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美国的贫困线标准,可以将美国社会划分成三个等级:穷人、中产阶层及富裕阶层,据此可以看出不同种族的劳动力进展情况。大革命前移居美国的欧洲人多为同一种族,同一教派,大部分是属于清教徒的英国人和那些具有苏格兰血统的白人,当然其中也包括许多荷兰人、瑞典人、德国人和爱尔兰人。
首批进入北美洲的移民者以开创者自居,并构建了相应的价值体系和评判标准,他们只认同跟自己持相同信仰、操相同语言的白种人,而那些新来的所谓异教徒要想在此定居,被这些欧洲人所接受,必须甘于忍受只拥有较少的权利和发展机会的现实。美国独立战争后,300万白人中英国-新教徒(所谓的盎格鲁—撒克逊)的比例大概达到75%,此外还有大约75万的黑人,在这之后的一个世纪内,大概有3500万的欧洲移民进入美国。[41]其他种族的移民也纷纷进入这个传说中“遍地都是黄金”的国家,其中的大部分人尤其是有色人种经历着居住地、教育机会、雇佣、经商、社会与区域关系等各方面的隔离、排外与歧视。
事实上,白人之间也存在着歧视现象。尽管白人移民后代之间在居住、教育、经济和政治参与方面的差距逐渐缩短,但建立在联合会、朋党集团、教会等方面的基本关系上的排外格局依然存在。美国历史上存在着包括居住隔离、学校隔离、移民准入定额限制、收入不平等、选举权被否定、限制联姻范围、限制加入联合会或专业组织、限制使用公共服务设施、限制获取许可证的机会、宵禁、限制个人运动等各方面的不平等问题和现象,尽管近几年来这种排外性、歧视性的现象大大减少,但是并未消失。
1.争取公民权的斗争
独立战争之初,罗杰斯·史密斯(Rogers Smith)提出了美国公民的概念,即那些自力更生、参加社会事务、具有良好德行的男人都具有公民权利。言外之意,其境内的妇女、儿童、仆人和其他没有人身自由的人都不被承认是公民,直到19世纪末所谓的“美国公民”,即到了法定年龄、具有投票权和参与政府事务的人,仍被严格限制为“自由的白种男人”。由此可见,虽然美国坚称人人平等,但是实际行动中具有高度的排外性。一方面,联邦政府宣称个人拥有与生俱来的权力;另一方面,大批人被排除在公民身份之外,无权参与基本的公共、政治和社会事务,这些人包括穷人、妇女、奴隶与土著,他们被认为缺乏公民品质中所必需的道德和智力特性,无法做出独立的选择。而当时的黑人只是扮演商品或财产的角色,更难谈及公民权利。1790年枟移民归化法案枠(The Naturalization Act)将“自由白种人”作为美国公民的具体要求,这一法案限制又将少数族裔排除在公民范围之外。随着19世纪至20世纪期间自由、平等信念的逐渐盛行以及所谓的美国信条存在的缺陷逐渐得到修补,民权与政治权力逐渐惠及少数族裔,当然这种公民化进程是断断续续的,只有发生重大社会危机时,自由权的范围才会稍微有所改变,如美国大革命时期、美国国内战争和重建时期、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五六十年代的公民权时期,而这些时段之后,扩大的自由权又常常回落到以前的水平,新的排外又重新抬头。
少数族裔公民权的获得之路十分曲折艰辛。例如,在革命后的一个世纪内,许多自由黑人获得了公民权,可以在很多州,包括南方的部分州参加选举,但是到了19世纪50年代,他们中的大多数又被剥夺了选举权及公民身份。在1879年这些人重新拥有公民身份,其中大部分获得了选举权,但是在20世纪又丧失了这些权利。直到20世纪60年代,大部分非裔美国人才重新获得相关权利。享有自由身份的黑人曾在19世纪初享有较多的权力,在这期间,南北方部分新成立的州政府允许那些拥有一定资产的自由黑人获得选举权,这让很多废奴主义者看到了希望,在他们的努力下,北部的很多地方废除了奴隶制度,很多州相当数量的自由民享受到了短暂的选举资格。但是这种局面由于白人的强烈反对而遭到破坏,他们非但不承认黑人的公民身份,甚至还称他们为反公民者。[42]
