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实的语言功底

3.1　扎实的语言功底

语言功底乃“笔随人意”或称“言随意遣”（陈望道语）的基本保障。翻译的本领说到底就是能言善写，即在最恰当的场合运用最恰当的译语文字来再现源语语篇，起码也要能自如运作而达到较为恰当的境界。庄绎传说:“做翻译，最重要的恐怕还是要把两种语言学好。语言学好了，可以运用自如，事情就好办了。”英千里也有同感:“翻译是没有什么诀窍的，把要翻的两种文字弄通就是了。”周汝昌说得更明确一些:“说到根儿上，真够个翻译者，必须先做到精通所译双方语文。”做翻译首先得学好语言，不仅国人认为如此，老外中也有人持同样观点，George Steiner便说过:A study of translation is a study of language．

单其昌提出这么一个观点:“如果一个人英文水平低，别的条件都具备，他只不过具备了全部翻译条件的百分之三十，还是不能进行翻译的。反之，如果一个人的英文水平较高，那么他就具备了翻译条件的百分之七十，也就是说，英文水平的高低是搞好汉英翻译的关键。”王佐良甚至说:“只有英文写得好，甚至能写诗，写剧本，才会有真正高明的英文翻译。”良好的英语功底在汉英翻译中的作用由此可见。什么才是英语的基本功呢？徐梅江认为它“包括掌握英语基本词汇的本义和转义、基本句型和语篇翻译方法”。庄绎传以外事翻译为例，称英语基本功可以概括为两个字:“平稳”，具体说来便是:“词语要合乎用法，句子要合乎语法。”他解释道:“我们要把学生培养成翻译干部，就不能不帮助他们解决这个问题。”而这方面的问题很多:冠词用得不对；可数名词既不用复数，也不加冠词；及物动词和不及物动词不加区别，不及物动词后面出现了宾语；时态用得不对；介词用得不对；连词用得不对；等等。

在翻译中，特别是在汉译英中，英语是那么的重要，我们怎么才能夯实其基础进而增强英语基本功呢？对于这一问题，不少学人有过思考，也开出过良方，兹转部分意见如下。

——要经常练笔，要从实事小事做起，如想办法把一个动作的程序、一个事件的原因和结果、一个主张的根据和主要论点等叙述清楚，有头有尾，步骤分明，而又要言不烦，文字干净。这是极不容易的事，是基本功。学外语也首先要做到这一点。（王佐良）

——杨宪益先生说“……要多读一些好的英美文学作品，逐步理解这种外国语言的内在规律”。这是他的亲身经验，也是许多译界的前辈走过的共同的道路。后来者恐怕也只有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才能在翻译方面取得成就。（庄绎传）

——1997年我带着这个问题（即如何提高学生的英语水平——引者）到复旦大学去讨教。他们对我说:英语各专业的研究生都上一门必修课:阅读与写作。后来我又带着这个问题到北京外交学院去请教。他们对我说:我们的文学课是用英文开的。他们的经验对我很有启发。我开始把原著引入课堂。（庄绎传）

——要尽量多读英语原著。通过阅读，增加词汇量、积累地道的英语表达方法，以提高对英语语言的敏感性和对文学作品美学价值的欣赏能力。刘士聪教授在《阅读与译者》一文中指出，“没有足够的阅读，仅靠学习翻译技巧，从长远看，对提高翻译水平是不会有太大帮助的”。（南开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系教材编写组）

——我认为，读英语原著，特别是经典作品十分重要，只有平时大量的“输入”，翻译需要“输出”时才能做到“信手拈来”。（史志康）

值得一提的是，要做好翻译，在某些情况下，仅仅懂得一门外语还不够，郭沫若便曾指出:“一个翻译工作者至少必须精通一种外文。但是仅仅懂得一种外文，也不容易把工作做好。除了一种外文以外，最好还能懂得第二第三种外文，这样不但在研究上方便，翻译时还可以用来作为助手。把外国的译文拿来对照，对自己的翻译确有很大的帮助，我自己就有过这样的经验。”以上要求是否有些苛刻呢？不妨来看两个实例。数年前，萧乾与其夫人文洁若将乔伊斯的“天书”《尤利西斯》译成中文，在有关回忆文字中，萧氏有过如下告白:翻译该著作，首先得过语言关，而这里的语言远不止一种:“全书除了夹杂着法、德、意、西以及北欧多种语言外，还时常使用希腊、拉丁、希伯来等古代文字，包括梵文。有时三个句子中竟混几种语言。”李敖曾批评外国传教士中译的《圣经》“别别扭扭”，不过，事已至此，不满意也无可奈何。令人欣喜的是，现在却有国人勇敢地站出来重译《圣经》，这个人便是冯象。刘绍铭在一篇文章中说:“今天的中国，能够在《圣经》翻译问题上斤斤计较，只冯象一人。”何独冯氏才有此能耐呢？原因之一是他掌握了多种语言。他小时候学俄语，云南下乡九年期间自学英语、法语和德语。拉丁文的教材是从旧书店两毛钱买回来的。后来入北大后从李赋宁研习中古英语和乔叟。再后来，他还学会了希腊语、希伯来语、亚兰语和古冰岛语。跟《圣经》翻译研究关系最深的语言是希伯来语、希腊文、拉丁文和亚兰语。冯象说如果时间和精力负担得来，他还要学阿拉伯语，因为《圣经》的中译，除了琢磨原文善本和欧洲语文的经典译本外，还应当参考《古兰经》。《古兰经》中所载的阿拉伯文是神直接给信徒的启示，所以他要“从原文研习这部天经——穆圣宣布的‘永久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