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矛盾修辞法

第一节　英语矛盾修辞法

矛盾修辞法(oxymoron)是英语反义词的一种灵活运用，是将两个意义互相矛盾或互不调和的反义词巧妙地置于一处构成修饰语与被修饰语。在实质上、性质上或特征上互相矛盾对立又协调统一的一种修辞手法，与汉语中的“映衬”颇多相似之处。大家知道，映衬也是把两个相反的事物连在一起使其相互衬托、相互对比、相得益彰的一种修辞手法。请比较下面英汉例句：

①The welcome of the land to the man from the sea was warm and generous．But to the oiler the land's only welcome would be the cold comfort of the grave．(Stephan Crane，The Open Boat)

这块陆地对海上来客的欢迎是热情而慷慨的，而对加油工的欢迎却只能是坟墓的凄凉安慰了。

②杜慎卿笑道：“先生，这是而今诗社里的故套。小弟看来，觉得雅的这样俗，还是清淡为妙。”

《红楼梦》

以上英汉两个例句中，“cold comfort”和“雅的这样俗”都体现了oxymoron这一特殊修辞手法。英语例句①中，加油工死得令人可怜，而后的安慰也为时已晚。这就是“凄凉安慰”的原因。汉语例句②中说的是：旧时人们赏花聚会，每人要吟诗作对。这种做法在有些人看来很雅，而有人则把它看成是故作斯文，附庸风雅，不但不雅，反而俗不可耐。为强调俗，以字面上的“雅”来衬托之，这就是“雅的这样俗”的由来。

一、Oxymoron的运用

矛盾修辞手法在16世纪末及17世纪用得相当普遍。在现代英美作品中是屡见不鲜。它多见于描述性的语段。用它来状物写景，能突出事物的实质；用它来表达复杂的思想感情或意味深长的哲理，能使其更加强烈、深刻。它既可用于描述人们对客观事物的主观看法，也可用于描述人们的心理状态，还能用来揭示客观事物的两重性。

1．利用词语间的反义关系

通过肯定事物的一个方面，又肯定与其相反或相对的另一个方面，揭示事物对立统一的辩证关系。表现在以下两点：

1)描写人们从不同的角度对事物得出的主观看法，以不同的面看待事物的结果。例如：

③I despise it very vastness and power．It has the poorest millionaires，the littlest great man，the haughtiest beggars，the plainest beauties，the lowest skyscrapers，the dolefulest pleasures of any town I ever saw．

(O．Henry)

我嗤之以鼻的正是其宏大与权势，我从未见过哪个城市有像这样的最贫穷的百万富翁，最渺小的伟人，最高傲的乞丐，最丑陋的美人，最低矮的摩天大楼，最无趣味的乐事。

此例中接连出现六个含oxymoron的词组，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的结果。从实际的角度(即现实层面)去看，资本主义社会里的确不乏腰缠万贯的富翁、声名显赫的伟人、不名一文的乞丐、倾国倾城的美人、高耸入云的大厦、趣味横生的乐事；但从说话者的角度(即心里层面)去看，在其心目中，富翁不富、伟人渺小、乞丐不穷、美人不美，高楼不高、乐事不乐。我们只有从不同的角度，才能看出资本主义社会表面繁华富裕，五光十色，而心里极为空虚贫乏，腐朽没落的两重性。由此可见，Oxymoron的两个成分分属于不同层面，一个成分可能是从甲的眼光去看，另一个成分可能是从乙的眼光去看，或者说一个成分是某人从一个角度看获得的印象，另一个成分是他从另一个角度看获得的印象。

2)揭示事物的外表与实质之间的矛盾，借以描述人们的思想感情。如：

④Beautiful tyrant，fiend angelical，

Dove-feather's raven wolfish-ravening lamb，

Dispised substance of divinest show，

Just opposite to what thou justly seems，

A damned saint，an honorable villain．

(Shakespeare，Romeo and Juliet)

美丽的暴君，天使般的恶魔!

长着鸽子羽毛的乌鸦，嗜杀成性的羔羊!

神圣仪表下面的卑鄙本质!

正是你的外貌的对立物。

该遭诅咒的圣徒，体面的恶棍!

