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义动结式和偏离义动结式的句法区别

3.2.2　结果义动结式和偏离义动结式的句法区别

之前有些关于偏离义动结式可以出现的句式的讨论往往只提到某个次类的偏离义动结式，因此容易给人一种错觉，认为所有偏离义动结式的句法表现都是类似的。并且不同人提到不同的次类，因而得出的偏离义动结式的句法表现结论也不一致。但是，仔细研究发现，这些例子不是同质的。它们之间有多处不同，一个例子所表现出来的句法性质并不能应用于全体例子。为了清晰、一致地找出偏离义动结式和结果义动结式的关键不同点，我们必须比较一个最单纯的表示偏离义的例子(1)b和一个典型的表示结果义的例子(2)a。这里重复为(14)a和(14)b。

(14) a 你这件衣服买贵了。　　　　　　　b 这件衣服洗干净了。

首先，正如文献中强调的，在偏离意义的动结式中，“了”是必需的(例如马真、陆俭明，1997；李小荣，1994)。换句话说，[VA了]是偏离义出现的唯一句法形式。尽管对于结果义动结式来说，是否能用“了”情况也非常复杂，但是我们可以很容易找到不用“了”的情况(Sybesma，1997)。“了”表示一个有界事件的终结点的实现，因此很清楚什么样的例子没有“了”，也就是终结点没有实现的情况，例如祈使句、进行时态句和情态句等。例如：

(15) a 那杯子，你一定得把它洗干净！(马真、陆俭明，1997)

　　　b 你跟他的关系千万不能搞坏。(马真、陆俭明，1997)

对应(14)b的例子我们可以有(16)这样的句子。

(16) 这件衣服很容易洗干净。

但是，对于偏离义动结式来讲，这是不可能的。下面这些例子都不能说⁽⁵⁾。

(17) a ^*这件衣服很容易买贵。

　　　b ^*这么漂亮的衣服很容易买贵。

　　　c ^*这么普通的衣服不能买贵。

单纯从描写角度讲，只要“了”消失，偏离的意义也消失。

其次，偏离义动结式和结果义动结式的另一个区别是前者没有对应的及物形式。这里所说的及物结构形式既包括带“把”的结构，也包括不带“把”的结构。第二节中我们就发现只有动结式的不及物形式才有歧义，而及物形式都只表示动作结果义，因为偏离义词组只有不及物形式。请看下面的对比：

(18) a1 ^*我把这件衣服买贵了。　　　b1 我把这件衣服洗干净了。

　　　a2 ^*我买贵了这件衣服。　　　　b2 我洗干净了这件衣服。

文献中经常提及的两者的另一个区别是偏离意义的动结式有重动形式，而语义指向宾语的结果义动结式没有(袁毓林，1999；熊仲儒，2004；王红旗，2001)。如果偏离义动结式确有重动形式，这反而更加说明结果义词组和偏离义词组在句法上不同。下面是文献中提到的一个例子(熊仲儒，2004)，以及一个和(14)a对应的例子：

(19) a 你挖坑挖浅了。　　　　　　　　b 我买这件衣服买贵了。

但是，有理由怀疑这些结构并不是真正的重动结构，因为它们和真正典型的重动结构无论在句法上还是语义上都有很大区别。语义区别和偏离义动结式的“宾语指向”有关。在典型的重动结构里，第一个动词的宾语即使不是无所指的，也是光杆的、无定的。而偏离义词组的宾语却不是如此。例如在(19)a中，我们讨论的是一个特定的“坑”，这个特定的“坑”比计划或预期的更深。从句法上看，重动句的第一个动词，用Tsao(1987)的话说，已经“去动词化”。因为它不能进行动词在一般情况下都能做的句法操作，如后面不能带体标记，前面不能受否定词或者其他副词修饰。

(20) ^*他骑了(一/那匹)马骑累了。

但是，对于偏离义词组来说，下面这些句子都非常自然，(19)b也是合法的。

(21) a 你挖了一个坑挖浅了。　　　　　　　b 我买了一件衣服买贵了。

因此(19)中的例子似乎并不是真正的重动结构。

总之，尽管表面上看起来类似，但偏离义动结式和结果义动结式的句法表现不同，因此它们在句法结构上也一定有所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