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及“灰”的句法语义分析

颜色词“白”、“黑”及“灰”的句法语义分析

郑知敏

提　要：多义范畴在语言中是一个普遍现象，基本颜色词也不例外。随着时代不断的发展，颜色词“白”、“黑”及“灰”的词义，正逐步得到更新及充实，发展出许多新的义项，并且其各个义项均有某种特定关系。我们在本文重新审视了基本颜色词“白”、“黑”及“灰”的句法语义特征及其语义引申的状况。希望本文的研究可以加深人们对基本颜色词“白”、“黑”及“灰”的语义演变过程的认识。

关键词：句法　语义　白　黑　灰

1.颜色词“白”、“黑”及“灰”的语义分析

1.1　颜色词“白”在现代汉语的语义分析

“白”在《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中共有15条义项：1）形容词：像霜或雪的颜色（跟“黑”相对）。2）形容词：光亮、明亮。3）形容词：清楚；明白；弄明白。4）形容词：没有加上什么东西；空白。5）副词：没有效果；徒然。6）副词：无代价；无报偿。7）象征反动。8）指丧事。9）动词：用白眼珠看人，表示轻视或不满。10）名词：姓。11）形容词：（字音或字形）错误。12）形容词：说明；告诉；陈述。13）指地方话。14）戏曲或歌剧中在唱词之外说话腔调说的语句。15）白话。

基于本文的研究对象限定于颜色词，我们主要对“白”的与颜色有关的义项及其引申的义项进行考察。颜色词“白”的词性通常表现为形容词、副词及动词。

形容词时（白+名词）有如下义项：

1）光亮、明亮

（1）可他说大伙儿惦记他，白日上山下田，谁到附近都光顾他的小窝棚，品品他的山茶。

2）清楚、明白、弄明白

（2）国际新闻界对美国不公正调查的强烈不满，敦促美国政府尽快使真相大白。

（3）然而，凌晨凶手却被发现死于一场不明不白的火灾。

3）没有加上什么东西的、空白

（4）英德两队进行了一场友谊赛，结果这对“冤家”互交白卷，以0：0的比分收场。

（5）开始办企业时，资金非常困难，村里一穷二白，只能靠多渠道来筹资。

副词时（白+动词/形容词），有如下义项：

1）没有效果、徒然

（6）干这种不知趣的事儿，不仅白费力气，而且对他一无好处。

（7）无论这位人事主管花了多少时间煞费苦心地劝导他，结果仍旧是白费力气。

2）无代价、无报偿

（8）想上岸打工，打过几次，给老板骗了，白干活拿不到钱，只好回船上。

（9）我是不行了，唉，白吃公家的饭。

动词时（名词+白/白+了）有如下义项：

1）用白眼珠看人，表示轻视或不满

（10）沈囡白了他一眼，不理睬他。

2）变白

（11）老刘的胡子白了许多。

对于基本颜色词的语义延伸皆从色感开始，颜色词“白”的色感义项为霜或雪的颜色（跟“黑”相对），经过语义引申途径到以上义项，表事物性质的形容词，如例（4）“互交白卷”，白卷指考卷上没有任何写过的痕迹，也代表成绩为零。当为动词，有轻视或不满的意思，这与观感有直接关系，因为生气而眼珠成为全白色，也就代表轻视或不满了。因此对颜色词“白”各个义项的语义延伸解释，也容易理解。

1.2　颜色词“黑”在现代汉语的语义分析

颜色词“黑”在《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共有6条义项：1）形容词：像煤或墨的颜色（跟“白”相对）。2）形容词：黑暗。3）名词：夜晚；黑夜。4）形容词：秘密；非法的；不公开的。5）形容词：坏；狠毒。6）名词：姓。

我们提取了与黑色有关的义项及其相关引申义项进行考察，这些义项在使用中时，“黑”的词性主要表现为形容词和名词

形容词时（黑+名词、名词+黑），有如下义项：

1）黑暗

（12）天没亮就起床，天黑了才吃饭。

（13）太阳把我的脸都晒黑了。

2）坏、狠毒

（14）我是一个对他怀有敌意的黑心肠的坏人。

（15）面对电视镜头，一位患者含着泪水，气愤地喊道：“这个骗子的心太黑了。”

3）秘密、非法、不公开的

（16）年产量就高达580吨，居世界首位，其中大部分被走私到欧美毒品黑市。

（17）这是匪徒中最机密的黑话，在匪徒的供词中不知多少次地核对过它。

名词时（动词+黑），有如下义项：

夜晚、黑夜

（18）父母开小店卖菜，他只好起早贪黑，从小帮家里干活。

（19）朱元璋每天伺候师父、师兄，起早摸黑，扫地，上香，敲钟，做饭，日子过得挺苦。

颜色词“黑”的色感义项为像煤或墨的颜色，在汉语颜色词中语义引申为负面占大多数。

1.3　颜色词“灰”在现代汉语的语义分析

颜色词“灰”在《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共有5条义项：1）名词：物质经过燃烧后剩下的粉末状的东西。2）名词：尘土。3）名词：特指石灰。4）形容词：像草木灰的颜色，介于黑色和白色之间。5）形容词：消沉；失望。

我们主要对“灰”做形容词时的义项进行考察：

形容词时（灰+名词），有如下义项：

1）像草木灰的颜色，介于黑色和白色之间

（20）毛主席身穿银灰色中山服，脚穿皮凉鞋，健步走进麦田，站在麦田的田埂上。

2）消沉；失望

（21）她并不灰心，坚持天天练。

颜色词“灰”的色感义项为像草木灰的颜色，介于黑色和白色之间。本文重点对颜色词“白”、“黑”和“灰”的几个义项进行考察（且以“白”、“黑”为主），并从相关角度，对其语义引申进行研究。

