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社会基本矛盾”的商榷
可以说,新中国所有阐述社会基本矛盾的辞书,包括《中国大百科全书》、《辞海》等都说是两对矛盾,即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的矛盾是社会基本矛盾。
但是马克思、恩格斯在解剖资本主义社会的根本矛盾时,完全撇开了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之间的矛盾,而且十分明确提出了社会“基本矛盾”这一科学概念。恩格斯说:“生产已经成为社会的活动;而交换以及和它相伴随的占有,仍旧是个体的活动,单个人的活动:社会的产品被个别资本家所占有。这就是产生现代社会的一切矛盾的基本矛盾。”(《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第758页,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
杜林是暴力论的狂热鼓吹者。他把暴力说成是“历史上基础性的东西”,又说“政治关系的形成是历史上基础性的东西”。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幽默地指出:“在历史上,关系的经济方面也比政治方面具有大得多的基础性。”(同上书,第503页)马克思、恩格斯从来认为,社会的基础性东西只能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而决无上层建筑的因素可言。社会基本矛盾也只能从基础性的东西中去寻找。
马克思和恩格斯并不否认,有时甚至强调其他矛盾对社会发展的影响。恩格斯说:“其中经济的前提和条件归根到底是决定性的。但是政治等等的前提和条件,甚至那些萦回于人们头脑中的传统,也起着一定的作用,虽然不是决定性的作用。”(同上书,第四卷第696页)在另一个地方他又说:“在这些现实关系中,尽管其他的条件—政治的和思想的—对于经济条件有很大的影响,但经济条件归根到底还是具有决定意义的,它构成一条贯穿于全部发展进程并唯一能使我们理解这个发展进程的红线。”(《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十九卷,第199页,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马克思恩格斯曾多次强调,社会发展的终极原因和根本动力,不应当到人们的意识形态和政治领域中去寻找,而应当到经济领域、到生产方式中去寻找。总之,对社会发展、变革仅有影响作用的东西,即非决定意义的东西,决不能构成决定社会发展的基本矛盾。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的矛盾是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基础上产生的,是由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决定的,因此它是从属性的,它可以影响社会发展的进程,却不是归根到底的决定因素,因而也不成其为社会的基本矛盾。
马克思、恩格斯创造性发现和阐述了历史唯物主义。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说:“这些互相斗争的社会阶级在任何时候都是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的产物,一句话,都是自己时代的经济关系的产物;因而每一时代的社会经济结构形成现实基础,……全部上层建筑,归根到底都应由这个基础来说明。这样一来,唯心主义从它的最后的避难所即历史观中被驱逐出去了,一种唯物主义的历史观被提出来了,用人们的存在说明他们的意识,而不是像以往那样用人们的意识说明他们的存在这样一条道路已经找到了。”(《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第365页,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恩格斯曾把这一点归结为马克思一生的两大发现的第一个发现,即“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人类为了探索这个规律在黑暗中摸索了几千年,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历史唯物主义每前进一步都要经过战斗。唯物主义一元论肯定物质是世界的本原,而二元论却认为世界有两个本原,即精神和物质,从而决定社会发展的东西,除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外,还有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的矛盾。这两者不分主次,平起平坐。
在围绕这一问题的战斗中,要特别提一提普列汉诺夫的《论一元论历史观之发展》。这本书对从18世纪法国唯物主义以来的各种历史观进行了精辟的分析和批判,阐明了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产生的必然性和正确性。他指出:“加利叶夫是最纯粹的二元论者。在他手中,这里是经济,那里是心理;在一个袋子里—灵魂,在另一个袋子里—肉体。在这两个本体之间有着相互作用,可是两者都进行着其独立的存在,其来源则为不知之暗雾笼罩着。”普列汉诺夫在书中阐述了全部社会生活的基础是物质生产力的发展,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才构成全部其他生活。他无情地讥笑民粹派的观点是历史推动者的胡说,并淋漓尽致地驳斥了灵魂、肉体二元论历史观。《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在评价这本书时指出,它“有特别重大的意义”。列宁指出:根据这本书“养成了整整一辈俄国马克思主义者”。由此可见,要造就真正马克思主义者的队伍,就不能在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上后退一步。把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矛盾同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并列起来,不分主次,都作为社会发展的基本矛盾,如同灵魂、肉体历史观一样,是典型的唯心论的二元论,不仅容易否定生产力的决定作用和夸大生产关系的反作用,而且容易否定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对社会发展的决定作用,并无限夸大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反作用。
在“大跃进”和“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里,特别是“文化大革命”中,在农村中搞“穷过渡”,大批“唯生产力论”,提倡“政治挂帅”,提倡“个人崇拜”等等。究其理论原因,概出于把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的矛盾拔高为社会基本矛盾。
否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是唯一的社会基本矛盾,就可以脱离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而从上层建筑角度分析阶级形势;就可以把政治思想因素塞进阶级标准中去;就可以肆意扩大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反作用;就可以推行个人迷信和个人意志;就可以制造一个“党内资产阶级”;就可以“抓革命‘促’(实际上是‘压’)生产”;就可以任意批斗、吊打和迫害广大革命干部、知识分子甚至一般群众;就可以为天才论、造神运动开辟道路。
由此可见,澄清关于对社会基本矛盾的认识,不仅有重大的理论意义,而且有重大的实际意义。
两对社会基本矛盾,在马克思列宁主义中是找不到的,是违反历史唯物主义的二元论,必须予以否定。虽然如此,不能像倒洗澡水把婴儿倒掉那样,不能因此否定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反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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