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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韦使君新堂记

时间:2023-03-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永州韦使君新堂记柳宗元《柳河东集·上岭南郑相公献所著文启》:伏见与当州韦使君书,猥赐存问,惊怍悼惧,交动于中。之来既逾月,理甚无事。凡其物类,无不合形辅势,效伎于堂庑武之下。末特开一议,见新堂煞甚关系,是记中所不可少。故先以郊邑之难得唤起,次以永州本有而埋没,韦公除治而出头,历叙一番,俱属正格。但既为永州刺史作此,自不得不以政治点染在内。

永州韦使君新堂记

柳宗元

【题解】

《柳河东集·上岭南郑相公献所著文启》:伏见与当州韦使君书,猥赐存问,惊怍悼惧,交动于中。循念竟日,若无容措。

将为穹谷、嵁谦岩、渊池于郊邑之中,则必辇连上声山石,沟涧壑,陵绝险阻,疲极人力,乃可以有为也。劈空翻起。然而求天作地生之状,咸无得焉。又翻。逸其人,因其地,全其天,昔之所难,今于是乎在。落入。○发端忽作数折,全用虚字衬成,笔法奇幻。

永州实惟九疑之麓六。○九疑,山名,有九溪,皆相似,故名。麓,山足也。其始度铎。土者,环山为城。《书》:“惟荒度土功。”○此句追原城中所以有自然泉石之故。有石焉,翳于奥草;有泉焉,伏于土涂。蛇虺毁之所蟠,狸鼠之所游,茂树恶木,嘉葩帕平声毒卉毁,乱杂而争植,号为秽墟。翳,蔽也。奥,深也。虺,蛇属。葩,花貌。卉,草之总名。○写得荒芜不堪,以起下开辟之功。

韦公永州刺史。之来既逾月,理甚无事。欲写韦公之开辟新堂,先著“理甚无事”四字,妙。望其地,且异之。六字,写出理甚无事人闲心妙眼。始命芟衫其芜无,行其涂,积之丘如,蠲涓之浏流如。既焚既酾诗奇势迭出,除草曰芟。积,聚其草也。丘如,草高貌。蠲,除其秽也。浏如,水清貌。焚,烧其所积之草也。酾,疏其已清之流也。○此记始事。清浊辨质,美恶异位。非秽墟矣。视其植,则清秀敷舒;茂树嘉葩。视其蓄,则溶漾纡馀。蓄,水聚处。溶,安流也。漾,水摇动貌。纡,曲也。余,绕也。○有泉。怪石森然,周于四隅,或列或跪,或立或仆,窍穴逶威邃岁,堆阜突怒。逶,曲也。邃,深也。○有石。○此记毕工。乃作栋宇,以为观游。凡其物类,无不合形辅势,效伎于堂庑武之下。此记新堂。外之连山高原,林麓之崖,间厕隐显;迩延野绿,远混天碧,咸会于谯樵门之内。谯门,城门上楼,以望敌者。新堂在郊邑中,故云谯门之内。○此记堂外。○叙荒芜处,便是个荒芜境界。叙修洁处,便似个修洁场所。可谓文中有画。

已,乃延客入观,继以宴娱鱼。或赞且贺曰:“见公之作,知公之志。推进一步。公之因土而得胜,岂不欲因俗以成化?公之择恶而取美,岂不欲除残而佑仁?公之蠲浊而流清,岂不欲废贪而立廉?公之居高以望远,岂不欲家抚而户晓?赞贺语,说出新堂关系政教,所见者大。夫然,则是堂也,宕开一笔。以作一束。岂独草木、土石、水泉之适欤?山原、林麓之观欤?将使继公之理者,视其细,知其大也。”结出斯堂之不朽。

宗元请志诸石,措诸壁,编以为二千石楷法。刺史称二千石。楷,式也。《儒行》:“今世行之,后世以为楷。”

假如在郊邑之间,人为地建造幽深的山谷、陡峭的崖壁和深深的水塘,那就一定要搬运山石,开凿溪涧,历尽艰险,费尽人力,这才可能有成功的希望。但是,要追求天造地设的模样,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不需花那些人力,只要顺着那里的地形,保全它的自然状态,从前难以做到的事情,现在却在这里出现了。

永州是在九疑山的山脚下。那最初勘测这个地方的人,环山筑了一座城。这儿有岩石,掩蔽在深草之中,有泉水,埋没在泥土里面。于是它成为毒蛇盘踞的场所,狸鼠出没的地方。长得很好的树和长得不好的树、美丽的花和有毒的草,交错纷乱地争着生长,所以人们把这里叫做废墟。

