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无”格式整合度的等级划分

3.2　“有A无B”格式整合度的等级划分

第一等级：整合度最高，用公式表示为C＞X＋Y。“有A无B”的整体意义不是X、Y的意义简单加合，而是整体意义，一般都具有引申隐含义，意义不能从字面意义简单的推导出来。结构的凝固性程度很高，短语的结构和构成成分不能更改，格式的熟语化程度很高。比如“有加无已”的字面意思是只有增加，没有停止，但格式的整体意义形容程度不断增加，越发展越厉害或形容某种情势不断向程度深重方面发展。“有始无终”指做事半途而废，不能坚持到底，常用于形容人不能始终如一。“有名无实”指光有虚名，并无实际，多用于徒有其名而无实际内容的事物或徒有虚名的人。“有天无日”比喻横行不法，没有公理，一片黑暗或比喻言语、行为放肆，毫无顾忌。“有教无类”指教育不分高低贵贱，对哪一类人都一视同仁。这些短语的意义不能简单地根据字面意义来理解，必须理解短语的隐含引申义才能够正确运用，而且短语的结构已经凝固定型，不能添字或改变某些字来表示同一个语义。这类短语已经发展成汉语中的成语。这类整合度最高的短语大部分被收入进成语词典中，这类短语符合成语的基本要求，如“有惊无险、有备无患、有恃无恐、有心无力、有口无心、有勇无谋、有眼无珠、有年无月、有死无二、有增无减、有意无意”，等等。

第二等级：整合度较高，用公式表示为C＝X＋Y＋构式义，其中短语的整体意义可以根据结构义类推。此类短语的结构凝固性程度一般，趋于固定又有半开放的性质，具有类似成语的意义特征和结构形式特征，使用频率越来越高。比如“有心无心、有出无进、有腔无调、有借无还、有贷无还、有损无益、有利无险、有男无女、有你无你、有南无北、有国无防、有理无理”等。有些短语的构成成分可以根据具体语境改变或类推，比如“有为无为、有效无效、有智无智、有情无情”等等，这一组的格式语义根据一个短语的意义就可以类推出其他短语的语义，表示两种情况或事件中选取其中的一种。像“有读无类”、“有患无备”是根据语境的具体需要模仿成语“有教无类”、“有备无患”而仿造出来的。张斌（2003）指出：“一些凝聚力较弱的成语原也是由少数人创造，多数人使用，从而进入成语的范围。由此我们可以理解，成语和非成语的界限有时并不是十分清楚。”通过比较不同版本的成语词典以及所检索到的语料发现：第一等级的短语和第二等级短语之间的界限并不是绝对的，这类整合度较高的短语的语法特征和类固定短语的语法特征很相似。类固定短语有其固定的构造模式和特定的功能，只是在特定的模式中填入的成分是临时的。类固定短语往往可以依照自由短语的理解方式来理解。因此，类固定短语可以看作是仿造某些成语的结构而临时创造的介于固定短语与自由短语之间的一种特殊的短语，它们是人们创造性使用语言的表现，有些类固定短语随着使用频率的增加、使用人数的增多、使用范围的扩大等，也有可能逐渐凝固，进而取得固定短语的资格。因此，这一等级的短语可称为“有A无B”中的类固定短语。

第三等级：整合度最低，用公式表示为C＝X＋Y，短语的整体意义根据A、B的意义简单加合推导出来，内部成分可以扩展、更换。此类短语的使用频率低，短语的意义一般不能脱离特殊语境来理解。比如“有薄无林”短语只有在“他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散布说，政治局委员名单中‘［有薄无林］’（有薄一波而无林彪），连朱总司令也没有了”这一具体语境中才能明白其含义。类似这类的短语有“有定无威、有税无地、有地无税、有棋无人、有胃无头、有座无茶、有须无须、有漏无漏、有照无照”等。这类短语和临时短语的构成及语法功能很相似，这类短语可称为“有A无B”格式中的临时短语。当然，这类的所谓临时短语不同于一般的临时短语，它还是依靠“有…无…”这一固定语型来建构“有A无B”短语的，固定语型的构式义对整个短语的意义是有相当大的制约作用的。所以，也可以把这一等级的“有A无B”统称为类固定短语。

概念整合的层级性高低制约着“有A无B”格式的熟语化程度和类推性的强弱：层级性越高，熟语化程度越强；熟语化程度越强，则类推性就越差，由此整合特征所对应构成的短语形成一个非离散的“序列”，即：临时短语→类固定短语→固定短语（如成语）。但根据认知语言学的范畴观，任何一个范畴的集合在形式上总是表现为辐射性的一个个非离散的“序列”，范畴与范畴间往往没有明确的界限，因此“边缘地带”的成员往往会不同程度地表现出相邻范畴的特征，表现出两可的身份，所以对“有A无B”整合度的划分以及连续统“临时短语→类固定短语→固定短语（成语等）”的排列也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