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源于对事物的形态表现。浮雕美丽的原因,是它让人们看到了造型从底面逐渐显现的过程。在这个意义上,浮雕可以说是雕刻的黎明。没有比雕刻更需要白昼光线的艺术了。宝石的存在方式却异于雕刻。与雕刻不同,宝石会隐蔽。它的造型不是自内而外地表现出来,而是由表及里地深入进去。这就是宝石的运动。
宝石越是贵重,在土里就埋得越深。开采出宝石进行加工时,也要设计成深深镶嵌进其他物质之中的样子。
宝石在深深嵌入其他物质之中,掩藏自身的时候才最像宝石。宝石箱在藏进洞窟或彻底隐蔽于秘密地图的暗号之中的时候,才最像宝石箱。皇冠上的红宝石、指环上的蓝宝石,都必须镶嵌在黄金里。
每当宝石释放光芒时,我们都能发现被黑暗包围的小小洞窟的痕迹。
螺钿美丽,并不在于闪亮的贝壳发出光彩。螺钿之美在于镶嵌(1)工艺使之具有了深嵌在他物之中的宝石的属性。
宝石再小也会胜过黄金,因为黄金只不过是埋藏宝石的土壤而已。贝壳涂上了漆,便起了黄金打底的作用。漂亮的海贝为了藏身,需要有如大海那般深邃的沙洲。
螺钿的材料蝾螺本身就是这样。蝾螺潜在浅海,藏身沙中。这使它具有了与宝石相似的属性。可以说,蝾螺在所有方面都有着近似宝石的性质。精工细作的螺钿衣柜自然不同于只有表面发光的玻璃。
不管什么螺钿漆器,在搬家时大白天放在路边便会黯然失色,破旧难看。镶嵌在上面的贝壳盼望着在黑暗中发出光彩。螺钿漆器只有放置在昏暗的屋子里,才会表现出它的真正价值。
黑暗中的光芒。这是韩国人创造的珍珠和钻石。正像贝壳在漆中获得光彩一样,螺钿的精致工艺,从根本上说,是一种同时雕刻出光与暗的技术。西方人会把海贝吃掉,但是我们却创造出了用贝的废弃物把光芒镶嵌在黑暗里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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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工艺品的装饰技法之一,在金属、陶瓷、木材等材料的表面雕出花纹,在雕槽里嵌入金、银、贝壳等其他材料的技法。——原作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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