这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一段话，描写朱丽叶所说罗密欧在决斗中杀死了她的表兄以后那种悲愤与矛盾的心情，以及她心目中罗密欧那种外表秀美、风度翩翩、温柔多情，而内心狠毒的互相矛盾的品质。

2．描写人们在某个特定的环境中

对某事的心理感觉或对某现象的主观印象，从而使这种感受或印象更加鲜明与突出。例如：

⑤There is an audible stillness，in which the common voice sounded strange．

(Theodore Dreiser：Sister Carrie)

这时是一片听得见的寂静，连人声听起来都是异样的。

此例说的是20世纪初芝加哥一家鞋厂里的事。30分钟的休息时间到了，轰鸣了半天的机器停了下来，震耳欲聋的机器声消失了，厂房里显得格外安静。听惯了机器轰鸣的人们，这时反倒觉得说话声是异样的了。作者用audible来修饰stillness，匠心独具地从反面烘托环境，使人耳目一新，过目难忘。中国也有两句相似的古诗：“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诗人用蝉噪、鸟鸣来衬托山林幽静，噪与静，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矛盾和对立面取得了高度的一致，形成了完美的统一。

3．深刻揭示人物内心世界的矛盾

直接勾勒人物的内在感情冲突、错综复杂心理状态与矛盾心情。例如：

⑥O brawing love，O loving hate!

O anything，of nothing first create!

O heavy lightness，serious ranity!

Mis-shapen chaos of well-seeming forms!

Feather of lead，bright smoke，cold fire，sick health，

Still-walking sleep，that is not what it is!

(Shakespeare，Romeo and Juliet)

啊，吵吵闹闹的相爱，亲亲热热的怨恨!

啊，无中生有的一切!

啊，沉重的轻浮，严肃的狂妄，整齐的混乱，铅铸的羽毛，光明的烟雾，寒冷的火焰，憔悴的健康，永远觉醒的睡眠，否定的存在!

这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一段话，罗密欧因得不到仇家凯普莱特的侄女罗瑟琳的爱而失恋后心情苦恼的复杂感情及矛盾的复杂心理。仅几对词语，便把罗密欧陷入单相思时对爱情的矛盾看法表现得那样充分、贴切。

二、Oxymoron的内在逻辑联系

正确理解oxymoron，不可拘于语法结构的修饰关系，应努力找出修饰语与被修饰语之间的语义关系。从表层结构看，Oxymoron的修饰语与被修饰语有着直接修饰与说明的关系，而从深层结构看，它们似乎具有以下几种内在的语义逻辑联系。

1．转折关系

即修饰词语与被修饰词语所表示的概念或状态虽然相反或相对，但它们之间在语义上存在着一种内在的转折关系。如：

⑦It will enable them to do so by finding out more about the many different kinds of usage that are all covered by the deceptively simple word“English”．

此例中的deceptively simple word“English”，说的是，“英语”这个单词从字面上看相当简单，可这门语言的知识却十分复杂，令人捉摸不透，这一条短语可解释为the word English seems simple，but it is really difficult．

2．交错关系

即修饰词语与中心语表示事物的两个方面，在语义上相互渗透，两者交融，难分主次。例如：

⑧Come heather，boy：if ever thou shalt love，in the sweet pangs of it remember me．．．

(Shakespeare，Welfth-Night)

过来，孩子。要是你有一天和人恋爱了。请在甜蜜的痛苦中记着我……(朱生豪译)

此例中的sweet pangs生动地描写了奥西诺公爵向奥莉维亚小姐求婚不成的复杂心情，热恋中的欢乐与失恋时无法排遣的苦恼使得他感到既甜蜜又痛苦，有一种酸甜交织的心境。这一组短语可解释为a mixed feeling of sweet and pang。又如painful pleasure可解释为a feeling of both pain and pleasure，故可译为“悲喜交集”，不宜译为“痛苦的喜悦”。

3．并列关系

即修饰语与被修饰语在内容上是平行的，没有相互制约的关系。如：

⑨He has a friendly contempt for the huge，stupid loggerheads，yellow in their armour-plating，strange in their love-making，and happily eating the Portuguese men-of-war with their eyes shut．

(Hemingway)

……他对那硕大无朋的笨拙的红海龟抱一种友好而轻视的态度，那些海龟的壳是黑色的，它的恋爱的方式是奇怪的，而且闭上了眼睛兴致勃勃地去吃水母。

(海观译)

