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绘画艺术的技法表现

1．民间艺术造型的单纯、质朴性

在萨满绘画技法表现的中，民间艺术特有的形式特点显示的比较明显，这点更多地体现在萨满神灵崇拜绘画艺术之上。画工们根据祭祀的主观意念，将各种物象主要是通过民间艺术的手法表现出来的，以示神灵崇拜为目的。如在赫哲族治病神绘画中，由于赫哲民族信奉萨满教，其艺术内容、形式多与神灵崇拜、祭祀活动有关，在赫哲人中把治病神绘画称为“牛尔罕”。这种绘画是用墨和颜料在布面上绘制而成的，是萨满用于给病人治病的，通过图画上面神灵所提示的能动作用下，才能使病得到治疗，在画面上密密麻麻地画满了各种形象，有天空、大地、树木、鸟、蜿、虎、龙和各种打扮的人，画面形象造型简单、以概括特征为目的，绘出了所要表达的形象，简单明了，其五官都不作具体的刻画，形式也大都用墨线勾勒出，用蓝色颜料来代替墨色，白底子多不着色，利用白布的本色，在着色时也是平涂，但色涂的不够均匀，形成斑点状，另外，在勾勒的线内颜色也没有涂全面，可以看出当时画工在技法上并不熟练。在另外一幅前苏联学者在1910年从黑龙江沿岸的托尔贡村收集到的一幅治病神绘画中，如图17，画面是用铅笔和红色颜料画在一张纸上，画面构思巧妙，中间是一棵大树，通过夸张变形使树向四处生长，画面在树的主体作用下形成一个整体的画面，看上去似乎很协调，在树间布满了各种动物形象，其中有小鸟、蛇、狗等。从造型来看，画的并非具象物体，都是以简约、概括、变形的形式表现的，只是用简单的轮廓线勾画而成，形象虽不明确，但特征较明显，类似儿童画一般单纯、直白且与简朴。从表现技法上，画的比较粗糙，说明了画工在技法运用上不够成熟，当然这与萨满教以表达祭祀心愿为主，有着直接的关系。其原因主要是，其一，在有信奉萨满教的民族，把神灵信仰与崇拜作为精神文化的支柱，其地位是至高无上的。在供奉祭祀中主要能够表达对神灵崇拜之意为目的，更多的不是从艺术语言、审美欣赏为出发点的。其二，有信奉萨满教的民族，由于大多是少数民族，分布在比较偏僻不发达的地区。又很少与发达地区的人们沟通，绘画者又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和接受正规的艺术教育，有的只是淳朴、古拙和原始自发的审美意识观，其表现自然是带有淳朴民间的艺术形式特征，对绘画材料的要求不是很严格的，只是以有利于供奉祭祀为主要目的。

2．线条运用的变化、统一性

图32　鱼皮绘画

在神灵崇拜绘画中，无论是哪种形式的神灵绘画，在线条的运用上，都充分体现了线条的变化与统一的特点。在图15、24、25、29等画中表现得更加充分，画中用线较多，基本上以白描或线色统一的形式表现的，以淡色分染或以勾线为主，后略施淡色，在线的运用上也比较讲究，以铁线描、兰叶描为主要手法来勾勒的。在用墨线勾勒人物与动物的形象中，可以看出用线的变化，同时勾得很均匀、流畅，在人物、动物结构上有效地发挥了线的作用与力量感，凡是结构转折之处，对线都有所作加粗、加重的强调，在线的疏密关系方面也大胆地进行了处理，做到有疏有密、疏密结合。另外，线条简练、概括，这是萨满绘画的明显特征。在图24画幅中，人物与下方的马的形象刻画得就很生动。用线基本上是用曲线、弧线多一些，线条圆润，粗细均匀、流畅，在下端人物与马的形象勾勒上，线运用得比较充分，尤其是在马的刻画上，以刚劲有力的线条表现出马的健壮，使马形象地体现出一种听命主人的召唤及不负使命的精神状态。线条有粗细、虚实之变化，物体结构表现充分，在整个画面中，上半部分与下半部分在物象安排上，主次关系明确，并且有了透视变化，具有远近的空间关系，使画面各因素在上下、左右关系中既有区别又有联系，画面主体形象更加突出、明确，呈现出一些中国画的形式特点，在白色画布底色的基础上，略施一点红颜色和蓝颜色，看上去是一幅完整的淡彩线描作品。

图33　 鱼皮绘画

图34　桦树皮绘画

图35　线描绘画

图36　祖先神绘画

图37　萨满神案绘画

在图25画幅中所表现的技法来看，相对成熟一些，还只是停留在对物象表意感觉之上，但绘画的意味性较强，比较注重内容与形式感。画面的物象用浓墨勾线并用淡墨进行渲染，在动物身上的局部涂有红、紫色，各种物象的造型也比较准确、生动，用线有力，有浓有淡、远近、虚实等变化，树叶有疏密之分，意象形态表现得自然得当。人和马的刻画虽不十分具体，但对神态、动势及马的各种姿态表现得都很充分，使画面主次分明，主体突出，构成一个完整的狩猎场面。在线条的运用上可以看出线在轻重缓急、虚实等都与物象形体结构结合得比较好。类似此种绘画形式，在赫哲族治病与狩猎绘画中占有很大的比重。