到了联邦政府重建末期,共和党对黑人民权的承诺逐渐消失,加上经济条件的急剧恶化导致了国内排外主义和种族主义运动的高涨,种族分界线运动开始在生活的各个领域中出现。例如在19世纪90年代,黑人分散居住于白人社区内,而这之后,他们被限制在特定区域之内,而这些区域最终形成了贫民窟,这种居住隔离就是典型的白人政治压迫的产物。由白人控制的政府通过了建立种族区域的法令。当这些法令被发现是违宪时,白人们就建立社区协会,转向私人活动,如经济抵制、暴力、限定性契约,通过这些活动剥夺黑人的基本公民权。1912—1960年的第二次民权改革,国会修改并执行了否认黑人平等选择居住区域,享受年老者和雇佣工人社会保险、救济项目的权力,甚至在国家公园内设置隔离区域将黑人游客隔离开来。北方的许多黑人领导者反对这种所谓的隔离但平等的提法,他们提出隔离就是作为公民的一种不平等。很多非裔为了防止白人的监视建立社区,但是他们无法躲避在白人社会中所遭遇的不公平待遇和严格的限制;他们可以顺从某些限制,但是却强烈反对影响他们日常生活和未来期望的歧视。由于教育是改善经济条件,提高参与政治能力的关键因素,因此非裔强烈地反对阻碍其子女享受充分的学校教育的规定。
非裔美国人对其公民权的斗争只是少数族裔为自己权利斗争的一个分支,华人、日本人以及墨西哥也遭受各种不公平的歧视,因为由白人制定的控制非裔的相关政策和规章也经常被用来实施到其他少数群体身上,比如他们所遭受着隔离、选举权的否定以及发展所受的限制等。
2.收入差距的持续性
据查理斯·赫希曼(Chales Hirschman)与C.马修·斯内普(C.Matthew Snipp)的数据统计,虽然从1970年至1990年种族和社会经济不平等确实已经减少,但是除日裔美国人外,少数民族人口与多数民族人口之间的社会经济差距依然存在。从1940年开始,绝大多数非裔是穷人,而且他们当时几乎看不到改善生活的希望,中产阶层的非裔只占所有非裔的1/5;拉美裔的生活也是贫困不堪,他们当中近一半的工人处于贫困线以下,只有1/3的人能够赚到中等水平的工资,工资达到富裕水平的人口才占其总人口的1/11。到1970—1980年,工资收入不平等加剧,白人中贫困者和高收入者的比例都有所增加[43]。1989年,非洲裔、拉丁裔等与主流群体的男性工作者在年收入上的差距仍然维持在10000美元左右,这与1969年的差距几乎没有任何变化。[44]
虽然从1940年到1990年,美国的经济获得了飞速发展,美国人的经济收入、生活水平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白人的收入在这一时间段提高了3倍,非裔增长了4倍。在1940年,非裔男性工人工资只占与其同等水平白人的43%,而到了1990年,这一比例达到了75%,说明非裔的确可以通过不断努力缩小这种差距,但是要想达到与白人的同等水平非常困难。跟非裔相比,拉美裔美国人经济条件的恶化非常明显。如在1940年,黑人男性工人的工资收入只占拉美裔平均收入的2/3,而到了1999年,黑人的平均工资已经超出拉美裔男性工资水平近7%。由此可见,各移民间、移民与美国本地白人之间的经济水平差距仍然明显。
3.社会地位差距显著性
通过种族特性与其社会地位、经济水平之间的关系进行考察时发现,不同种族的移民获得的发展机会是完全不一样的。如对盎格鲁和其他“白种”美国人与非洲裔、华裔、菲律宾裔、日裔、拉美裔等移民进行比较时发现,在20世纪,欧洲移民及其后裔一般都获得了更高的社会地位,更快地实现了社会流动目标。即使是在最初饱受歧视的欧洲少数民族移民,到了20世纪60年代,他们在经济和社会地位方面的差距也被认为已经消失。[45]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非洲裔、亚裔以及拉美裔的非白人移民的情况并非那么乐观。