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东巴象形文有趣的象征意义
(1)东巴象形文中的民俗事象象征
第一,以局部象征整体。在东巴象形文的造字方法中,非常突出和普遍的一个特点是以局部象征全体,这一点比较突出地反映在表示生物特别是动物的象形字上,因此,在反映放牧、狩猎等习俗的东巴经中就常常见到这种文字形态。这也是东巴象形文从图画文字向象形文字过渡的一个特征。如老虎写作,羊写作。
另一种是以事物的特征部分来象征所指事物全体。如雌性写作,是女阴之形,用来象征雌性、女性;雄性写作,是阴囊之形,用来象征雄性、男性。
第二,基于传统宇宙观的领地象征。这一点比较突出的是以“天”和“地”象征一个民族、氏族、部落的领土,其基本观念是将上述一个社会组织群体的所居之领地理解为独立的一片天和一片地。表示“天地”的象形文写作,读作“美堆”(meeddiuq),直译即“天地”。文字上部分为天之形,下面为地之形。纳西语说自己的家乡是“乌美乌堆”(wu mee wu ddiuq),直译即“自己的天和自己的地”;异乡则称为“西美西堆”(ximee xi ddiuq),直译即“别人的天和别人的地”。这种语言现象与汉语所说的“有自己的一片天地”有相似之处,但此词组在纳西语中是专指自己的家乡、区域,没有汉语那样有可指称某专业领域或精神领域的引申义。
第三,以某种突出的内在特性来象征特定观念。这类象形文以指称对象内在的特性来象征特定观念,如有个象形文写作,是一个手持旗杆矛,头插旗帜的男子形象,在东巴经中普遍指武士;另一个字写作,是一个手持旗杆矛的女子形象,读作“单咪”(ddaiq mil)或“咪单”(mil ddaiq),意为“勇猛的女子”。这个“单”原指勇猛、勇武,“咪”意为兵士。但“单”一词亦有几个象征义,如指称能干、敏捷、能力、力量,其原始字义皆源于古代武士之勇。后来,这个字也用来指男子的能干、女子的贤能等,如能干;贤能的女子亦可称为“咪单”。东巴教中的“单务”(ddai ngvl)仪式最初是超度武士灵魂的丧仪,后来亦成为超度能人、贤人之魂的仪式。
第四,以某一特定物质象征抽象观念。在东巴象形文中,有不少文字的象征意义是从文字本身所代表的物质实体的实用功能而萌生的,但逐渐产生了更深的引申象征意义,有不少字的象征意义是从过去的生死崇拜观念中发展而来的。如东巴象形文的“福气”或“福泽”一词写作,读作“尼哦”(neeq oq)或“尼能哦”(neeq neiq oq)。“尼”有两义,其一指男精;“哦”亦有两义,其一指女性分泌液。东巴经中常见一短语,写作,读作“阿斯尼般日,阿美哦饶日”(e seeq neeq bber ree,emeioq ssaq ree)。“阿斯”意为父亲,“尼”指男精,“般”是迁徙、流动之意;“阿美”意为母亲,“哦”指女性分泌液或女性之蛋(卵),“饶”是下降之意。直译即:父亲流“尼”之路,母亲下“哦”之路。(7)方国瑜编撰、和志武参订的《东巴象形文字谱》中有一个表示男性生殖器的象形字,读作“爪恩尼饶日”(zuaq ee neeq bber ree),直译即“好男下‘尼’之路”(8)。在纳西族先民的观念中,一旦男女生殖之路受阻,就要影响生育。东巴经《崇仁利恩解秽经》中说:秽鬼堵塞了父亲的“尼”出来之路和母亲的“哦”下降之路(意即堵塞了生殖之路)。(9)民间也有认为不生育是男女的“生殖之路”被鬼堵塞的观念。“尼”(neeq)与“哦”(oq)的观念,最初无疑与纳西先民的生殖崇拜观念有关。“生殖之路”畅通无阻,在过去一个部族、部落、村寨乃至家庭的兴旺发达取决于人口的繁盛与否的特定历史阶段,男女皆有充溢的“尼”与“哦”,即有强盛的生殖能力,无疑是一种“福气”或“福泽”,因此象形文以“尼哦”象征福气极易理解。
