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方言教程》量词教学的分析与评价

《上海方言教程》量词教学的分析与评价

路　遥

提要：《上海方言教程》是美国传教士教育家卜舫济编写的一本上海话口语教材。本文首先对该书中出现的量词进行穷尽式统计，再从对外汉语教学的角度分析总结该书的量词教学的特点，最后对卜舫济的量词观及该书的量词教学给予评价。

关键词：上海方言教程　量词　教学特点　评价

引言

量词是表示计量的单位。美国传教士教育家卜舫济的《上海方言教程》论述最系统的语法点就是量词。《教程》的第一课，标题即是“量词”，在课文中，卜舫济对汉语的量词做了大概介绍，此外，从第二课到第二十五课，共24课，每一课课文结束之前，作者都会介绍一到两个具体的量词及其用法，而在书后附的词汇表里，作者还收录了一些在课文中没有讲到的量词。笔者对《教程》中出现的量词进行穷尽式统计，对作者的量词观和《教程》的量词教学进行分析，并给予评价。

1.《教程》中出现的量词

1.1　《教程》中明确提到的且加以简单说明的量词

在所有课文中出现的，作者明确论及的量词，共33个，有几个是同一个量词跟不同类别名词的搭配，卜舫济认为这属于两个量词。笔者按照在课文中出现的先后顺序将这些量词及所搭配的名词一一整理如下：

卜舫济的注释：①“先生”也可用量词“位”。②“洋钱”也可用量词“块”。③“椅子”也可用量词“把”。④“马”也可用量词“匹”。⑤“一座房子”也可以说成“一宅”。⑥“一个口”也可以说成“一张嘴”。⑦“绳”也可用量词“条”。⑧“官府”也可用量词“位”。⑨“榔头”也可用量词“把”。

从上表我们可以看出：

（1）当时的上海话中，“个”、“只”的使用范围相当地广，使用频率也很高。

（2）跟不同类别的名词搭配的量词，即使读音、字形相同，也属于两个量词。如：“部1”和“部2”。

（3）同一个名词有时可用两个不同量词修饰，意义不变。

1.2　未出现在课文中但出现在词汇表中并明确标明是量词的

在《教程》附录的词汇表中，也出现了一些量词，这些量词在课文中没有出现。根据笔者的详细统计，未出现在课文中但出现在词汇表中并明确标明是量词的词一共有10个，如下表：

卜舫济的注释：①“帽子”也可用量词“只”。②“馒头”也可用量词“个”

1.3　卜舫济的量词观

笔者根据以上对《教程》中出现的量词的统计及用法的分析，结合《教程》第一课对量词的阐述，总结出卜舫济的量词观：

（1）量词是用在数词和名词之间的。如“四个人”。

（2）共有40多个常用量词（从书中出现的所有量词来看，这里的40多个量词应该是指常用量词———笔者按），名词根据其类别的不同分别和不同的量词搭配。如“一匹布”和“一对夫妻”，“布”是表示事物的，和“匹”搭配，“夫妻”是表示关系的，与“对”搭配。

（3）名词开始逐渐与量词一起使用，是因为皮钦英语中常常重复地表达类似“one piecee”的句子，笔者认为卜舫济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量词”这个名词很晚才出现，至少在艾约瑟《上海方言语法》（1853）中，还没有这个名词，所以卜舫济就认为量词是近代汉语和英语融合下逐渐出现并增多的。

（4）大部分具体的名词都可以用量词，但不是全部，也有例外。当口语中，宾语是大家都很熟悉的，则名词可以不用量词。

（5）有些名词不止一个量词，有时候会用这个量词，有时候是另外一个。如“一个先生”，也可用“一位先生”。

（6）“个”和“只”是汉语中使用最广泛的量词。如“一个人”、“一只羊”。

2.度量词

朱德熙先生认为，度量词是表示度量衡单位的量词^[1]。在《上海方言教程》中，作者没有像写其他量词那样把度量词分开来穿插到很多课文中，而是用了专门的一课（第二十五课）来讲解度量词，因为作者认为这些量词很重要，因而笔者在分析《教程》的量词教学时也将度量词单列一节。

