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的特点

第一节　小说的特点

人物、环境和情节，是构成小说的三大要素。因而，塑造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以寄托作者的思想倾向；描写具体可感的现实环境，以让人如临其境；叙述曲折完整的故事情节，以引人入胜，便成为小说的三大特点。

人物，指小说中的艺术形象。它并不一定专指人，也包括人格化了的动物、植物和景物。

环境，指小说中人物生存的空间，包括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它是人物性格发展的天地和依据。

情节，指事件发展的进程和矛盾冲突，它是人物性格发展的历史。

一、塑造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

塑造人物形象，是小说创作的第一任务，也是小说与其他文学样式的最大区别。小说可以调动各种艺术手段，多方面细致地刻画人物形象：

1．可以通过对人物肖像、衣饰、神情、姿态和声音等的描写，表现人物的身份地位、生活习惯和个性爱好。

2．可以通过对人物心理活动的细腻描写，揭示人物的思想本质和性格的丰富性。

3．可以通过对人物具体动作的摹写，显示人物的精神面貌和性格特征。

4．可以通过叙述角度的转换，从不同层面让人物形象逐渐丰满厚实起来。

5．可以把人物放在逆境中进行刻画，也可以只写人物人生历程中最关键的几个环节，甚至只写人物生命最后关头的表现。

二、描写具体可感的现实环境

人物必定在具体的环境中生存和活动，就像神像一定都被安顿在庙宇中一样。人物性格的形成和发展，思想情感的变化过程，都和环境紧密相关；而事件也总是起因于一定的环境，并在一定的环境中发展和变化着。所以，人物和环境是一种双向辐射的关系，并且与情节的曲折演变相互融合，共同构成一个物我两忘的艺术整体。

自然环境指人物生活、劳动、学习、工作、生儿育女的地方，包括土地、房舍、园林、山川、河流、天空和气候等自然景致和客观事物，也叫具象的自然背景。

社会环境指各种人际关系所形成的现实社会的基本态势，包括阶级关系、政治关系、伦理道德关系、文化艺术关系和风土人情关系等，也叫抽象的社会背景。

小说对自然环境的描绘，在于更好地渲染特定的氛围，增强故事的真实性，映衬人物的性格，抒发作者或人物的思想情感。

小说对社会环境的描写，在于揭示出种种复杂的人际关系，表现人物性格的成因，推进情节的发展。

环境制约着人物性格的形成和发展，人物性格又在环境中顽强地表现出来，并且影响环境的一切因素。——这就是人物和环境的双向同构关系也是上面所说的双向辐射关系。比如《红楼梦》里贾宝玉住的怡红院，周围的环境是：“两只仙鹤，在松树下剔翎，一溜回廊上吊着各色笼子，笼着仙禽异鸟。”而林黛玉住潇湘馆，周围的环境是：“湘帘垂地，悄无人声……一缕幽香，从碧纱窗里暗暗透出。”两人所居住的环境绝对不能互助对换，因为这里的环境都是人物性格的投影和暗示：一个是富贵公子，好玩，讲排场，不思上进，不慕功名；一个是落泊女子，喜静，爱愁思，寄人篱下，不敢奢求。

此外，环境（场面）描写还与氛围描写密切关系。氛围，指笼罩于某个特定场合的特殊气氛或特殊情调。环境（场面）是具象的，可视的；氛围是抽象的，可感的。环境（场面）描写不一定包含氛围描写，但氛围描写一定包含环境（场面）描写，因为氛围描写是在环境（场面）描写的基础上进行的。如《鸿门宴》的场面描写就笼罩着剑拔弩张的特殊氛围，而这种特殊氛围，是由于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具体场合所构成的。

三、叙述曲折完整的故事情节

生活的多种性和无限性，决定了情节的多样性和无限性。而人物的行动及其矛盾冲突，则构成了情节的主要内容。叙述曲折完整的故事情节，本质是讲述一个矛盾冲突的过程，它往往包括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这样几个部分。