4．方式关系

即修饰语是表示被修饰语所表示动作、状态发生存在的方式或者伴随情况，如：

⑩The major again pressed to his blue eyes the tips of the fingers that were disposed on the edge of the wheeled chair with careful carelessness，after the Cleopatra modal，and Mr．Domby bowed．

(Charles Dickens，Domby and Son)

此例中的“少校”是个男人，却要模仿风流女主人的派头；为了装得像，又“小心翼翼地”做出“自然、随便”的样子。Careful carelessness似可解释成the carelessness in a careful way．

5．因果关系

通常是前果后因。即被修饰语系修饰语所指的结果，比如： cruel kindness，mournful optimist。

cruel kindness的含义是，有人常以好心示人，可由于方式方法不得当，结果却可能害人，kindness是导致cruel所表示的状态原因。这条短语可解释成kindness that results in cruelty，故可译成“害人不浅的仁慈”；不直译为“残忍的仁慈”；mournful optimist的含义是，有的人盲目乐观，结果让人觉得可悲可叹。这一短语似可解释为a person who is so optimistic that he appears lamentable，故可译成“令人可悲的乐天派”。

三、Oxymoron的修辞效果

一种修辞手法是否运用得当完全取决于特定的情境，修辞效果是内容与形式的高度统一。矛盾修饰法构思新颖、耐人寻味、引人入胜，巧用这一修辞手法，能产生警句式的独特语言修辞效应。

1．对比鲜明，重点突出，加深印象

例如：

He had bitter，sweet memories．

他有着痛苦而甜蜜的回忆。

There is a love-hat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m．

他们之间有着一种又爱又恨的关系。

例和例中，bitter与sweet，love与hate搭配，形成一正一反的强烈对照，仅短短两词便将交错融合的心境入木三分地刻画出来。醒人耳目、回味无穷。

2．语义强烈，发人深省，起强调夸张作用

例如：

But fare thee well，most foul，most fair!Fair well，though pure impiety and impious purity．

(Shakespeare，Much Ando about Nothing)

可是再会吧，你这最下贱，最美好的人!你这纯洁的淫邪，淫邪的纯洁，再会吧!

此例重复使用一个相对立的词，不仅加强了语势，构成了强烈的语义而且增强了语言的战斗力与感染力，表达了强烈的感情，收到一种强烈的修辞效果。

3．言简意赅，形象逼真，概括力强

简练是一种语言美，是人们普遍追求的一种修辞效果。Oxymoron结构简洁，句意明晰，语句凝练紧凑。例如：

I found none clean，noble and alive，though I found many who were alive—with rottenness．(Jack London)

我发现没有一个人是清白的，高尚的，有活力的，尽管我发现了很多人是活着的——可他的灵魂都是腐朽发臭的。

此例中作者用凝练的语言将上流社会躯壳和物质生活的存在，灵魂和精神生活的颓废，腐朽形象地概括出来。

4．幽默诙谐，含蓄蕴藉，起讽刺挖苦的目的

例如；

Aches contract and starve your supple joints!That there should be small love's amongst these sweet knaves．And all this courtesy!

(Shakespeare：Timon of Athens)

愿疼痛把你们柔软的骨节扭成一团，这些温文和气的恶人们彼此不怀好意，面子上却做得这样彬彬有礼!(朱生豪译)

此例中的sweet一词显然含有强烈的冷讽热嘲意味。艾帕曼特斯当着泰门家那些虚情假意的客人面，一语揭穿了他们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满肚子坏水的真面貌。

5．似是而非，发人深思

这是矛盾修辞法与同源修辞(paregmenon)融为一体所收到的警句式修辞效果。

The shackles of an old love straiten'd him，

His honour rooted in his dishonour stood，

And faith unfaithful kept him falsely true．

(Tennyson：Lancelot and Elane)

旧时的爱情的枷锁束缚了他，他那来源于不名誉的名誉依然如故，而并不诚实的诚实使他保持虚伪的忠实。

矛盾修辞法使用频率甚高，是一种愈来愈显示其生命力的修辞手法，了解这种修辞手法不仅能帮助我们正确理解文章内涵，还可提高我们的英文表达、写作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