2.1　《教程》中出现的度量词

作者认为这些度量词在中国很常用，他希望学习者可以熟悉这些度量词。它们是：

续表

2.2　卜舫济的度量词观：

（1）表示重量、距离、面积的度量词是明确的，且在中国是普遍使用的。

（2）中国没有明确的、系统的表示货币的度量词，所以“一两银子”被用作标准，而其他的“一钱”、“一分”、“一毫”、“一厘”都基于“一两”。

（3）“一斤”等于“16两”；“一担”等于“100斤”。

（4）“一尺”等于“10寸”。

（5）“一亩”大概等于“1/6英亩”。

3.《上海方言教程》量词教学的特点

通过前面对《教程》量词教学的统计与分析，笔者认为《教程》量词教学有以下特点：

1.充分重视初学者的量词学习，认为学好量词对于学好上海方言很重要。

2.在讲解量词时，有英文解释，有词组举例，还有英译汉和汉译英的练习。这样利于反复操练以达到熟练掌握和使用的目的。

3.对同一个量词的不同用法和同一个名词可以使用不同量词做了注明。

由于方言的关系，有些量词一个词可以修饰不同的名词，而有些名词可以被好几个量词修饰，特别的地方作者都一一注明，方便学习者在学习中区分。

4.对度量词的重视。

作者认为度量词在中国很常用，所以很重要，希望学习者都会用，故而单列一课，将常用的表示重量、距离、面积和货币的度量词都列出来。

4.对《教程》量词教学及卜舫济量词观的评价

4.1　优点

1.有针对性的量词教学法。

卜舫济并未列举大量量词，而是针对初级口语学习者的特点，选取了43个常用量词，15个常用度量词，比较有针对性，便于初学者学习和使用。

另外，作者在序言中说过，《教程》的教学对象是传教士和商人。作者在进行量词教学时，确实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他选取的量词，与这些量词搭配的名词以及课后的翻译练习，都遵循了这个原则。且作者将度量词单列一课，这些度量词对于商人和传教士来说，无论生活中还是工作中，使用率都很高。

2.循序渐进式的量词教学法，量词贯穿教材始终。

卜舫济并不是在一篇课文里讲解了所有常用量词，而是在每一篇课文里穿插了一到两个常用量词，这样便于学习者积累。而且也并非在讲完这一个量词之后就不再提到这个量词，而是在之后的课文里或练习和课后词汇表里一再地大量地出现这个量词，这样的重复练习有助于初学者更快地掌握这些量词。

3.有实用性的量词教学法。

卜舫济选择了不到60个的量词和度量词，对于初学者来说，这些量词和度量词都是日常生活中可以经常用到的，实用性很强。尤其是最简单也最常用的两个量词“个”和“只”在《教程》中的出现频率非常高，因为作者认为掌握了这两个量词，就可以进行简单的口语对话了。

4.2　缺点

1.在讲解量词时，趣味性不是很强。

作者遵循的模式是“具体的量词———用英语解释用法———词组示例———英译汉和汉译英的句子的练习”，这样的模式固然利于初学者短时间内记住这些量词，但没有真实的情景对话或练习，仅仅停留在书面上的翻译练习，是比较枯燥乏味的。

2.《教程》中43个普通量词无明确分类。

在《教程》中，卜舫济仅仅将量词简单地分为了两类：普通量词和度量词。这样的分类太过简单，即使初学者掌握了这些量词，但在使用时，由于不清楚这些量词的具体分类，难免还是会出错。

3.无针对性地练习。

因为作者是把这些量词穿插到各课文中，因而没有专门地针对量词的练习题。这就导致学习者在接受以后没有机会去巩固这些量词。这是不利于学习的。

小结

通过以上分析和简单比较，可以看出，作为一本初级口语教材，《上海方言教程》的量词教学可取之处有很多，比如针对性、实用性和循序渐进的教学方法，都充分考虑到了初学者的学习和接受能力，但是不足的是它的趣味性不够，分类也不够明确，且没有针对性练习。这说明作者在编写《教程》时只考虑了学习者的接受能力，而没有考虑到接受之后的实用性。笔者认为这是《教程》在量词教学中的缺憾。

参考文献：

艾约瑟　1868《上海方言语法》，A Grammar of Colloquial Chinese，As Exhibited in the Shanghai Dialect

卜舫济　1924《上海方言教程》，Lessons in the ShanghaiDialect

冯　芳　2009对外汉语教程评价研究，湖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齐沪扬　2005《对外汉语教学语法》，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田佳佳　艾约瑟　2004《上海方言语法》（1868）研究

佟秉正　1991初级汉语教材的编写问题，《世界汉语教学》

【注释】

[1]朱德熙，《语法讲义》，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年，第4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