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汉魏晋南北朝文学概述
秦统一中国后,在政治、经济上实行了一系列重大革新,在文化上统一了文字,为汉民族的形成和经济、文化的发展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但由于秦王朝实行专制统治,加之钳制思想,严刑峻法,颁布“有敢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的法令,许多古代典籍被焚,敢于直言的儒生被坑。“焚书坑儒”的后果不仅使秦代文学一无所成,而且形成了中国古代文化的断层。
汉初,统治者吸取了秦王朝覆灭的教训,实行了一系列与民休息的政策,文化上也一改秦始皇的文化专制主义,“大收篇籍,广开献书之路”,并废除“诽谤妖言之罪”,因而战国百家争鸣的雄风重振,形成新的文化气候。由于统治者的提倡,黄老思想一跃而为汉初的正统。政治家们针对新的社会矛盾,发表政见,因而促进了政论文的发展。贾谊、晁错是汉初政论文的代表作家。因社会的进步,统治者的倡导,汉赋开始向新的赋体转化,形成独特的风格,贾谊和枚乘是促成这种转变的重要作家。
汉武帝时期,内外经营,几十年间,经济上空前繁荣,军事上东平朝鲜,南降南越,开辟西南夷,北平匈奴,打通河西走廊,沟通西域,开辟波斯通道。汉帝国的声威大振,把西汉王朝推上鼎盛的峰巅。文人们为这种空前强盛的国势所感奋,歌颂升平的大赋蓬勃兴起,出现了赋家鼻祖司马相如。汉帝国为扩大自己的声威,积极进行中外文化交流,胡乐胡曲相继传入,印度的佛教哲学和艺术也随此大涌入中国;汉文化也源源不断地输出到印度等国,出现了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中外文化交流的壮丽景观。
随着政治、经济的发展,思想文化的进步以及空前强大的帝国的出现,系统地总结历史经验教训,不仅是历史的需要,也有现实的可能。汉武帝迅即作出“建藏书之策,置写书之官,下及诸子传说,皆充秘府”的决策。在“天下遗闻轶事”尽集于太史公和各种史籍大备的条件下,一代史学及文学巨匠司马迁应时而出。他以非凡的毅力和过人的胆识、才华完成了划时代的不朽著作《史记》,创造性地发展了先秦诸子的历史散文,首创了我国的纪传体史书,也开了我国传记文学的先河。
由于统治阶级制礼作乐的需要,汉武帝下令扩大乐府组织,博采民间歌诗,同时大力制作朝廷专用乐章,这对于音乐和文学的发展,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另一面,汉武帝为了进一步巩固中央集权,需要一种为大一统服务的政治思想。为此他采纳了董仲舒、公孙弘的建议,确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国策,立官学传授儒家经典,以此统一全国的思想。这对于巩固封建统治,无疑是重要的,但其他学派遭到严重打击,“百家争鸣”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严重阻碍了文化学术的发展。西汉末期的辞赋和散文发展的势头一落千丈,除刘向和扬雄的个别作品外,可取的寥寥无几。
东汉初年采取了一些开明政策,阶级矛盾有所缓和,社会相对稳定。但是好景不长,和帝以后,宦官和外戚交替专政,斗争十分激烈。桓、灵时期的两次党锢之祸,就是这种斗争的集中表现。在这种复杂的政治斗争中,一般文人看不到出路和希望,感时伤世,消极颓废。《古诗十九首》就是这种特定历史条件的产物。这些文人的五言诗,集中表现了东汉末年知识分子仕途失意的思想感情,反映了当时社会动乱的某些侧面,艺术上开五言体新风。但其伤感主义文学传统又对后世产生消极影响。
东汉推行愚民政策,谶纬之学盛极一时,今古文之争激烈。随着政治和文学斗争的深化,东汉的自然科学与唯物主义思想也有很大发展。王充的《论衡》对神学迷信作了深刻的揭露和批判,表现了大无畏的唯物主义精神。他主张文学为社会服务,提出“文人之笔,劝善惩恶”(《论衡·佚文》),“为世用者,百篇无害;不为用者,一章无补”(《论衡·自纪》),还提倡文章内容与形式统一,要有独创性。这些文学主张为魏晋以后文论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班固的《汉书》是继承《史记》体制写成的第一部著名的断代史。由于作者的封建正统思想与严格的治史观的矛盾,《汉书》一方面否定司马迁进步的历史观,因而大大削弱了自身的社会作用;另一方面它精校史实,集录了大量历史文献,为后代史学研究提供了可贵的资料;同时,全书文辞严谨华美,颇具文学价值。
两汉文学,经历了四言诗、骚体赋的衰落,大赋的兴盛和衰微,政论文的拓展,史传文学的崛起以及抒情小赋、乐府诗、文人五言诗的兴起等一系列发展变化过程,为后世文学的发展奠定了深厚的基础。
魏晋南北朝时期,即从东汉末年到隋朝建立这一时期。在这400年间,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尖锐复杂,各统治集团间争权夺地,继相拼杀,战乱不休,这是我国历史上大分裂、大动荡的时期。然而,在分裂中有竞争,在破坏中有建设,在黑暗中也透露出光明,尤其在文化艺术上仍有不少成就。
