨朱的“为我”说和墨子的“兼爱”说,认为战国时期,思想战线的形势是:“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吾为此惧,闲先圣之道,距杨墨,放淫辞,邪说者不得作。”[94]孟子反对杨朱、墨翟之言流行,而以圣人之言辟之、拒之。扬雄“自比于孟子”的目的,则是以圣人之言“定是非”、“正是非”。如说:“或曰:‘人各是其所是,而非其所非,将谁使正之?’曰:‘万物纷错则悬诸天,众人淆乱则折诸圣。’或曰:‘恶睹乎圣而折诸?’曰:‘在则人,亡则书,其统一也’。”[95]众人争论,各是其所是,非其所非,以谁的言论为标准呢?扬雄认为,如同万物陈杂,以天为标准一样,众说纷纭,应以圣人之言为标准。圣人在世,与圣人并立于世,应视圣人之言以正众人之言;圣人亡世,在圣人之后,应以圣人之书以正众人之言。因为圣人之书是不亡的,所以不怕看不见圣人,其统一标准是永存的。扬雄认为,孔子以来,尽管国君将相,卿士名臣,参差不齐,但都“一概诸圣”[96],一切都以“圣人”之言、之道齐之、平之,即以圣人之言为决定是非、好坏的标准。因为圣人的心常操而存,所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故能作为判定是非的标准。他说:“学者审其是而已矣。或曰:焉知是而习之?曰:视日月而知众星之蔑也,仰圣人而知众说之小也。”[97]

经过西汉以来历代统治者的提倡,思想家的推尊,孔子的著作成了“圣经”,孔子的言论成了“圣言”,人们的言行离开了“圣经贤传”,就是“离经叛道”。在中国封建社会,当权的统治者都是以孔子的言论作为衡量是非的标准。一些思想家为给统治阶级开统治药方,大肆宣扬“圣贤”之言的绝对真理权。特别是宋代理学的推波助澜,使圣人之言成了万古不变的终极真理。如朱熹就认为,在尧舜之后,要不是老天爷生个孔子,人们不知到哪里去讨是非标准,“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圣人之心,天下之理”。封建统治者把“圣经贤传”抬到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并以此作为科举选士的标准,这既抹杀了是非标准,又败坏了学风,腐化了人才。

不仅封建统治者及其御用学者,大肆吹捧孔子,宣扬以圣人之是非为是非,就是一些有智识的进步的思想家,在论述他们的唯物主义观点时,也常常以“圣人之言”为标准。如王廷相在论述他的唯物主义观点时,就是以“圣人之学”、“圣人之道”为根据、标准的。他认为,“学”就是学圣人之学,学做圣人之道:“夫学者,所以学圣人者也。”[98]他夸大了圣人的认识能力,认为“圣人之心”“是神”,“圣人”“与天地同体”,所以“贯彻上下”,“通极于鬼神”,“左右逢源”,无所不知。王廷相在批判理学家的错误观点时,“推明”孔子之道为标准,认为“仲尼之道”是“万世人道之准衡”,一切都要以“圣人之道”“而参之,而衡之”。[99]王廷相反复说明和强调人们要学习“圣人之道”,练习“作圣之功”,从儿童之时就要这样做。其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他把圣人之学、孔孟之道视为万世不变、贯彻上下的“极至”。

再如吴廷翰,他和王廷相一样,极为笃信和推崇孔子、孟子等圣贤的思想。吴廷翰在反对唯心主义哲学的斗争中,一个重要的根据就是“圣人”说没说,圣经贤传上有没有。若有,即使是错误他也千方百计地予以辩解,若没有,就认为是无根据的谬说。吴廷翰在批驳王守仁的“致良知”和“知行合一”说之非时,常常说:“若有此理,夫子何故不言?”“圣人原无此教。”“圣人当时教人,何故不只讨个致良知,若今人之说乎?”[100]如此等等。在吴廷翰看来,王守仁的“致良知”和“知行合一”说,其所以是谬论,而不是真理,就在于“圣人”没有这么说过。那么,如果圣人说过了,就一定是真理吗?其实不然!

在中国封建社会中,绝大多数的思想家视孔孟为圣人,极力维护孔孟之言、之道,并以此作为自己的理论根据。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受封建传统思想的束缚,另一方面,也由于他们不了解人的认识是随着历史时代的发展而发展,伴随社会实践的发展而发展,不懂得认识的基础、根据、发展的动力、检验的标准是社会实践,而不是圣人之言。其实,孔子、孟子不言、不见、不识、不知的事物和知识多极了,难道都不存在吗?因为世界是无限发展着的物质世界,人类的认识也是一个无限发展、前进的历史过程,不是一两个“圣贤”所能穷尽的。因此,以“圣人之言”作为“万世准衡”,是唯心主义的真理观,“圣人之言”是不能作为检验真理的标准的。

在中国古代的思想家中,除了把“圣人之言”作为检验真理的标准外,也有的思想家把“众人之言”作为检验真理的标准。如我们已经说过的墨子的“三表法”中,就有“原察百姓耳目之实”的说法,这就是把众人耳闻目睹口说的直接经验作为检验认识的标准,百姓看见的、听到的、讲出的就是实、有,即为真理;否则便为虚、妄,为谬误。墨子就是以众人见到鬼,说有鬼而证明鬼之有,故“明鬼”;同样以众人没见到命,说无命而证明命之无,故“非命”。关于墨子的这个思想,本章第一节已叙,此不再叙述。

张载也提出众人的“共闻共见”是衡量认识、检验真理的标准。他说:“独见独闻,虽小异,怪也,出于疾与妄也。共见共闻,虽大异,诚也,出阴阳之正也。”[101]张载认为,个人的耳闻目睹言说,虽然是微小的差异,也是不正常的,因为个人接触有限,容易造成错觉,出现偏差,言之失当。众人的共见共闻共言,就可以避免偏差,言之有据,虽然是巨大的变化,也是正常的,即使出现像山呼海啸,雷电交加,风暴雨骤等怪异现象,也不足怪。因为这是众人的“共见共闻”,所以是正理。张载相信众人之“共见共闻”,反对个人之“独见独闻”,有一定道理。但是,他把众人的见解作为判断认识是非的标准则是错误的。因为见闻不能作为检验真理的标准,即使是多数人的意见也不能作为检验真理的标准。如我们所共知的事实:许多人信仰宗教,然而宗教却是一种神学信仰,并非真理。

“众人之言”和“圣人之言”一样,都不能作为检验人们认识的真理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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