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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方言“头”及与普通话“头”比较

时间:2023-03-3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汉语方言“头”及与普通话“头”比较_对外汉语研究与探索汉语方言“X头”及与普通话“X头”比较刘小莉提 要:“头”缀历来是语言学家关注的对象,并主要是对普通话中“头”缀情况的研究,对方言中“头”缀的情况则缺乏系统的分析、研究。而吴方言中,身体部位与“头”组合多表示身体的一部分:鼻头。“头”表示“里”义。并且汉语方言中,时间名词与“头”缀组合成词的能力要强于现代汉语普通话。

汉语方言“X头”及与普通话“X头”比较

刘小莉

提 要:“头”缀历来是语言学家关注的对象,并主要是对普通话中“头”缀情况的研究,对方言中“头”缀的情况则缺乏系统的分析、研究。本文选取了客家方言和吴方言为样本,对方言中“头”缀的情况进行了初步的分析,并与普通话中的情况进行了对比。

关键词:“头”缀 客家话 吴方言

1.“头”缀的界定

关于“头”的性质,学界有许多不同的观点。

《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对“头”的解释:1.(-儿)名词后缀。2.方位词后缀。

赵元任(1980):“中国话的词尾是虚语位,绝大多数是轻声,用在词的后头,表示词的文法功能……词汇跟文章里最常见的名词词尾是‘零’、‘儿’、‘子’。其他的像‘头’、‘巴’、‘们’之类,数量就少得多”。由此可见,赵元任先生也认为“头”为后缀。

张斌《新编现代汉语》(2002)按意义虚化程度的不同将“头”分为四类:

头1(无义,轻声)真后缀,如:骨头;

头2(一种人)类后缀,如:对头;

头3(顶端)词根,如:烟头;

头4(首领)词根,如:把头。

本文采用张斌的观点,以“真后缀、类后缀”为研究对象。

2.方言“X头”中的“X”及与普通话的对比

为了对“头”缀有一个全面的了解,我们有必要对“X头”中的“X”进行详细的描写。

2.1 名词或名语素+头

现代汉语普通话中,名词与名语素与“头”的组合能力较强。

2.1.1 普通名词或名语素+头

普通话中“X头”的情况比较复杂,方言中“X头”的情况也很复杂。

客家话(以江西南康市为代表)中的情况:

上表是“名词或名语素+头”,客家话中还存在“名词或名语素+词缀+头”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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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话中的情况,陈树千(2006)考察了上海方言中的词缀,对后缀“头”的情况有过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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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面的语料我们可以看到:

客家方言中,身体部位与“头”组合多表示部位上方或者旁边:脑盖头。而吴方言中,身体部位与“头”组合多表示身体的一部分:鼻头。这些词中,只有少数保留在现代汉语普通话之中,但是在客家方言和吴方言中,“身体部位+头”用法比较活跃。

客家方言中,有些名词可以同时使用两个后缀。如表二:鸡公头等。

很多普通话中用后缀“子”或“儿”来表述的概念,吴方言和客家话中选用了“头”缀进行表述,吴方言尤甚。如:鼻头等。客家话中也可以用“头”来表示普通话中“儿”、“子”概念,如:灶头、坎头。但是这种词的数量比较少。

“名词或名语素+头”还可以表示一种职务,如:火头、灯头。在普通话中不能和“头”组合的,在客家话和吴方言中可以,如:壁头、井头。

2.1.2 方位词、处所词+头

朱德熙《语法讲义》(1982)中单纯方位词包括:上、下、前、后、左、右、里、外、东、西、南、北。其中“左”、“右”不能与“头”缀组合为合成方位词。对于“东、南、西、北”后“头”是否为词缀,各家看法不一。朱德熙认为位于“东、南、西、北”后的“头”是词缀。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1980):“‘东头儿、西头儿、南头儿、北头儿’中的‘头儿’的意思是终端,不读轻声”。赵元任《汉语口语语法》(1979):“‘东、西、南、北’后面的‘头(头儿)’应当是词根,并不是词缀”。

客家话中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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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方言中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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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以上的语料,我们可以得出以下推断:

客家方言中对方位的表述有自己的特点,人们以自己的身体部位来描述方位。具体的形式是“上、下、里、外、前、后+背”。“上背”就是“上头、上面”,其他的以此类推。“东、西、南、北”一般与“爿”组合为合成方位词。从客家话中,“东、西、南、北”与“上、下、里、外、前、后”构成合成方位词存在的差异,我们赞同吕叔湘(1980)、赵元任(1979)“东、西、南、北”后的“头”不是后缀的观点。吴方言中的“方位词+头”组合,前面的方位词既可以是单纯方位词,也可以是合成方位词,如:上头、下头、底下头、背后头。

“头”表示“里”义。“头”表“里”义在汉语方言中分布范围很广。如客家话里“角落头、屋角头”;曹志耘(1996)金华话表示“里”义有四种形式“头、里、里面、里头”。如:水头、井头等;梁德曼、黄尚军(1998)成都方言中表“里”义有“头、里头、吼头”三种形式;李锡梅(1990)江津方言中表“里”义有“头、以头”两种形式;汉语方言中的这些活化石,对于我们认清现代汉语中“里”和“头”的历史演变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2.1.3 时间名词+头

