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指患病状态的朝鲜语“편찮다”(不适)和英语的“disease”一样,都是从“不舒服”的意思演变而来的词语。治疗疾病是一种不仅要使肉体,还要使心灵也“舒适”的行为。仅以身体为对象像修理汽车或检修机器人那样,不能说是真正的治疗。
可以说,西方医学在科学性的治疗技术上很先进,但在使患者心灵舒适的人性沟通上却非常落后。小孩子身体再不舒服也不愿意去医院。与疼痛相比,更害怕治疗,这种现象正是一种现代文明所生的讽刺。过去孩子一哭,大人就会说“警察来啦”,而现在大人却说“大夫来打针啦”。这就是说,手拿注射器的医生被认为比手拿刀枪的警察更可怕。从这里可以使人切身感受到医患之间人性交往之缺乏。
问题还不止于医生的态度。医院的环境只考虑卫生和合理性,让患者在单调的白色和不锈钢医疗器械的包围中坐硬板凳。这样的氛围让人感到缺少人性。给药起名也根本没把服用这些药物的患者的心情当回事。如果是汉药,不管治疗效果如何,单看药名就会让患者觉得病马上就能治好,得到不少安慰。且不说其他,维生素可谓是西方的补药,连这也像实验室里使用的化学药品一样,用字母和数字命名,叫作维生素A、B、C之类。这些药名与表示男女相互和合的“双和汤”、滋补身体的“十全大补汤”这样的汉药名称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如果向大夫询问吃了药病能否治好,西医的回答十有八九说要看过程才能知道;但几乎所有汉医大夫都会自信地回答说药到病除。西医是站在科学的立场对待患者,而汉医则把出发点放在“要给溺水者一根救命稻草”这种人心及其沟通上。同样的对比还有医生不同的检查方法。西医大夫手拿听诊器,双目圆睁,目光敏锐地做着检查。这是理性的表演。汉医大夫号脉时则双目紧闭,好似陷入冥想一般。这是一种沉静的表演方式。
汉医靠富于人情味的思想沟通来治疗疾病,汉医的这种终极形象表现得最为淋漓尽致之处,大概就是汉药的容器及其装法了。不同于手术中使用的手术刀那样发着寒光的不锈钢医疗器械,汉药的容器都是不事装饰的瓦锅一般的朴素器皿。大夫写在药袋上的毛笔字成了装药容器的盖子,那种效果就像神秘的护身符。不仅如此,汉药不是随便可以煎成的,非用心不可。而且药也不由大夫直接交到患者手上,必定是通过煎药的母亲、妻子或亲人之手递给患者。
冬天某日,外面刮着寒风,辽阔的原野一片雪白。我们咳嗽着,不经意地想起装着汉药的素烧器皿和用草书写成的流畅而神秘的象形文字,随后感到了母亲煎药时温暖的手和香气扑鼻的甘草气味。这是同蒸汽一起朦胧升腾的与生命的和解,是没有终结的慰藉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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