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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时代东北亚大陆北部与“白令海峡”的古代通道

时间:2023-03-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对远古时期东北亚大陆与北美的交通往来的研究是进入近代以来随着现代体质人类学和考古学的发展而被提出来的课题。[4]东北亚北部与北美阿拉斯加地区留下的几万年前人类活动的文物史迹,向人们揭示了东北亚东北极边的远古时代重要的人文交通信息。以中外学者论定的,从旧石器时代晚期开始的东北亚大陆与北美洲之间,跨越“白令海峡”的人文交通、文化传播和交流路线,无疑是远古时代东北亚古代交通史上重要人文活动的滥觞。
远古时代东北亚大陆北部与“白令海峡”的古代通道_中国东北与东北亚古代交通史

对远古时期东北亚大陆与北美的交通往来的研究是进入近代以来随着现代体质人类学和考古学的发展而被提出来的课题。美国亚利桑那州大学著名人类学教授唐那曾经说过:“北美印第安人的亲代种属居住于中国北部和蒙古一带,属于同一种群。……他们大约在2万年前作为地理上相互孤立的渔猎部落而离开中国,分别取道白令海峡陆桥来到阿拉斯加。由于环境变化,有些群落继续向南迁移,大约在1.2万年前在美国的西南部出现了最早的古印第安人。”[3]美国学者这里提到的“白令海峡”,是因18世纪中叶受俄皇彼得大帝之命探险的丹麦航海家白令最先考察其地而得名的。

进入20世纪,美国人类学家从北美印第安人起源的角度,进一步提出了东北亚历史上的一个值得思考的人类古代交通问题:迄今已经被世界学术界基本公认的连接东北亚北纬70度北极圈一线的“白令海峡”,与北美大陆“阿拉斯加”之间的“陆桥”,有人类往来究竟开启在什么时代?前苏联学者N.N.戴克尔对此曾作过研究:“在东亚这个广大区域内,有许多旧石器时代的遗存。……它们往往同美洲的最初居民密切相关。堪察加半岛上的乌施基(Ushki)遗址便是这一类遗存之一。……(其中)发现了一处有100多平方米的旧石器时代居住址(笔者注:距今14300年±200年)。此居址中出土了大量的石制品:有茎投枪头、矛头和石刀(主要是双面石刀),还有刮削器、半棱柱形石核、穿孔石珠和石硾饰……这些物品暗示着乌施基旧石器文化所展现着原始印第安人的文化特征。”[4]

东北亚北部与北美阿拉斯加地区留下的几万年前人类活动的文物史迹,向人们揭示了东北亚东北极边的远古时代重要的人文交通信息。在这一几乎全年冰封的北极圈地区,几万年前人类的活动遗迹,尚透过冰冷的雪域大地留下了供当代人类学家、考古学家和民族史学家可以据以考察东北亚地区与早期人类迁徙和远古交通有关的重要线索。中国著名民族文化史学者张碧波先生曾著文《两千年前中国人笔下的白令海峡》,指出“白令海峡陆桥是亚洲与美洲的古人类文化交流的大通道”[5]。他主要是从文献学角度追溯远古时期的东北亚古人类和古部族的迁徙与文化交流的,他举先秦以来的中国文献,如《尚书大传》中已经记载:“北方之极,自丁令北至积雪之野,帝颛顼神玄冥司之。”[6]而美国地质学家汤姆斯·卡比和尼克尔斯等,则更多地从地质学和人类学的角度记述人类遗存的发现:“从阿拉斯加到育空地区,沿落基山脉东坡的圣劳伦斯湖冰川未曾与雁列冰川合拢,形成了一条长达数千里的狭长地带……这条通道被北美的考古界看作是东北亚原始人类经由白令海峡进入北美后,继续向较温暖的南方迁移的通道。”[7]汤姆斯形象地描述:“一些食草动物首先进入这里,后面跟随着追逐的猎手。”[8]

美国自然地理学家尼克尔斯则从民族语言学角度对东北亚大陆北部与北美古代部族的交往进一步提出补证。他认为“美洲西海岸各族语中有少数语族的类型与仅见于太平洋沿岸国家的一些语族的类型相似”[9]。中外学者从地质学、人类学、语言学、考古学诸领域对东北亚大陆与北美洲北部之间的远古人类迁徙和远古“陆桥”交通的推断,可谓殊途同归。正如英国科学家李约瑟博士在《中国科学技术史》中指出:“在北极圈以南的北纬地区,即北亚和北美,已经存在有广大的文化聚集区,这一文化区大致可称为萨满教区。”[10]同样,美国哈佛大学著名历史考古学家张光直教授也认为,亚洲与美洲存在一个“马雅—中国文化连续体”[11]。张光直教授所指的“马雅文明”,主要指中美洲和北美洲的4000年前古代印第安族的“马雅”部族的早期文明。他把“马雅文明”与“中国文化”,看成这两个东西文明形成的一个“连续体”的人文交流载体。在远古时期显然离不开交通的往来,尤其是水陆部族交通的往来。因为“文化”作为一种人文意义上的社会产物,它不会如同空气、水甚至自然物种天然流传,而必须有人文意义的直接或间接交往。而这种交往,在古代若舍弃人文交通(无论是初始的、自然的或社会的)则一事无成。以中外学者论定的,从旧石器时代晚期开始的东北亚大陆与北美洲之间,跨越“白令海峡”的人文交通、文化传播和交流路线,无疑是远古时代东北亚古代交通史上重要人文活动的滥觞。

