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英汉比喻中的文化差异
(一)比喻的特点及本质
比喻存在于所有的语言之中(邓炎昌,刘润清,1991:54)。作为历史悠久、拥有广泛使用者的英语和汉语当不例外。不管是在英语中还是在汉语中,比喻是运用范围最广、使用频率最高的一种辞格。英国翻译理论家彼得·纽马克将比喻的作用划分为两个基本的方面。其一是指称作用(referential purpose),其二是语用作用(pragmatic purpose)。其指称作用指的是比喻用一种平铺直叙或不加修饰的语言,更加浅显易懂而又精确具体的方式来描述某一思维过程或精神状态以及某一概念,某一个人或某一物品,某种品质或动作;它同时所具有的语用作用在于比喻加强感官的愉悦感,引起人们的联想,使所描写的事物具有立体感,令人耳目一新、心情激荡并获得惊喜(Newmark,1988:104)。前者是认知的,后者具有美学价值。
汉民族的人们对这一辞格亦有一种共识。著名作家秦牧曾说:“精妙的比喻真是奇妙!它一出现,往往使人精神为之一振。它具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可以使事物突然清晰起来,复杂的道理突然简洁明了起来;而且形象生动,耐人寻味。美妙的比喻简直像是一朵朵色彩瑰丽的花,点缀着文学。它又像是童话中的魔棒,碰到哪儿,哪儿就发生奇特的变化。它也像是一种什么化学药剂,把它投进浊水里面,顷刻之间,一切杂质都沉淀了,水也澄清了。”(郑颐寿,1982:229)。作为“诗的语言”、“语言艺术中的艺术”和“形象的形象”的比喻到底为何物呢?
比喻乃是“将两个不同性质的事物,取其相同或相似之处进行相比,以熟悉比生疏,以具体比抽象,从而使说理明白生动,使描写形象可感,创造一种非形象性语言所不具备的感染力,使读者不仅接收到信息,还能得到美的感受”(郭文涛,1993:29)的一种修辞方式。
比喻有两个成分,即喻体或形象(vehicle/image)和本体(tenor/object)。当这两个成分放在一起进行比较时必然产生相似点(elements of resemblance/senses)。一般来说,喻体与本体之间表面上是没有什么联系的,有时是风马牛不相及,但通过解读其内涵的意义,即指称意义,引起读者的联想、思索和体味,进而领悟其语用作用,从而获得文化信息,即喻体与本体之间的相似点。纽马克在他的《翻译教科书》中用图表很清楚地阐述了本体、喻体与意义三者之间的关系:
(二)英汉比喻的“共性”和“个性”同语言文化的关系
什么是文化?对“文化”所下的定义纷繁无比,莫衷一是。为当今学术界所接受的最经典的定义当推英国最杰出的人类学家、文化人类学创始人爱德华·伯纳德·泰勒爵士(Sir Edward Burnett Tyler)之所见:
所谓文化或文明乃是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惯以及其他人类作为社会成员而获得的种种的能力、习性在内的一种复合整体。
这一定义对“文化”概念作了极为广义的解释,突出地说明了文化渗透到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纽马克则对“文化”作了狭义的界定,他认为,文化对于使用某一特定语言表达思想的社群来说就是其独特的生活方式及其表现([I define]culture as the way of life and its manifestations thatare peculiar to a community that uses a particular language as its means of expression)(Newmark,1988:94)。他将“文化”同语言的“共性”(universals)和“个人”的言语区分开来。而泰勒的定义则涵盖了纽马克所排除的语言的“共性”部分。我们认为,在讨论作为语言现象之一的“比喻”时,语言的“共性”不能避之不谈,但语言的“个性”(peculiarities),则以纽马克所定义的“文化”来阐释。
众所周知,语言是文化的载体(虽然不是唯一的载体),各国语言虽然千差万别,但不同民族之间仍然能够进行交流。这除了作为符号系统的语言具有的共性外,不同文化之间的共性亦是得以沟通思想的因素之一。作为一种语言现象,比喻在英语和汉语中也呈现出“共性”与“个性”的特征。
尽管汉民族和英语民族在思维方式、地理环境、语言体系等方面相去甚远,但由于人类有许多共同的生活经历,共同的感受,比如人人都吃饭、睡觉、工作、学习,都有家庭关系,都有喜、怒、哀、乐,都要经历生、老、病、死,都可用哭、笑、红脸、皱眉等姿态来表达自己的感情等,因而英语民族与汉民族之间在文化方面存在着许多“共性”,表现在比喻方面就有诸多重合之处(cultural overlaps)。如:
1)事如春梦了无痕。(Life is like a spring dream,vanishing without a trace.)
2)Tell me not,in mournful numbers,“Life is but an empty dream!”(请莫用悲调哀诗对我说:“人生只不过是梦幻一场”。)
3)我们的热血在沸腾。(Our blood boils.)
4)命运在向我们微笑.(Fortune is smiling on us.)
5)pour oil on fire(火上加油)
另一方面,从人类学的角度看,人类生活的地球有多少种语言就有多少个世界。每一种语言给讲该语言的人们提供了一种以其独特的方式观察周围世界、对周围环境做出反应以及表达思想等方面的导向作用。因此,作为经历的这块“馅饼”可以用不同的方式进行切分。另外,对现实世界里所发生的事件,人们也不会像一台机器那样以同样的模式去感受和体验;而且人们对它们作出反映时有一个“取材”过程(selection process)和阐释(interpretation)的差别,从而导致某些特征得到强调,而另一些特征则被忽略或未被完全认识到,这样就形成了与讲另一种语言的人们不同的观点和看法。这便是各个民族的文化有自己“个性”的根本原因。
英、汉语中的比喻所具有的“个性”正说明英语民族与汉民族文化的“个性”。比喻于是便打上了“文化”的烙印。这里有几种情况:
1.甲乙语言中有相同的喻义但设喻形式或喻体略异;
2.甲乙语言中喻义相同,但喻体相异,即意合而“形离”;
3.甲语言中喻体带有浓厚的文化色彩,乙语言中只存在与之有相同喻义的表达法。
现分别对以上三种情况举例加以说明:
(三)从奈达对语言文化个性的分类看英、汉比喻的文化因素及其差异
奈达将语言文化划分为五类,这与纽马克对“文化”所下的定义大致是一致的:1)生态学(ecology);2)物质文化(material culture);3)社会文化(social culture);4)宗教文化(religious culture);5)语言文化(linguistic culture)。
纵观英汉语言中带有文化“个性”的比喻,皆可归属于奈达所划分的某一类别,但同时在与其对应的语言中表达同一意义的表达法中却存在差异,现举数例加以说明:
从以上所列英、汉语比喻的例子来看,语言文化的个性反映了英、汉语言所代表的民族心理意识、文化形成过程、历史习俗传统和地域风貌特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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