在祖先神绘画表现中，从审美意识与技法上可以看出不同于赫哲族治病神绘画。如图23、25、26、27、29等绘画作品，更多的是采用国画中的表现技法，先勾线，然后染色，是以工笔重彩画的表现方法完成的。从中可以看出，绘画者在技法表现上有着坚实的绘画基础与功力，用线很流畅，且有粗细、虚实变化。在袍服的表现上，线从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多处运用了弧线与直线的交叉，粗线与细线、墨色的浓与淡的变化，衣纹组织得也较自然、合理，有序，且有疏密变化，充分地表现出袍服的宽大、厚重等威严的感觉。

3．色彩运用的强烈对比性

图38　萨满神案绘画（局部）

在萨满文化造型艺术中，绘画是构成造型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而绘画中的色彩，在绘画艺术表现中，充分发挥了它的功能性、艺术审美性及象征性的作用。尤其在祖先的绘画表现中更为突出，在图20—39的多幅作品中，大都是将祖先崇拜、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的形象融为一体，画在白色的粗细布或絲帛上面的，所用的颜料也都是矿物质颜料或植物颜料。从祖先绘画的年代来看，大约绘于清代时期。在画面物象的造型方面，采取写实性的造型手法。人物比例比较准确，虽然人物刻画不够精细，但比较自然生动，采用了民族传统艺术中的国画、壁画、年画等表现技法，色彩占据其主要的地位，先以勾线的形式画出所需的物象，然后按轮廓线再进行填色、平涂，或者是分染的方法来完成。由于使用的是矿物质颜料，或植物颜料，因有着不透明性和浓厚的色彩纯度，颜色涂得比较厚，使画面色彩浓郁，民间色彩的艳丽、明快及色彩对比强烈的特征体现得比较突出，同时画面也产生了一定的装饰性效果，有效地实现了萨满教崇拜信仰的功能性与审美性意识。从中可看出，绘画者高超的技法与表现能力，这些作品，可以称其为有一定艺术价值的作品。

图39　萨满神案绘画（局部）

4．工笔重彩表现形式的绘画性

在信仰萨满教的民族中，祭祀、崇拜的图像都是以绘画的形式表现的，但更多的是采用国画中的线描或线与色结合的表现形式绘制的。其形式就是国画表现中的工笔重彩画法，即在绘制中用线工细、严谨，有粗细、刚柔、浓淡、虚实等变化。在着色过程中先勾线，然后再平涂或分染、罩染进行着色，这样经过多次分染，使画面色彩达到饱和、丰富、浑厚的效果，充分表现出物体的体积关系与质量感。

在萨满狩猎神绘画、治病神绘画中，大多数是通过线描的形式表现的，从表现的手段和工具的使用上，多是使用毛笔、木炭条或其它硬笔工具画出来的，所以表现的效果也有所不同，但画得都比较工整、细致，线条有粗细、虚实等变化，充分表现出国画中的线描艺术的魅力。

在另一种祖先崇拜绘画中，主要也是采用国画中的工笔重彩形式表现的。画面多以人物画像为主。在线描运用的基础上，以色彩平涂或分染的方法来完成的，从画面中可以看出，线条运用的很流畅，起笔、行笔、收笔运用自如，有转折、浓淡、虚实等变化。在色彩的平涂与分染方面，更多是采用了壁画、国画工笔重彩的着色方法，染色均匀，色彩明快，色调统一。在分染时，做到了三矾九染、色不压墨的效果，突出地表现出了人物及其他物体的质感及体积关系。使画面在线与色的运用上结合的比较完美，达到了实用性与艺术性合一的视觉效果，是现存下来珍贵的艺术作品。

如图37，是一幅满族萨满神案图画，可以说是萨满绘画中体现国画工笔重彩绘画形式的典型作品之一。其画大约绘于清朝时期，是画在丝帛上的，画的内容是反映祭祀祖先的场景。画面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上半部是以人物为主，人物在两侧前后列队而行；画面中间为一条直立的蛇，左侧有四位官员打扮的人物，右侧为五人身着官服人物；画的下半部分，是并列长着的四棵开着鲜花的树，两边各站一人，从画面表面形式来看，是一幅工笔人物画与花鸟画为一体的作品。画面色彩丰富而统一，人物、花鸟造型准确，在线描的运用中，可以看出勾线流畅、均匀、赋有节奏韵律，有浓淡、虚实等变化，可看出在着色时是经过多遍分染而成的，工细精致色调统一，色彩层次关系明确，是一幅十分珍贵的工笔重彩绘画，具有一定的艺术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