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飘零四海的象形文古卷
除了上述东巴象形文在人类文字史上的价值和独特之点外,另一更使国内外学者们感到惊奇和喜悦的是,纳西古王国的东巴祭司用这种古老的象形文字写下了浩如烟海的典籍,这是人类文化史上绝无仅有的创举和奇观。
卷帙浩繁的东巴象形文古籍,是一座巍峨的古文明高山。
许许多多喜马拉雅周边区域的原始宗教因子积沉其中,已经在这一片雪域消逝的不少前佛教文化、藏族的原始宗教——本教文化等,都比较完整地保留在这些古籍和与这些典籍相配套的东巴教仪式中;这一区域众多民族历史上的文化交流、文化传播之谜,将随着这数万卷象形文古籍的不断译释而得以破解。
一百多年的岁月如东去的金沙江水一般流逝,世界各地的学者们在苦苦地破解着这些象形文古籍中的文化之谜,揭开一层层笼罩在这些宗教秘籍上的烟霭,它们的深沉玄奥和古朴美丽,正不断地为世人所认识。
这数万卷东巴经集纳西族古代智慧和哲思之大成,是纳西族古代社会的百科全书。在这些散发着松香竹韵、烟渍斑斑的古书中,凝聚着纳西先民对宇宙人生的冥想苦思,对天地人神鬼之秘、万事万物的起源等充满天籁之趣又不乏理性的解释,对人与自然之关系的睿智思考,对天体地理、生老病死的初步探索;记录了纳西族在漫漫岁月中的悲欢离合,世路沧桑;同时,它和那些在仪式中与天地鬼神对话的螺号鼓声、钹音铃韵、东巴的长歌曼吟融汇在一起,表达了纳西先民对大千世界无尽之谜、无穷之像的迷茫、怅惘而又豁然通达之心。
纳西族的古代宗教、历史、文学艺术、天文地理、社会生活、民俗在这万卷经籍中济济一堂,象形文字使它们免去了湮没于幻化的时空,寂灭于多变的世路之命运。
从此,“纳西古王国”在世人的心目中成了一片神奇的文明净土;从此,这一片曾被中国的不少封建王朝统治者和腐儒们视为“蛮荒鄙陋”、“草昧狉獉”的边地不再寂寞。从此,这些深藏于雪域净土的经典也开始了如敦煌古卷那样漂泊天涯、流离异域的命运。
西方学者早在19世纪中叶就注意到了远在云南边陲的纳西族东巴文化。1867年,法国传教士德斯古丁斯(Pere Desgodins)从云南寄回巴黎一本11页的东巴经摹写本《高勒趣招魂》。数年后,吉尔(WJill)上尉和梅斯内(Mesney)在丽江旅居时得到了3本真正的东巴经,其中两本被寄回梅斯内在英国泽西的家,一本被寄往大英博物馆。这本东巴经被标以“中国缅甸之间山地祈祷者的象形文稿”的题目。这之后,不断有一些西方的学者、探险家、旅行家、传教士从云南丽江带走东巴经。
这些东巴经被视为人类启蒙时期原始图画文字的珍本,在欧洲高价出售。1922年,英国曼彻斯特约翰·赖兰图书馆(JohnRylands Library)从英国爱丁堡植物学家福雷斯特(GForrest)那里买到135本东巴经,成为当时世界上收藏东巴经最多的图书馆。1929年,英国外交部和印度事务部委托英国驻云南腾越(今腾冲县)理事购买和翻译东巴经,购集了55本属于东巴教延寿仪式的东巴经,在留居丽江的美国传教士安德鲁斯(Andrews)和一个东巴的帮助下把它们译成汉语,其中一部分已经译成英语。当时,美籍奥地利植物学家洛克(J.F.Rock)已开始大规模收购东巴经,价格上涨。英国方面于1931年停止了翻译工作,匆忙购买了125册经书,连同原有的55本东巴经一起运回国内,共180册东巴经分别收藏于大英博物馆和印度事务部。