在东巴象形文中,又有一个象征福气、福泽的字组,写作,亦读作“尼哦”(neeqoq),是绿松石、光玉髓。羊也是一种吉祥的动物,如云南滇西北著名的神山——太子雪山卡瓦格博峰就属羊。这种对羊的崇拜可以上溯到纳西族、藏族远祖古羌人的羊图腾崇拜。如果一个人或家庭有很多绿松石和家畜,那无疑是有福气、福泽的。显然,这一观念主要是基于家庭财产积累的意义而产生的。从东巴经中分析,上述第一例的含义要比第二例的含义萌生得早。
有意思的是,在古汉字中,羊也与吉祥有神秘的关系。《说文·羊部》中说:“羊,祥也。”《说文·示部》“祥”下说:“福也。从示羊声。一曰善。”羊在中国古人的心目中是吉祥和福泽的语源和字根。如《说文》中还说“美,甘也。从羊从大。羊在六畜,主给膳也”,“善,吉也。从言从羊”。羊的吉祥含义在古汉字中的表现还有很多,如与东巴象形文和东巴教中关于羊的文字、语词和信仰习俗进行详细的比较研究,可能会有不少收获。
在东巴象形文中,与上例同类的还有一个典型的语词,写作,读作“窝增”(ozzei),表示财产。在东巴教中,此词又广泛地象征各种物质性和精神性的财产等,东巴常以此词指称精神性的拥有物,如宗教和文化遗产等。但东巴象形文最初是以牛和麦子为财产之象征,这典型地反映了纳西族与农耕定居生活密切相关的财产观念,以及由此衍生出来的各种抽象观念。
此外,东巴象形文中还有一个特定的语词,写作,读作“诺哦”(no oq)。这个词只用于死者,指死者生前所拥有的物质性和精神性的东西,如各种财产,各种诸如勇敢无畏等好品质、好品德,以及好本事、能力、力量、人缘等等。在丧葬仪式上,东巴教中有称为“诺哦少”的仪式,详细描述东巴怎么帮助主人家祈求死者在“回归祖地”前把所有的“诺哦”留给后人,有种种设法拦截天地山川飞禽走兽的“诺哦”的浪漫描述。但如果从“诺哦”的象形文字上看,它也与“绿松石”这一象征财物和吉祥的物品有关,关于此字的造字心理和方法与上述几个表示财产、遗产的字是同源一理的。
第五,与特定社会组织相关的象征意义。有的象形文有纳西族特定社会组织的象征含义,如“氏族”或“宗族”写作,读作“窝”(o),表示“源于一个(男性祖先)根骨”的群体,因此以一根骨头来象征一个氏族或宗族。这个表示“骨头”的象形文字成为表示氏族、家族的字根。如现在还普遍存在于纳西族社会中的“崇窝”(coq o),是一个实行外婚制的父系世系群,即一个男性始祖后裔组成的、有血缘亲属关系的家庭组织。它在象形文中写作,一个大象之头是古语“崇”(coq,意为“人类”)的同音假借字,“窝”即指“同一(父系)根骨”的宗亲。
纳西族人认为父系是“骨”,而母系是“肉”,因此在象形文中就有一个与“骨”(父系亲族)相对应的字,写作,为一块瘦肉之形,读作“纳”(nal,意为“瘦肉”),边上的黑点是“纳”的声符,以“肉”象征母系亲属。
东巴象形文中还有一个象征氏族、亲族的字,写作,读作“括”(koq),是栅栏之形,因氏族、亲族设栅而居,因此以栅栏象征“亲族”。方国瑜编撰、和志武参订的《东巴象形文字谱》中说此字的象征义是“母族也”,而洛克的《纳西—英语百科词典》中则说此字的象征义是“父方亲族”。但从“母方亲族”称为“纳括”、父方亲族称为“窝括”来看,“括”(koq)这一词看来已泛指“亲族”。在东巴象形文中,从这一有具体象征意义的字符中又产生出不少字,如象形文中又有,读作“窝括”,意为“父系亲族”。另一字组,读作“纳括”,意为“母系亲族”。又有,洛克解为“父系亲族之仇敌”(10),意为“亲族之仇敌”,是表示“山柳”的字符,同音假借为“敌人”。另有一字,读作“括低”(koqddee),兼指包括母系和父系在内的亲族,洛克认为“括”指父方亲属,“低”指母方亲属。(11)