2.颜色词“白”、“黑”及“灰”在共时平面的句法分析

我们将在本节分别研究颜色词“白”、“黑”及“灰”的句法分布情况，藉由句法位置的不同与语义的改变，分析各语义与句法间的互动及语义间的相互连结关系。

2.1　颜色词“白”的句法分析

颜色词“白”可以修饰形容词、副词及动词性成分，下面分别进行分析：

1）“白”做定语：

“白”作为一个典型的形容词，在句法位置中充当定语是其主要的句法功能，用来修饰名词，形成定中结构。

（22）大白天走到这儿孩儿人都少，怎么的，没有住家儿人。

（23）在竹笋罐头厂，一桶桶白白的笋尖，正整装待发日本。

上面的例子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形容词“白”修饰名词“天”、“笋尖”、“头”。例（23）中，“白”使用了重叠形式“白白”，这主要是由于音节的原因。因为中心语“笋尖”是双音节，要求其修饰语也是双音节。

2）“白”做状语

“白”可以充当状语，修饰动词，形成状中结构。如：

（24）也许她明明知道，就像往常一样，这些话说也白说，这一件我也不会落实，那一件我也不会照办。

（25）算我白说了，你这鱼木脑袋，怎么说你也不明白。

上例中的“白”是副词，作状语修饰动词是其主要的句法功能。例（32）中“白白”是副词“白”的重叠形式，重叠之后词性依然是副词。句子中之所以用重叠形式是由于音节关系的原因。“浪费”是双音节动词，要求其状语成分也是双音节。如果副词“白”修饰的成分是多音节的，“白”也需要重叠，如：“白白地走了一遭”、“白白地等了半天”。“白白”修饰动词或动词性结构时，后面可以加“地”，也可以不加，如：“白白走了一遭”、“白白等了半天”。

3）“白”做补语

形容词“白”充当补语也是其一个常见的句法功能，表示前面述语动词动作的结果。

（26）衣服洗白了。

（27）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批布料给漂白了。

“白”作为动补结构的第二成分，可以做粘合式述补结构的补语，如：例（26）（27）“洗白”、“漂白”；也可以做分离式述补结构的补语，如例（28）“刷得白”。表示动词“洗”、“漂”、“刷”等动作的结果。

4）“白”做谓语

总体来说，“白”是比较典型的单音节性质形容词，因此它在句子中一般不单独做谓语。从另一方面说，这也是受了音节的影响。现代汉语大多是双音节词，由于汉语句子中主语部分和谓语部分结构较为松散，而“白”本身则是单音节的，因此单独做谓语时语音上感觉不完整，语感上也不太合适。如“这条裤子白”。但是作为形容词也有在句子中充当谓语的功能。根据我们的考察，“白”做谓语时大多是在以下几种情况下：

问答或对举的情况下。

（28）———墙刷得白吗？

———白。

（29）这条裤子白，那条有点泛黄了。

前面有程度副词“很”、“太”或否定副词“不”

（30）她的皮肤很白。

（31）她的脸色太白了，几乎看不见血色。

“白+得”后面加上补语

（32）文琴失血过多，脸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了，可是嘴里还是念叨着要见那个负心人最后一面。

“白”+了

（33）他的头发是染黑的，两年前他的头发就白了。

2.2　颜色词“黑”的句法分析

颜色词“黑”可以修饰形容词及名词性成分，下面分别进行研究：

1）“黑”做定语

与“白”一样，“黑”作为一个典型的形容词，在句法位置中充当定语是其主要的句法功能，用来修饰名词，形成定中结构。

（34）数字与事实：广西成为西部经济跨越式发展中的黑马。

（35）打倒“三家村”黑店！

2）“黑”做补语

“黑”也可以做动补结构的第二成分，充当补语。

（36）战士们用泥巴把脸涂黑，然后就潜伏在山坳里，等着鬼子来钻口袋。

（37）厨房的碗柜都被熏黑了。

3）“黑”做谓语

“黑”很难单独做谓语，通常要与其他成分共现，与“白”的情况差不多。

（38）她的皮肤好黑呀，一点不像个女孩子。

（39）天黑了，咱们该回家了。

（40）你不觉得他的皮肤黑得健康、黑得有光泽吗？

有程度副词修饰，如（38）；（39）中后面有“了”；（40）中“黑”后面有补语。

2.3　颜色词“灰”的句法分析

与“白”，“黑”一样，“灰”作为典型的形容词，其主要功能也是做定语，修饰后面的名词，形成定中结构。“灰”做状语、补语和谓语的情况不多见。

（41）逛了整条街，就发现这款灰色的大衣最适合你，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42）小朋友们都听说过大灰狼和小绵羊的故事。

3.小　　结

本章我们首先讨论了“白”、“黑”、“灰”的语义，从中我们选取了相关的部分义项作为本文的语义研究对象，这些语义都与颜色有关，或者是基本义，或者是其引申义。然后我们从共时方面对三个词进行了句法分析，主要是描写了它们的句法功能。它们的主要功能是做定、状、补、谓语。

参考文献：

曹成龙　2002汉语颜色词研究，黑龙江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程　娥　2005汉语红、黄、蓝三类颜色词考释，武汉大学硕士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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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圣婴　2008浅谈汉语颜色词———从颜色词的形成和特点说起，《现代语文（语言研究版）》第5期

李　尧　2002汉语色彩词研究，南京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李红印　2007《现代汉语颜色词语义分析》，北京：商务印书馆

刘丹青　1990现代汉语基本颜色词的数量及序列，《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3期

袁明忠　2002研究基本颜色词，大连海事大学硕士学位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