韦公来到永州就任,已经过了一个月,政事治理好了,没有什么事情。一天,他望着那块地方,觉得它和别处两样。这才派人割去那里的荒草,挖掉那里的泥土。堆积起来的荒草和泥土像小山那样,显露出来的泉水清澈见底。荒草烧掉了,泉水疏通了,奇特的景色就不断地呈现出来。清洁和污浊有了区别;美景代替了荒芜。看那生长的树木,是清秀舒展;看那蓄积的泉水,是荡漾回旋。奇异的石头繁密地分布在四周:有的像排列,有的像跪下,有的象站立,有的象卧倒;洞穴曲折幽深;堆出来的石山,高耸突出。于是在这里建造房屋,把它作为游览的地方。一切在那里的各种东西,布置得没有什么不配合天然形势,在厅堂之下各自献出它们的特色。再看厅堂外面,连山和高原,树林覆盖的山脚,穿插交错,或隐或现;近处连接着碧绿的原野,远处混和着苍翠的天空,所有景色全部聚集到门楼的里面。

新堂建成以后,韦公就邀请客人进去参观,接着是设宴娱乐。有人一边称赞一边祝贺说:“看到公的新堂,就知道公的志向。公顺着地势取得美景,难道不是想要顺着当地风俗来形成教化吗?公剔除丑恶选取美好,难道不是想要除去残暴保护善良吗?公挖去污泥使清泉流泻,难道不是废弃贪鄙恶习,来树立廉洁风气吗?公站在高处,来眺望远处,难道不是想要使每家每户都受到安抚而且了解公的志向吗?如果是这样,那么建造这座厅堂,难道只是为了欣赏草木土石水泉的适意吗?难道只是为了观赏山峦高地和林麓的美景吗?这是打算让接替公管理永州的官员,看到游览景色的小事从而体会到安抚百姓的大事啊!”

宗元请把这意思刻在石头上,把石头嵌在墙壁上,并且编进地方志,作为刺史们学习的楷模。

【末评】

只要表章韦使君开辟新堂之功,先说一段名胜之难得,又说一段旧址之荒秽,以起韦公于政理之暇新之,所以为有功。末特开一议,见新堂煞甚关系,是记中所不可少。

【汇评】

储欣《唐宋十大家全集录·河东全集录》:视其细,知其大,后人所摹。然此记胜概自在前半。

林云铭《古文析义》:此记与诸游记不同,诸游记皆以探奇寻幽得之,而此则得之州治之中、郊邑之内者也。故先以郊邑之难得唤起,次以永州本有而埋没,韦公除治而出头,历叙一番,俱属正格。但既为永州刺史作此,自不得不以政治点染在内。旧本病其稍落俗调,然细思不如此洗发,直无可住手处,非苦心此道者不知也。

乾隆《唐宋文醇》:人或良才美质,白天畀之。而不学不问,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以至灭天理而穷人欲,于是有悖逆诈伪之心,有淫佚慝乱之事,以之终身而不变。人曰天之生是使然也,奚知其质美才良,克念即可作圣耶?其与佳景、瑰观、清泉、美石之汩于荒区蛮域恶木毒莽之中,与为终古者奚异?宗元为上官作记,故以治人之道言之。善读之,知修身焉。

李扶九《古文笔法百篇》:劈首翻起,最为出色,有悬岩万仞之陡峻。尝见八大家古文,最争一起笔。此新堂在城内,以郊邑之人为者来翻,非无根据,正切题下笔也。中间写景似乎太多,然句句为末段埋伏,自非泛设。末段发出正论,见非山水适情,乃治政经济也。尤巧者赞贺,托之或人口中,在己不为谄谀;且名曰赞贺,实是规讽,亦不取戾使君。夫作一小堂,不过为观游耳,而云可为后法,亦小中见大之文。自来大家皆如此。柳公山水诸记,大抵自吐胸中丘壑,此独关照政治,为太守作不得不尔。然必如此方切、方和平。若东坡《凌虚台》,昔人以为一篇骂太守文也。逊此为多矣。

黄仁黼《古文笔法百篇》:《愚溪诗序》,柳子贬永州时所作也。夫山水本仁智之所乐,而咸以“愚”辱者,岂不以韦君新堂之作,亦于是乎在?土则因其胜,植则取其美,流则择其清,居则望其远,一时嘉惠廉明之誉,无不归之使君。若己之流则趋下,石则峻急,地则幽邃浅狭,虽欲不愚,得乎?而不知使君之智,无妨柳子之愚;而柳子之愚,实足以发明使君之智。故其见公之作也,则知其志;继公之理也,则知其大。不徒在草木、土石、水泉之适,山原、林麓之观。则柳子之愚,只自愚耳,夫岂因人而愚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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