冉欲达在《论情节》一书里提出，一个出色的故事情节应该包括八个方面的基本要求：真实、丰富、完整、典型、生动、精彩、曲折和新颖。其主要内涵如下：

（一）真实

指情节符合生活的本质，即所写“合情合理，可能可信”。真实，是衡量情节乃至作品的最重要的要求。没有真实性，也就没有了艺术性。

真实，有两种含义：生活的真实和艺术的真实。生活的真实指生活中曾经发生或正在发生的事实。艺术的真实指作品中所反映的是生活中曾经发生或正在发生的事实，或这些事实是“可能可信”的。艺术的真实来源于生活的真实，又高于生活的真实，因为艺术的真实是生活的一种集中体现，它往往代表了生活的本质。

小说的情节不仅需要生活的真实，更需要艺术的真实。因为并不是任何生活的真实都可以写入作品的，也并不是任何艺术的真实都是生活中曾经发生或正在发生的事实。

（二）丰富

指情节具有浓郁的生活色彩，并伴有大量的细节描写。一般说来，情节大于细节，也即一个细节很难构成一个情节，而一个情节至少含有一个或一个以上的细节。情节指事件的发展进程，指矛盾冲突如何展开，也指人物性格的发展历史。细节指作品中细腻地描绘人物性格、事件发展、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的最小组成单位，是构成情节的重要因素。情节的丰富性是人物性格丰富的前提。因为作品中的细节，就像活人身上的细胞，是艺术作品的灵魂。所谓作品的高度、深度，是由它的细节尤其是典型细节来决定的。作家们说：“只要有两三个细节，我就能把人物写活。”我们平时说：“陈奂生坐沙发这个细节真好，一下子把陈奂生写活了。”——这里指的就是典型细节。

我们平时说的“细节描写”，是比较宽泛的，它可以是描写，也可以是叙述；可以是细枝末节，也可以是细小的一节、一段；可以是一般的，也可以是典型的。如鲁迅写孔乙己转文“多乎哉，不多也？”这是一个细节；写孔乙己是“唯一穿着长衬而站着喝酒的人”，也是一个细节，前者是描写，后者是叙述。我们通常都称之为“细节描写”。阿Q忌讳说“光”、“亮”一类的话，这是一个细节。阿Q临死还不觉悟，画押时唯一关心的是自己的“圈”没有画好，这也是一个细节，前者是典型的细枝末节，后者则是一个小小的情节片断。

（三）完整

指情节拥有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的全过程，拥有一个特定的矛盾冲突消长转化的始末，如鲁迅《风波》就是一个写“辫子风波”兴起，又转瞬即逝的过程，但并不是所有小说都得按照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的顺序，顺时推进式地去安排情节。

（四）典型

指情节必然反映社会生活的本质，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情节的典型性可有高级和低级的区别，能反映特定时代或某一社会历史时期的主要特征，可视为高级的情节典型性；只代表一定范围内的社会生活的真实面貌，可视为低级的情节典型性。前者如都德的《最后一课》，以一堂课堂语言的选择，代表祖国命运的去向；鲁迅的《风波》以一根辫子的去留，写出帝制和共和制的斗争。

（五）生动

指情节能引人入胜，它往往借助巧合、误会、计谋、意外等艺术手段来获取生动的效果。在《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等古曲名著以及当代文体多优秀小说中都可以找到突出的佳例。

（六）精彩

指情节简练集中，演进过程有让人回味的余地。如高晓声的《陈奂生上城》，写陈奂生很不情愿地交了住宿费，想想自己好不容易挣的钱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没了，便发狠地在洁净的床铺、柔软的沙发上又踹又跳又擦又压地尽情“享受”了一番，以此尽量捞回他的“损失”。情节的演进过程会让人对国民的劣根性发出会心的微笑。

（七）曲折

指矛盾经过多次反复的冲突，才最后得到解决。在曲折的故事情节的设计中，还必须善于把不同的人物在矛盾冲突中所处的地位、作用和关系，清楚而明白地揭示出来。这更多地体现在中长篇小说的情节过程的演绎中。

（八）新颖

指构思别致，不落俗套。如美国作家S·T·基履的《约会》，名为约合，其实只写了约会前六分钟所发生的人事纠葛，而真正的约会场面却略去不写，让聪明的读者自己去领会。这说明本文的剪辑相当得体和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