(2)东巴象形文的审美象征
从古汉字和东巴象形文中还可以看出不同民族的审美观在文字上的反映。如“美”字,《说文》中说:“甘也,从羊大。”徐铉曰:“羊大则美。”段玉裁曰:“羊大则肥美。”“羊大”之所以为“美”,则由于其好吃之故:“美,甘也。从羊从大。羊在六畜,主给膳也。”美学家李泽厚有独到的猜测,认为“很可能‘美’原来是冠戴羊形或羊头装饰的大人(“大”是正面而立的人,这里指进行图腾扮演、图腾巫术的祭司或酋长)……他执掌种种巫术仪式,把羊头或羊角戴在头上以显示其神秘和权威。……美字就是这种动物扮演或图腾巫术在文字上的表现。”(12)
东巴象形文以自然物象征一种审美观念,如“美丽”一词写作,头上有花,示其美,以花象征美。“美女”写作,一女子脸旁有花,示其美。以花插头上作为装饰是纳西族女子的传统习俗,东巴经所记载的殉情故事中的女主人公都是满头鲜花。
身着传统服饰的纳西族妇女(摄于2011年)
除此之外,东巴象形文中还反映了纳西族一种古老的审美观念,即以“竖眼”为美,写作。此字源于东巴象形文古籍中所记载的创世史诗《崇般突》(又直译为“(纳西)人迁徙的来历”)。洪水后,创物神美利董阿普引导纳西始祖崇仁利恩去找配偶,叮嘱他不要找那个美丽的竖眼女,应找那个善良的横眼女。崇仁利恩却想:心美不如身美,脸美不如眼美,于是就找了那个漂亮的竖眼女。
日本学者伊藤清司认为,眼睛深深地包含着“文化”的意义。他以彝族创世神话《梅葛》中的“直眼”和“横眼”与人类文化史的对应情况,以及《楚辞》中所描写的“豺狼从目”、“豕首纵目”等作比较研究,提出“直眼”象征一种非人类的眼睛的观点,纳西始祖与直眼女结合生出野兽的情节也证明了这一点。(13)
伊藤清司的论述自有其独到见解,但我们从上述故事情节中更可以直观地看出一层神话本身启迪于人的含义,即这种“心美不如身美,脸美不如眼美”的取貌不取心的审美意识是当时社会存在和意识形态在性爱观中的反映。由于当时配偶的不稳定性,在经济及生活上还未结成牢固的纽带,对方的人品、性情等属于伦理道德范畴的品质还未成为取舍情人的首要因素,当时的人们所追求的首先是定位于性感的外表的美,是富有生命力、生育力的形体美。东巴古典作品中常常讲到“聪明的猎犬爱追肥壮的麂子,能干的汉子喜欢漂亮的女子”。东巴经最常见的祝辞中,都提到希望生女美丽漂亮,但很少说到被现代纳西族社会视为女子美德的勤劳、贤惠等品质,这也透露了这种沿袭自古代的性爱审美意识。即如伊藤清司所论,这种“直眼”和“横眼”有与文化发展史相对应的象征意义,但我们从《崇般突》中更多地得到启示的是一种古代性爱观的信息,即当时的男人更欣赏一种野性的、没有多少文明教化及伦理色彩的自然之美,因此,横眼的“善良”女被排斥,而具有野性的、非文明特征之美的竖眼女则被男性祖先作为求偶的首选目标。
借助东巴象形文,还可以考证出某些汉字的象征意义,如方国瑜教授借助东巴象形文考证出了汉字“古”的本义是“苦”。关于“古”的本义,学术界长期一直没有圆满的解说。《说文·三上·古部》曰:“古,故也。从十口。识前言者也。”然而在甲骨文中,“古”写作,并非“十口”之形。方国瑜先生由东巴象形文看到“甘”写作,表示口含甘物,“苦”写作,表示口含苦物,由此联想到古汉字“甘”写作,亦是口含甘甜之状。以此类推,方先生得出了“古”字的甲骨文象征“口吐苦物”之意,“古”字即“苦”字的最初形态。(14)
(3)东巴象形文中的宗教象征意义
第一,“黑”、“白”的象征。