西方第一篇讨论纳西族象形文字和东巴经的文章是拉卡帕里尔(Terrien deLacouperie)于1885年发表的《西藏境内及周围的文字起源》一文。他在文章中公开发表了由德斯古丁斯带回西方的第一本纳西东巴经复制本,明确指出这是麽些(纳西)人的象形文手稿。第一个比较完整地写出一本关于纳西族和东巴经书、东巴象形文专著的是法国人巴克(JBacot),他在1913年出版了《麽些研究》(Les Moso)一书,全书约六万字。作者在书中介绍了他1907年和1909年两次考察纳西族地区时所见到的370个象形文字,并对纳西族的口语、词汇和语法作了初步研究。书中还介绍了纳西族的衣食住行、地理环境、体质特征、婚姻道德和宗教等。
对纳西族东巴文化用功最深的是美籍奥地利学者洛克,他于1921年至1949年长期留居丽江,原受美国农业部之托采集植物标本,接触到东巴文化后就醉心于此,潜心研究。在美国农业部、美国地理学会、哈佛大学等单位的资助下,洛克购买了大量的东巴经,这些数以万计的东巴经后来由他赠送或卖给各国的一些图书馆、研究机构及个人收藏者。经数十年锲而不舍的努力,洛克在纳西学的研究领域里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在美国、意大利、瑞士、联邦德国等国家先后出版、发表了十几种论著。
如今流散在美国、英国、德国、法国、意大利、荷兰、瑞士、西班牙等地博物馆、图书馆以及私人之手的东巴象形文东巴经有一万多卷。英国学者杰克逊(AJackson)在1979年公布的欧美两地收藏数是9354卷。据笔者十多年来在美国、英国、法国、德国、瑞士、瑞典等国游学时的粗略了解,还有很多私人收藏的东巴经没有计算在内,估计至少有一万多卷。如笔者1998年在瑞士讲学时从苏黎世民族学博物馆馆长奥皮茨(Michael Oppitz)教授处得知,西班牙也有不少私人收藏的东巴经。
美国纽约鲁比博物馆(Rubin Museum)在2011年举行的东巴文化展览中所展出的收藏在美国国会图书馆、哈佛大学燕京学社的东巴经
在瑞典国家民族学博物馆发现的东巴经藏本之一
2000年5月21日至30日,笔者应瑞典“国立远东文物博物馆”、斯德哥尔摩大学东方语言学系、隆德(Lund)大学东亚、东南亚研究中心、瑞典“国立民族学博物馆”亚洲部的邀请,赴瑞典讲学访问。没料到此行会在这里与从未见诸任何记载的一批东巴经瑰宝邂逅。把如今收藏在瑞典民族学博物馆的东巴经藏本带到瑞典的是瑞典著名东方学家、探险家赫定的一个同事、德国著名的蒙古学家费迪南(Ferdinand Lessing)博士。据说他是从两个在中国的传教士手上获得这些经典的。
笔者与伊蕾内女士一起核查了该馆的亚洲图书收藏目录,共有14本,在库房里找到了6本。我们一起去观看时,伊蕾内女士戴上薄薄的橡皮手套,小心翼翼地把这些经典摊在桌子上。据笔者的初步考察,这6本经书全是“斯究鲁究”象形文,其中的两本属于“署古”(祭大自然神“署”)仪式,一本属于“凑古”(除秽)仪式,一本属于“堕拿肯”(放替身)仪式,一本属于“汝仲本”(延寿)仪式。其中有4本经书的封面有彩色缀饰,这些经书的象形文字都写得相当有风格。
图画象形文东巴经
在国内,经过很多战争等社会动乱和“文化大革命”等极“左”的政治运动风暴,无数东巴象形文古籍惨遭焚毁,灰飞烟灭,劫后余生的东巴经有一万多卷,收藏在丽江、昆明、北京、南京、台湾等地。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