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模糊词语在日常口语体中的文体功能

第二节　论模糊词语在日常口语体中的文体功能

一、概述

语义模糊无疑会影响表达效果，因此无论口头或书面表达均应力求准确，以免引起误解。但语言的模糊性有时在交际中却起到了积极作用。自模糊理论问世以来，在语言学领域，相继出现了模糊语言学、模糊语义学、模糊语言语义学等学科。哥根教授指出：“语言理论的模糊本质是以语义为基础的，语义比句法结构更为重要。”“模糊”概念的特点是表达命题真假之间存在一种界限不明的延伸。就词语而言，许多词语表达的概念都是没有明确外延的概念，因为只有词是表示概念的，也只有概念的外延才可能存在界限不确定的模糊问题，而句子则可能产生歧义，不存在模糊问题。因此，词的模糊性指词所表达的概念的外延没有明确的界限。模糊词语(vague terms/fuzzy sets)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其所表示的概念没有相对性，只是其间界限不分明，反映词义中客观对象的类属边界的混沌状态。比如：幼年、童年、少年、青年、中年、老年等表示人一生不同时期的一组年龄词之间呈现出一种界限不清的模糊混沌状态。另一类是其所表示概念完全没有确定的范围，即视情况可以上下移动的相对概念，它反映在词义中客观对象的伸缩性和摇摆性。比如，“大”和“小”，“高”和“矮”，“远”和“近”，“轻”和“重”等呈现出一种模糊与明确相杂糅的伸缩性与摇摆性。

模糊词语的运用是口语体(spoken English)的一个重要特征。口语体英语中的变体(varieties)颇多，包括日常随意交谈、正式会谈、公共演讲、报告、辩论、讲解、讲故事等。但是，在口语体中，非正式场合的日常口语体(everyday spoken English)占的比重最大，它是口语体中最基本、最重要、最典型的变体的基础之一，同时也是整个英语中最自然、最生活化的一部分。日常口语体大多是耳听口说，边想边说，所以经常出现犹豫、支吾和停顿的现象，使其具有正常不流畅性。日常会话除句法、词汇和语音方面有其独特之处外，还有一些更为复杂的特点，如语义的含混不清、话题的随意变化和语言的不流畅与不精确，表达不需要十分确切，能模糊就模糊等。日常口语体语境的随意、即时等特性决定了其模糊性，同时也决定了模糊词语在日常口语出现的频率高于其他口语变体。

二、日常口语体的模糊语言风格

任何言语功能，话语方式以及个人的言语风格都要受到言语动机和意图的支配，是构成主观个人话语特征的主要因素。当然，交际语境对语用及个人心理也会起到制约和调解作用。正因为如此，在一些特定场合、特定情景中，在与有特定关系的人进行交谈时，运用适度的模糊语言可使交际双方更加默契，人际关系更加融洽，使交流友好地进行下去。模糊词语具有如下功能并多出现在以下语言情景中：

1．起协调作用

随意言谈是个双向过程，正如帕默尔说的：“听话人必须经过一番理解才能掌握说话人想要传达的意义。”从这一动态的观点来看，自然发生的日常谈话是由三种主要成分组成的：

1)发话者的话语；

2)听话者对发话者话语的解释与反应；

3)双方对自己和对对方参与谈话的控制。

其中2)含有协调的成分，3)明显的是协调了。所以，自然发生的日常谈话是一个双向动态的协调过程。交谈双方是合作的，谈话双方除运用重复、填充词语外，常使用模糊词语(如well，you know，you see，I mean，sort of等)进行协调，在日常谈话中产生误解，交际双方都感到有障碍，比如表达有困难，一时说不清楚时，为避免语塞，使用模糊词语进行协调，这类词语常见的主要有三类：

一类是以疑问词开头的复合词，如what's-his name，what d'you call-it，what's his name，who is it，whoozis等。

二类是源于thing的模糊词thingummy及其变体，如thingumajig，thingummy-jig等。

三类是由修饰限制语加thing构成的，如gadget thing，mathing等。除上述三大类外，还有一些模糊性词语也可起调节作用，如dinges，doodad，gizmo，oojamaflip，whatm-ditty，wingdoode，geegaw，doowacky等。在无法明确表达指代对象时，还可用or something/somebody/somewhere或something/somebody/somewhere or other这类含糊词语。请看三个例证：

①Didn't you use to live next door to the whatchamacallems?

