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英对比，慎言优劣

3.2　汉英对比，慎言优劣

不知怎的，少数人在进行语言对比时喜欢作价值判断，也就是对相关语言进行高下或优劣评判。在上文中，我们还曾称引李敖的一句话:“就文法而言，中文是全世界最简单的文字。”这里，作者是在夸赞中文的“简单”。相反，瞿秋白却批评过中文是“最简单的言语”，说它甚至还没有完全脱离“姿势语”的程度，“一切表现细腻的分别和复杂的关系的形容词、动词，前置词，几乎没有”。对此，陈原不以为然，他特地援引赵元任的一个译例:如说“不知道”，“翻成法文最好把肩膀一耸”了事。又比如et patati，et patata，如译为“瞎说”，显得太短；译为“胡说八道”，好些；如译为“叽里咕噜，瞎说八道”最确。据此，陈氏得出结论如下:“看来不能说哪一种语言‘简单’，哪一种‘完美’。运用得当，都可以准确地表达人的思想。”

在比较汉语和英语之异同后，周汝昌说自己得到这么一个深切的体会:“洋文是‘死’的，汉文是‘活’的。……我们民族的领受与表现，都不是‘死’的，比洋文丰富美好不知多少倍。”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周氏特地以“读书”一词为例，说国人“不像英美‘老外’只会说一个read。”他解释道:如今，一般作者都把读自己书的人叫“读者”，但在明清话本小说中都把“读者”叫做“看官”。可见读书还可叫“看书”。他又引史可法的一幅草书对联“斗酒纵观一史，炉香静对古三经”，说明“读书”还可以是“观书”。而在批点或者序跋中还有人自称是“阅者”如何如何，这样“读书”又可说“阅书”。此外还有“览书”、“诵书”、“念书”，等等。一句话，就“读书”一事之方式与态度而言，中文里的表达可谓丰富。是的，中文里有多种“读书”表达，同样地，英美老外也并非“只会说一个read”，在他们口中或笔下，“细读”有peruse，“专心阅读”有pore over，“研读”有study，“浏览”有browse，“翻阅”有leaf through和thumbthrough，“扫描”有scan和skim，“默读”有silent reading，“嘴唇嚅动而不出声”有lip-reading，等等。有鉴于此，董乐山指出:“以一个词为例，就断言某一种文字一定胜过另一种文字，或以甲之长比乙之短，恐怕有失轻率，至少是不够妥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