对黑人来说,历史上积习已久的种族歧视、种族隔离已经成为阻碍他们取得进步的主要障碍(笔者的朋友就在美国大学课堂上先后倾听过非裔与墨西哥裔美国移民学生哭诉自己在美国所遭受的不公平对待),而且这些移民群体之间包括移民群体内部在社会经济、社会地位方面的差距成呈现日趋扩大的趋势。例如很多的非洲、亚洲移民获得了更多发展机会并过上了中上阶级的生活,获得了较高的社会地位(如当今的美国总统——拥有黑人血统的奥巴马);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很多居住在城市内少数民族聚居区的非裔、墨西哥裔等移民的生活异常艰苦,他们的社会经济不平等状况也日益恶化。近几年来,各种族间在劳动力市场中的工资水平的差距并没有缩小,种族问题仍然是美国社会经济不平等的重要原因之一。虽然绝大多数美国人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黑人经济地位的提高受到鼓舞,而最近的调查结果让他们大失所望,而拉美裔的经济地位相比而言更是每况愈下。
而且相对于本地人来讲,移民更容易受到经济危机的影响,更容易成为第一批被解雇的人,失业的可能性更高。这主要是因为,移民往往集中在受经济波动影响很大的行业,如建筑业、批发销售业、出口制造业以及服务业,那些从事保健和教育职业的移民相对来讲条件稍好点,他们的部门受到经济倒退带来的影响没有那么直接。但是很多移民的工作具有暂时性、季节性和非法雇佣的特点,导致其工作缺少安全保障;此外,他们还经常遭受选择性失业和歧视。那些有着异国或种族特性的名字的应征者尽管与那些有着“本土”名字的求职者具有同等水平的教育程度和工作经验,但他们得到面试的机会会相对较少。这种现象在经济下滑时更为明显。
4.移民的自我认知
各移民对自身的阶级地位也有一个大体认识,即马克思所说的自我阶级身份的认同。虽然很多学者认为这种阶级意识已经随着西方工业革命的发展而逐渐消失,研究阶级认同只是为了分析人们对自己在社会阶层地位认识的能力,以及这种认知对他们生活方式和机会选择的影响。根据理查德研究中心(Richard Center)就社会阶层地位的心理调查问卷的分析结果,近一半的非拉美裔白人和绝大部分亚裔认为自己属于中间阶级,而大部分非洲裔、拉美裔和本地生美国人认为他们是工人阶级,这种结果主要与这些群体的职业分布状况有关。白人认为自己是上、中层的比例明显高于其他种族,虽然亚裔很少认同上层阶级身份,但是其自认为是中间阶级的比例甚至超过了白人,其他三个种族自认为工人阶级的比例很高(见表3.2)。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族移民对逐渐对其生活状态、所处阶层地位的意识有所提高,对其生活在美国前景也更为乐观。
表3.2 2000年根据种族/民族阶层身份认同比例[46]
美国是个移民国家,众多的移民群体希望通过个人的努力,依托美国所宣称的自由、民主的社会大环境,改变自己在原来国家的弱势地位或进一步改善、提高自己的地位。这种移民群体所带来的多样化的种族特性架构了美国文化价值观的丰富性、多元性。即使这种所谓的美国梦和文化价值观依然由欧洲白人,特别是盎格鲁—撒克逊的文化传统所缔造,即使大多数移民因为未达成他们来美国之前所设定的目标而大失所望,甚至一部分人的生活水平、社会地位比在原国家的还要差。但是他们仍然选择继续留在这里、固守着自己的美国梦,而且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们前仆后继来到美国,因此他们没有理由、没有勇气宣告自己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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