②He's been to the last two or three world cup mathings，you know，tournaments．

③I met old what's-his-name in town this morning．

(F．T．Wood)

2．起约略概括作用

日常会话的言谈大多是比较随意的，都不同程度地带有“约略”(approximation)，“模糊”(fuzziness)，“笼统”(generality)，“两可”(ambiguity)，“含混”(ambivalence)等语用含糊(pragmatic vagueness)的现象。例如：

④a．I earned$1，500 a month then．

b．France is hexagonal．

假如你的工资是1 435.47美元，但在闲谈中你一般都不会说出具体数目，而是说成例④a，例④a中的数字实际上是一个含糊的近似数。这就是随意言谈中表示“约略”的语用含糊现象。“约略”也可以像例④b那样表示形状或概念的近似。“约略”的说法可以多于或者少于实际情况，让对方知道一个大致的概念。随意言谈(loose talk)不求刻意(literal talk)(即按原意)的特点，正是言谈中普遍使用近似概念的原因。日常口语中有大量的模糊词语。现分类说明如下：

1)列举一系列事物或现象时，不必逐一列出全部项目并一一表达时，这类词语有and加(things)，so on，the like，things like that，(all)the rest(of it)，no nothing，this，that and the other，what not等。比如：

⑤But you've got all these lovely houses etcetera．

⑥In his pocket I found a handkerchief，string，old sweets and what have you．

2)不必具体言明数量、程度和指代关系时。模糊数量词语在日常口语中比比皆是，仅“三十多”就有多种表达法：something like thirty，thirty odd，about/round thirty，getting on for thirty，thirty as ear as dammit，thirty(or)something等。可见，大量的数量模糊词语反映出日常口语模糊表达的普遍性。如scores of，lots(and lots)of，a bit of，thousands/dozens of，bags of(plenty of)，codels of(a great number of)等由of构成的名词词组。此外，还有umpteen(th)，several等模糊形容词以及about，around(about)，approximately等模糊副词，例如：

⑦There is heaps more I could say on this question．

⑧I have stacks of work to be done．

程度性模糊词语常见的有after a sort，in a sort，somewhat，something of，kind of等。模糊程度的表达还可利用一个表模糊概念的形容词后缀-ish，以构成表模糊程度的形容词，如tallish，womanish，greenish等。请看两个例句：

⑨I'm feeling heeps/a lot better．

⑩They offered coffee of a sort/coffee or sorts/a sort of coffee．

关联理论认为，对话语的理解应依靠语境来寻找信息的关联，然后再根据话语与语境的情况进行推理，求得语境效果。也就是说，交际成功的关键在于参与交际的人对关联性的认识。在口语交际中，双方熟悉了解，共享知识多，多有大致相同的认识环境，因此指代关系通常是模糊性的。表达模糊的指代关系词语多为人称代词，也包括含义模糊的指代副词。例如：

So I got in quick with an offer and that was it．

They(any authority or official body)seem to get worse each time they put the phone charges up．

I'm afraid I can't be very much help to you there．

3．起强调夸张作用

在口语交际中，为了加强语气，增强语势(intensifiers)，模糊词语可用来充当强调标示(markers of emphasis)。这类模糊词语大致有两类：一类是数量词语，如ten miles，miles，twice，a thousand，a million等；另一类是由anything，for，all或as加其他词语构成的短语，如like anything，for anything，for all the world，as they make them，as they come等。例如：

What haven't a chance in a million．

That fellow's as cunning as they make them．

(F．T．Wood)

John's as clever as they come．

4．起缓和委婉效应

在言谈交际中，人们相互遵守两个语用原则，即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和礼貌原则(politeness principle)。合作原则是交际的基本原则，礼貌原则是用来维护人与人之间平等和友好关系的，在本质上它只是合作原则的必要补充，有了礼貌原则，合作原则才走出危机和困境。模糊词语在语言交流中表现为一种不肯定性。譬如，海关工作人员常用的一句套语“Do you have anything to declare?”之所以这里用“anything”而不用“something”，就是因为“anything”具有不肯定性，从而表达了对乘客的信任和尊重。假设海关工作人员说：“Do you have something to declare?”言外之意就是乘客都想隐藏什么物品企图逃税。这类模糊词语大多是随机性模糊词语(randomness)，如if，perhaps，maybe，seem，as if，somehow，somewhat of，whatchamacallit等。例如：

I think she's right but somehow I'm not sure．

(D．Storey)

If you-know-who is coming，I'm staying at home．

If you don't mind，let's take up the business．

模糊性质几乎为一切自然语言所特有，语言的精确性和模糊性既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和渗透。模糊词语的形式虽模糊，但听话人能通过语用学中的“关联理论”、“合作原则”和“礼貌原则”等来推断和认识语义所指和能指。对英语日常口语体中的模糊词语的语言风格进行研究不仅有助于深究人的思维的模糊本质，而且对语言教学有所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