现代汉语普通话中时间名词与“头”组合,在《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中只出现了三个:春头、年头儿、月头儿。《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还明确指出“春头”为方言词汇。

客家话中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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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方言中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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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面的语料我们可以看出,客家话、吴方言区都大量地存在着表时间的语素与“头”的组合。

客家话中,“头”与时间段组合,表示一个模糊的时间概念。如:朝辰头。而吴方言中,“头”既可以和时间段组合,表示一个模糊的时间概念,如:黄昏头;也可以与时间点组合,表示一个具体的时间概念。如:五更头等。

“头”可以与表示时间的语素(词)组合,是汉语方言的一大特色。比较有意思的是闽南方言中“日头”,如果“头”读轻声,义为“白天的时间”,如“九月日头短”;如果“头”不读轻声,义为“太阳”。

上面我们对名词内部各小类与“头”组合的情况进行了考察。与现代汉语普通话一致,“头”与名词的组合能力比较强,但是名词内部各小类之间存在着差异。并且汉语方言中,时间名词与“头”缀组合成词的能力要强于现代汉语普通话。

2.2 动词或动语素+头

现代汉语普通话中“动词或动语素”与“头”组合情况复杂,可以构成多种词类,但是“动词或动语素”与“头”构成名词占主要地位。

客家话中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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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方言中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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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以上的语料,我们可以得知:

和现代汉语普通话一样,存在着“V头1”和“V头2”的区分。“V头1”类型的词在词典中可以查到,而与“头2”结合的大多是表示动作和心理活动的动词。“V头2”是一个开放的形式。一般可以作“有”和“没有”的宾语。曹跃香(2004)认为:“V头2”表达了两种意义:一是对动作本身的评价,二是对动作行为的对象/时间/内容等的评价。客家话里表达动作价值、必要性,基本上选择“有/冇+动词+头”这样的结构,例如:有话头、冇望头。吴方言中则是选用“有/呒+动词+头”,例如:有讲头、呒想头等。这样的结构具有很高的能产性。

吴方言和客家话中都有单个动词直接与“头”组合表达工具概念。如:盖头、锁头、犁头。“动词或动词性语素”与“头”组合表工具概念,吴方言的使用范围要比客家话广。客家话与普通话类似概念多选用“子”来表述。如:盖子、塞子。

2.3 形容词或形容词性语素+头

现代汉语普通话中,相对于名词或名语素和动词或动语素,形容词或形容词性语素与“头”组合成词的能力要弱一些。

客家话中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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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方言中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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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话、客家话与吴方言中,都存在着指人的“X头”。如:普通话中的“巨头、寡头”等,客家话中的“木头、滑头”,吴方言中的“硬头、老实头”等。

2.4 数量词+头

《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中,出现了:个头儿、尺头、部头、寸头、一头。

根据已经公开发表的调查报告,“数词、量词+头”组合成词的分布范围有限,主要集中在吴语、徽语、江淮方言。

吴方言中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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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话中虽然没有“数量词+头”这种形式,但是客家话里有“数量词+子”形式。如:两担子花生、斤把子猪肉。

“数词+头+数词+量词”这种形式,表示“约数”。但此形式中的“头”要比位于数词、量词后的“头”分布范围小。如:五头六七斤、七头八十等等。据王健(2006)考察,这种形式的“头”最早出现在《醒世姻缘传》中。

2.5 其他词或语素+头

普通话中存在着“避风头、耍滑头、死对头”等词语。

上海话中,“头”可以与叠音形式组合。如“多多头、滴滴头、脚脚头”等。

此外,上海话中还有许多有特色的词汇:来三头(能干的人)、把细头(办事谨慎)、摆噱头(弄虚作假)等。

3.小  结

方言与普通话一样,位于词尾的“头”有词缀和非词缀之分。如:想头、剃头。非词缀的“头”我们在意义上很容易感知,而作为词缀的“头”意义已经虚化,只表达语法意义。

“X头”中存在着大量的指人名词,尤其是在跟形容词组合后,构成的新词。如:木头、硬头等。这些指人的名词大都含有贬义。

“头”缀附在某些单纯方位词后,构成合成方位词,是合成方位词的标记。如:上头、前头;附在某些具体名词之后,表示“里”的概念。如:水头、手头;附在某些表处所的名词或身体部位之后,表示旁边、上面或里。如:耳朵头、角落头。

“头”与各个词类(语素)组合能力不一致。现代汉语中除了“方位词+头”、“身体部位+头”保留到现代汉语普通话,其他的基本从普通话中消失了。但是通过对吴方言及客家话的考察,我们发现“头”缀大量的存在于方言之中。

方言词汇是是汉语的活化石,方言中存在着大量的汉语词汇历时演变的痕迹。对这些痕迹的考察,有助于我们认清词汇的发展历程。

参考文献:

李锡梅 1990江津方言词尾“头”和方位词“高”,《方言》第1期

梁德曼 黄尚军 1998《成都方言词典》,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

汪 平 1996《贵阳方言词典》,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

张 斌 2002《新编现代汉语》,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赵元任 1979《汉语口语语法》(吕叔湘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朱德熙 1982《语法讲义》,北京:商务印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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