东巴象形文是纳西族东巴教的载体,因此,文字本身就有很丰富的纳西传统宗教的象征意义。如象形文的“黑”、“白”两个字符就突出地反映了东巴教中的“黑白”二元对立观念,而这黑白的观念又与日月星辰密切相关,如以白天、太阳和月亮代表光明,生发于日月星辰崇拜的“白”象征善和吉祥的事物;以黑夜代表黑暗,萌生于憎惧黑暗心理的“黑”象征邪恶和不洁的东西,所以“黑”的象形文写作,在东巴经中有黑、毒、苦诸义。象形文“巨毒”一词写作,是在一朵黑花旁加一黑点,直译是“黑毒”。又如“苦”写作,象嘴中吐一黑物出外之形,黑物表示味苦。“毒”写作,黑之花,毒也。又,黑道日、不吉之日写作,于太阳中加入四个黑点,直译即“黑太阳”。东巴经中说鬼地一切皆黑,天地日月星辰尽为黑色,故象形文亦有“黑太阳”之字,以与人间之白日白月相对。还有一象形字写作,是三尖全黑之形,四面有震颤外射的线,意为天下初出的一团黑色,是生恶之万物者。另一字写作,是三尖全白之形,意为天下初出的一团白色,是生善之万物者。象形文“黑月亮”写作,指鬼地之月亮,“黑月”指不吉的月份。象形文的“坏”或“邪恶”一词写作,是一个全黑三角形字符;“邪念”一词写作,是一个黑三角形从心中生出;坏人写作,是人形上有一黑团。
上述表现在东巴象形文上的象征现象对于研究原始思维和原始宗教有很重要的意义,在汉语、英语、德语、俄语等语言中也有以白为善、以黑为恶的反映,这些观念源于原始先民崇尚光明、憎惧黑暗的心理和功利性的自然观。(15)
第二,象形文与肇源于宗教的伦理观念。
类比联想也是东巴象形文中反映出来的一个特点。如:“凑”(chel)是东巴教中的一个重要观念,此字义为污秽、不洁,象形文有两字表示:一字写作,洛克(J.F.Rock)解释是“粪便之形”(16),李霖灿解释为“胎胞之形”(17),方国瑜、和志武解释为“秽气也”(18);另有一字写作,洛克解释为“已经腐烂的腱或肠子”(19),李霖灿解释为“秽气也,象秽气之形”(20),但此字又指称一切违反民族传统习俗、伦理道德的行为和由此引起的后果。东巴经、东巴画和东巴教仪式中指称为“凑”(chel)的行为有涉及到婚姻和两性伦理的,如远古洪水暴发后发生的纳西远祖兄妹婚配,同一宗族的男女之间发生的两性关系,婚外性行为导致的私生子等;有涉及到违反民族传统禁忌习俗的,如杀死红虎、狗和吃狗肉等;有涉及到违反民族传统生态道德观的,如认为乱砍滥伐、污染水源河流和滥杀野生动物都会导致产生“秽鬼”;有涉及到民族一些独特的道德观念的,认为杀死曾帮助过自己的人是恶行,会产生“凑”。东巴教中这一“凑”的观念深深地渗透到纳西族人的社会生活中,形成一个传统伦理道德范畴,制约着纳西族人的社会行为,而这个复杂观念在象形文字中则是上述所示的一个直观的秽物。
纳西族有些重要的传统观念在象形文中则可溯源到某个与这种观念有关的神灵。纳西族伦理道德思想中有一个观念,称为“董”(ddu),凡是符合本族社会规范、习俗、传统习惯等的行为,纳西族人就称之为“董”,意思与汉语中的“兴”(做某事)相近,否则称为“某董”(me ddu),即“不兴”(做),如姑舅表婚是“董”的,而同一宗族内近亲是“某董”。千百年来,纳西族人的社会行为都以这“董”和“某董”为准则。这个“董”的观念源于东巴教,“董”原是东巴教中的一个重要神祇,又叫美利董阿普,董神创造了世上万物,并给了世上万物不同的寿岁。东巴教认为每个仪式程序也是董神规定下来的,因此,东巴教的每个仪式都有一本指导性的“仪式规程经”,称为“董母”(ddumuq),意为董神规定的规程,每个仪式都必须严格按照“董母”来进行。到后来,“董母”或“董”这个词就成为一个固定术语,指一切社会行为规范的来历和准则。而在象形文中,一直以这一观念之源的创物神“董”神来象征这一抽象观念,写作。
第三,神灵、精灵的象征体。