这期间,思想文化领域急剧变化,儒家正统思想受到猛烈冲击,名、法、道家思想相继抬头,各学派经过激烈的论争,各抒己见,到西晋时期,终于形成儒道合流的玄学流派,占了统治地位。清谈之风盛极一时,道教和佛教的影响日渐扩大。历史上的大分裂,打破了思想文化的大一统,出现了思想大解放的局面。著名的建安文学和正始文学,就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出现的。
建安文学作家众多,阵营可观。“三曹”“七子”名动一时,他们继承汉乐府“感于哀乐,缘事而发”的传统,打破了汉代文人诗坛沉寂的局面,第一次掀起了文人诗歌创作的高潮。他们大都被战乱现实深深困扰,作品多为反映人民离乱之苦,渴求结束战乱,实现统一,表现时代精神的现实主义诗篇,抒发了作者的政治思想和抱负,形成了一种悲凉慷慨,刚健有力,具有鲜明时代风貌及个性特色的“建安风骨”,对后世文学产生了深远影响。
正始文学发生在魏晋交替之际,是司马氏与曹魏争夺政权的险恶政治斗争的产物。魏国政权落入司马氏父子手里以后,实行恐怖统治,残杀异己,正直的知识分子纷纷以反抗礼教的形式,表示对黑暗政治的痛恨。当时文坛的主要作家是“竹林七贤”。其中,阮籍和嵇康是正始文学的代表。他俩的诗作,继承建安文学遗风,抨击现实,抒发理想,表现出与司马氏不合作的反叛精神。
晋武帝太康前后,文坛比较活跃,出现了所谓“太康文学”。其间,士族阶级既垄断政治、经济,也垄断文化。他们一味追求形式华美,远离社会现实。这种文风,晋初的傅玄和张华已初露端倪;到了太康时期,社会表面繁荣,士族文人沉浸在“盛世升平”之中。他们的创作,一味歌功颂德,形式主义文风越演越烈。代表这种倾向的作家是潘岳和陆机。这一时期,“三张”(张载、张协、张亢)、“二陆”(陆机、陆云)、“两潘”(潘岳、潘尼)等人的诗歌,多数内容贫乏,枯燥无味,独有左思和刘琨等少数作家成就较高。他们的诗作,抨击门阀制度,抒发爱国情怀,真正继承了建安风骨。郭璞的游仙诗,也为后人所称道。
西晋灭亡后,司马氏集团逃到南方,建立东晋政权。东晋百余年间,封建统治阶级进一步强化门阀制度,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就是当时门阀制度的写照。文人们对此深为怨愤,纷纷以诗作发泄不满情绪。左思和鲍照,对反动的门阀制度发起猛烈攻击。他们的诗作,表现出一种正气凛然、无所畏惧的风度,为后人所取法。
东晋后期,士大夫们预感自身幻灭的悲哀,借清谈玄理以掩饰偏安江左,纸醉金迷的窘态。他们借助佛家的因果报应和老庄的虚无主义思想,以自欺欺人。随着士大夫们的清谈之风,玄言诗和游仙诗风行一时,特别是玄言诗,统治文坛达百年之久。孙绰和许旬是玄言诗的代表作家。
东晋末年的陶渊明,是当时文坛的一颗明珠,给文坛带来了令人喜悦的光芒。他以淡雅朴素的风格,吐露真情实感;以清新动人的笔调,描绘田园之乐;以借古讽今的手法,表现出一种“金刚怒目式”的气概。他开创了田园诗的传统以及质朴自然的文风,极大地提高了五言诗的艺术水平。陶渊明的成就是我国文学史上的又一高峰。
由于道教、佛教和巫风的影响,表现灵魂怪异的小说也应时而起;又由于清谈之风盛行,导致轶事小说的兴起。魏晋时期志怪、志人小说的成就,标志着我国小说已初具规模,为隋唐以后的小说发展奠定了基础。
南北朝时期的文学,由于长达200年的南北分裂,南北文学的发展极不平衡,风格迥异。南朝文学的成就高于北朝。
南朝以诗和文论的发展最为引人瞩目。以谢灵运、谢朓为代表的山水诗派,大大拓展了诗歌创作题材。他们着意描摹山水景物,风格清新如画。“大小谢”的创作成就,促成了玄言诗向山水诗的转变。爱国诗人鲍照,卓有成就地继承和发扬了建安诗风,表现了广阔的社会生活,并以其惊人的艺术成就,开创了七言古诗的新局面,为七言诗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谢朓、沈约等人从事声律研究,并创作了“永明体”,为古体诗向近体诗过渡架设了桥梁。庾信等人进一步发展了谢朓的新体诗,为唐代五律、五绝的成熟创造了条件。
由于文学的发展和反形式主义的需要,这一时期的文学批评空前繁荣。继魏晋曹丕的《典论·论文》和陆机的《文赋》之后,刘勰的《文心雕龙》和钟嵘的《诗品》相继问世。我国传统的文学理论体系就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确立的。
北朝文学成就最大的是民歌,散文也颇有建树。
北朝民歌继承汉乐府传统,面对社会现实,广泛地反映了北方的社会危机和人民的苦难,内容广泛深刻,风格刚健豪放。《木兰诗》是北方民歌的不朽杰作。北朝散文因受骈文的影响,形式主义倾向相当突出,但也不乏可观之作,最有价值的是郦道元的《水经注》、杨衒之的《洛阳伽蓝记》、颜之推的《颜氏家训》和范晔的《后汉书》。
南北朝时期,骈文盛极一时,“骈风”遍及整个文坛。文人们受汉代辞赋的影响,追求辞藻华美,整饬对偶,讲求音韵,爱用典故。应当肯定,追求形式美是文学进步的一个重要方面,但由于文人们严重脱离现实,故导致华艳文风的泛滥。这一时期的骈文也不乏文质兼美之作,成为文学百花园中不宜忽视的一朵奇葩。
魏晋南北朝时期,由于文学观念的正式确立,文人们更自觉地进行文学创作。在内容上,他们更重视对人这一主题的探讨;在艺术上,注重充分发挥汉语言优势,以求更加完善。因此,各种文学样式均取得了承上启下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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