中国古代文献中记载中国东北与东北亚大陆与北美洲北部的远古交通或部族往来,虽然由于古代地理观念的落后和东北亚极边的荒远,尚不能如考古、人类学那样举出交流的实证,但有关文献的记载,也可以反映出当时人们对包括中国东北在内的东北亚北部部族及其活动的粗略认识。

如前引秦汉之际的学者伏胜(伏生)在《尚书大传》中说:“北方之极,自丁令北至积雪之野,帝颛顼神玄冥司之。”[12]

西汉淮南王刘安在《淮南子·时则训》中也记载:“ 北方之极,自九泽穷夏晦之极,北至令正之谷。有冻寒积冰、雪雹霜霰、漂润群水之野。”[13]此“北方之极”应指今东北亚之北部极边,与《尚书大传》同义。而“令正之谷”显系《尚书大传》中的“丁令北至积雪之野”的“漂润群水之野”,即今白令海峡。伏胜和刘安是当时著名学者。特别是伏胜,曾为“秦博士”,为秦汉时学贯古今的大儒,其深谙先秦经典,有对最早的《尚书》解读的《大传》之作。他记载的“丁令北至积雪之野”,显然指中国东北极边的冰雪之地。虽然将“丁令”极北都纳入先秦“颛顼”的管辖之内,难免套用了中国传统的“三皇五帝说”,但“丁令”为东北极边的“东北夷”的一支,系史有确载。高诱注《淮南子》:“丁令,北海胡地。”[14]此“北海”或指今呼伦湖或今勒拿河上游的贝加尔湖。故汉代苏武被流放至“丁灵”牧羊,“既至(北)海上,……丁令盗武牛羊” [15] 。《汉书·李广苏建传》中的“丁令”,又称“丁零”,即指从呼伦贝尔或贝加尔湖东北至白令海峡的部族。《淮南子·坠形训》在记载“丁令”之谷的同时,又记载“令正(丁令)之谷”为“北方有不释之冰……幽晦不明,天之所闭也”[16],形象地记述了远离中原的中国北方“丁令”部族当时所居的东北亚大陆极边的自然地貌与气候。以上述自然地理记载的地貌特征和气候特征来印证中国先秦古文献看,“北方之极”、“不释之冰”,即指东北亚极边的白令海峡地区,其地气候严寒,全年平均气温为零下10℃,冬季可降至零下40℃以下,为永久性冻土地带;其夏季南部平均气温亦只有零上4℃,称其“幽晦不明”确为真实。根据海洋地貌和地质学的研究,今日白令海峡为太平洋北部的浅海区,水深一般在40—50米,海峡平均宽度不到100公里(90公里左右),最窄处只有35公里。这个跨海距离,甚至远远小于东北亚南部辽东和山东两半岛间的距离。晴天时,白令海峡两大陆洲可遥相互望。特别是由于白令海峡特殊的酷寒气候条件,每年10月至次年3月,几乎有半年时间海平面为结冰状态,这种如中国文献中所称“有不释之冰”的天然条件,为远古时期长于流徙转移的古人类利用“冰桥”或浅海木筏等交通工具往返两大陆间,提供了自然依托的条件。唯其如此,北美印第安人祖先有一支可能跨越白令海峡来到东北亚大陆北部,在北美和东北亚大陆间,古生物学显示了另一种“逆向”流动的现象。如在新石器中期的山东半岛“大汶口文化”的百余座墓葬中,有十余座墓中发现了“地平龟”的龟甲。而这种古地平龟的早期物种化石,经生物学家研究证实,只存在(产生)于北美大陆:“所有地平龟属的化石种都只限于北美,现生种则分布于北美、中美两处。美洲以外的其他大陆上,从未有过化石种或现生种的记录。……很可能,地平龟自中新世在北美发生以后,通过上新世的演化发展,到更新世达到了全盛时期。由于当时北美与亚洲大陆之间白令海峡的连接,使得陆地生活的该类动物能有机会通过陆桥而进入亚洲。”[17]考古发现及其分析判断,尽管在有些环节还需要补充完善,但这些发现与上述民族学、地理学和文献记载可以印证:在远古时代(至少旧石器晚期以来),东北亚北部与北美之间的“白令海峡”之“陆桥”已经存在。这是世界范围的古人类交通史上重要的“文化滥觞期”的亮点之一。当然,人类历史的发展,往往有一种奇特的现象:远古人类文化发育最早的地区,不一定是中古和近古时代人类文明的繁衍区。如最早发现古人类的非洲大陆,除了靠近地中海南岸的埃及外,大部分地区并没有形成近古文明的中心。同样,地处北极圈附近的白令海峡南北,由于气候严寒、植被缺乏而人迹罕至,从旧石器晚期以来的近万年间并没有形成东北亚的文明中心。但这一地区在东北亚古代与北美大陆远古交通上的特殊地位,却应当被突出地记录在历史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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