从东巴教的神祇谱系中可以看出,一些比较古老的神祇是不具人形的,尚未进入与人同形同性格的人格化阶段,它是以相关的象征物来象征的,而这种现象也反映在东巴象形文上。如:生命神“素”(svl)写作,是以生命神所栖居的“素笃”(“素”之竹篓)来象征该神。过去,纳西族家家户户的神龛上都供有这个象征家庭成员生命神组合体的生命神竹篓。生命神“素”一词两义,既指生命神,也指生命,因此,这一表示生命神竹篓的象形文字也用来象征所有包括人、家畜、庄稼等各种与人生密切相关的生命和生命有机体(野生动物则属于大自然神“署”所统辖的范畴,因此“素”这一字义不涵盖野生动物的生命)。
在纳西族的神坛上,畜神和谷神亦栖居在一个竹篓中,称为“糯笃”,内放象征畜神、谷神的石头、连枷、粮架模型、松球及谷物等。东巴象形文中的畜神写作,在有的东巴经中又将畜神写作,是一根松枝之形,众多黑点象征结的松球很多,此字是以松枝象征畜神,以表示众多松球的黑点来象征东巴教中的十八尊畜神。在有的东巴经中,谷神哦美恒写作,是谷堆之形,以谷堆象征谷神。
上述几例是以与该神灵有关的“神舍”来象征该神,如东巴象形文中的“人类之神”亦即“繁衍之神”写作,是银河之形状,读作“伙”(hoq)。洛克(Rock,JF)的调查指出,有的东巴又把“伙”解释为“指称男精和司男精之精灵”(21),这是从银河布满繁星的自然现象推想而来的生殖崇拜观念。很多东巴经中说:“天上布满星星,在天上的星星中,银河是最博大的,星星不计其数,天底下的人不像天上银河的星星那么多,因此人们肩扛银河的木,怀揣银河的石。”象形文写作,这里,木和石是作为多育的象征。(22)东巴教中的村寨在象形文字中写作,读“子瓦”,是石砌成的房屋和墙壁之形。它也有山神的涵义,是象征主宰着某个村寨建寨所用的那一块山地的精灵。
东巴教中有的神灵、精灵的象形文形象则以宗教内涵的主要具象物来象征,从一个形象中可以看出多种象征意义。如相传与人是同父异母的司掌大自然之精灵的形象写作,读“署”(svq),是一个蛙头人体蛇身的精灵。“署”虽管辖着所有的野生动物,但蛇与蛙被认为是“署”手下动物的代表和基本的具体象征物。人们触犯大自然即触犯了“署”,旨在与“署”和解的东巴经中最经常提到的是人们伤了树上的蛇、蛙和水中的蛇、蛙,因此得罪了“署”。祭“署”仪式中的主要祭献品之一是用面粉做的蛇和蛙,以及绘在仪式木牌上的蛙和蛇,表示向“署”偿还原来属于它的动物。东巴经《白蝙蝠请“署”》中说,要把木牌做成顶部似蛙,下部似蛇的形状。(23)东巴经第一部反映殉情习俗的《鲁般鲁饶》中说,人们原来不会砍木牌的尖头,后来在亨依瓦吉河的上游看见青蛙在跳跃,于是摹仿青蛙头修造木牌尖;人们原来不会砍木牌尾,后来在吉衣瓦吉河的下游看见青蛙在蠕动,于是摹仿青蛙尾修造木牌尾。(24)东巴象形文中有相应的一字写作,这与“署”的本原形体蛇、蛙有关。“署”是纳西族大自然崇拜中产生的精灵,他以蛇为其形体的主要象征物,又把死者的灵魂解释为化成蛇,说明蛇是纳西先民远古所崇拜的一种灵性动物,一种逐渐衍化成自然神秘力量的象征。
有的神灵的象形字本身就是这一神灵所代表的实物本身,如启神写作,是一根刺的形状。“启”即“刺”之意,在仪式中专门用来刺鬼怪,共有十八尊,不仅把它们拟人化,还把它们性别化,东巴经中说“在九十个坡上插上启男,在七十个坡上插上启女”。东巴经中有专门描述启神来历的《启神的来历》,从象形文可以看得出这一精灵是一种利刺的神灵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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