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冠词的功能与地位以及在交际中的作用

5.1　英语冠词的功能与地位以及在交际中的作用

我们在第一章就指出过，人们一般把冠词视为功能词类，不能独立使用。那么，冠词在语言交际中到底起什么作用，冠词的这种功用对冠词系统的习得又会产生什么影响，这些都是值得深入思考的问题。提到冠词的功用，我们可以观察到一个基本事实，那就是交际中意义的传达是通过语言形式来实现的，那冠词这种语言形式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谈到语言形式，我们知道英语和汉语由于分属不同的语系，二者之间有明显的差别，尤其在词汇系统方面。Givon(1993:46)曾把语言中的词汇分为两个主要类别，其中一个又再分为两个次要类别:

(a)Lexical(content)words

(b)Non-lexical(function)words

　 (i)Grammatical morphemes

　(ii)Derivational morphemes也就是说，两个主要词汇类别分别是实义词或内容词和非词汇词或功能词，其中功能词可再分为语法词素和派生词素。Givon指出，这三种词汇类别在交际语码(the communicative code)中的功能大不相同。Givon对这三种词汇类别的深入分析表明，这种区分与传统的把语言形式分为三个层次的做法之间有一种对应关系。传统的划分包括实义词(名词、动词、形容词和副词)，功能词(介词、连词和冠词)和语法词素(如英语中的-ed，-s，-ing等)。我们在这里可以注意到一个明显的事实，那就是这三个层次的词汇在英语中都被采用，而汉语中只有前两种被采用，语法词素极少。

从语言交际中传达意义的角度看，语法词素一般是没有意义的，或是一种冗余(VanPatten 1998)。由于这个原因，母语为语篇型语言的二语学习者在习得目的语为句法型语言的初期常常会忽视语法词素，如英语中的-ed和-s，部分的原因是他们的注意力资源(attentional resources)有限，部分的原因是这些语法词素对意义的表达是多余的。在二语习得研究领域，有不少研究者对习得初期哪些功能词类对学习者是可及的这一问题进行过探讨(参见Gass和Selinker 2001)。一般认为，如果学习初期有什么语言形式缺少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功能词类。而且，当母语为语篇型语言的成人习得目的语为句法型语言的时候，这种情况尤为突出。

我们现在感兴趣的是英语冠词在表达意义中的微妙作用。前面已经指出过，冠词传统上被认为是功能词，与介词和连词属同一类。这种划分的依据是词汇特性。名词、动词、形容词和副词都是开放类，有实际意义，可以独立使用，介词、连词和冠词都是封闭类，不能独立使用，只能与其他实义词一起使用。但是，我们注意到，在三类功能词汇中，冠词与其他两类词又有两个方面的不同。一方面，连词和介词本身都有一定的意义，而冠词的意义则很虚，尽管英语中的不定冠词a(n)有很弱的意义“一”。另一方面，连词和介词在使用中能够帮助表达意义，不能省略，这与冠词不同。这说明这两类词带有比冠词更高的交际价值，如果省去，将会严重影响意义的表达。但是，把语篇中的冠词省去则不会引起如此严重的问题。英语语篇中有很多情景如省去冠词，所得到的语言形式对母语使用者来说仍有意义。英文报纸标题和公共告示语中冠词省略的情况比比皆是就是证据。

冠词比连词和介词的交际价值低这一看法部分地得到实证研究的支持。VanPatten(1984;1985)曾提出一项原则，说学习者倾向于先处理更有意义的词素，然后在注意力资源允许的情况下再处理意义较少一些的词素。为了验证这一说法，Bransdorfer(1989)检测了学习者同时处理西班牙语意义与形式的能力，其中包括介词de和定冠词la。Bransdorfer认为，介词de具备固有的语义价值，表示拥有，如果省去，会对学习者的理解造成问题。但冠词的情况不同，即使省去，也不会造成理解上的困难。因此他认为这两类词的交际价值应该是不同的。他所做的实验调查结果也证实，与la相比，de更容易被学习者发现与关注。

以上分析表明，尽管冠词被认为是功能词，但与连词和介词相比，其交际价值要低。实际上，我们认为，冠词与语法词素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支持这一看法的证据来自著名的词素次序研究。在20世纪70年代开展的一系列语法词素习得研究中，很多研究者把冠词与其他语法词素相提并论(参见Dulay和Burt 1973;1974;Bailey，Madden和Krashen 1974;Larson-Freeman 1976)。英语冠词的这种特殊地位在其他研究中也有涉及，如Taylor(1995)对词和词缀进行了比较，并提出五个特征分别对这二者加以界定。如果把这五个特征作为标准，我们似乎可以在词和词缀之间划一条清晰的界线，但也有些个案如果运用这五个特征加以区分，所得的结果是模糊不清的。Taylor特别以英语中的定冠词作为具体的例子对这一点做了讨论。按照五条标准对定冠词进行对照后，他写道:

What then is the status of the?Is it an affix?No，because it possesses a certain degree of autonomy:it can be preceded and followed by a pause，it can bear stress，and it is fairly unselective with regard to adjacent elements.Is it then a word?No，because it does not possess the full autonomy of a word:it cannot stand alone in an utterance，it cannot be moved independently of its host，and it is not always subject to deletion under identity.Probably，on the whole，the is more of a word than an affix—a fact reflected by our writing system.The main motivation for this decision is the freedom of the to stand adjacent to practically any part of speech(op.cit:179).

Taylor的分析显示，要想给英语定冠词the一个明白无误的地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然，我们也不能把冠词与语法词素完全等同起来，二者之间的差别还是很明显的。就表面形式看，语法词素多为曲折成分，只能附着于其他词，而冠词从拼写角度看仍是独立的词。对成人二语学习者来说，他们可能在学习初期顾不上语法词素，但到了学习的高级阶段，当他们能够抽出足够的注意力资源时，他们完全能够处理这些“无意义”的语言形式。实际上，学习掌握这些语法词素并不是难事，只是一种形式上的操作处理，所涉及的认知负担并不重。但是，冠词的学习和掌握就大不相同。这些小词看似不起眼，却承载着与名词有关的语义、句法、语篇信息，这些又都受语用的制约。这就极大地增加了学习过程中的认知负担，使成人二语学习者完全掌握英语冠词用法变得几乎不可能。我们以上所作的讨论是想强调一点，英语中的冠词是一个很特别的词类，不能与其他任何词类同等对待，了解这一点也许对我们理解为什么第二语言英语冠词系统的习得如此之难有一定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