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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与安排

时间:2023-04-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第二节 选择与安排做文章有了立意之后,需要做的就是选择和安排材料,使观点与材料能有机统一。这是说后人作文当有不同的选择和安排,赋予文章新的生命。经本馆保安部门查验,内有人民币和日常用品若干。而且,有选择,同时也就是有摈弃,选与不选,全在作文者一念之间。

第二节 选择与安排

做文章有了立意之后,需要做的就是选择和安排材料,使观点与材料能有机统一。这个作文环节是十分艰苦的,因为这是赋予文章完整生命的过程。

南朝宋范晔的《狱中与诸甥侄书》说:“以意为主,则其旨必见;以文传意,则其词不流。”这是说文章以意旨为主,但需要用文采来传播意旨。

朱光潜先生《选择与安排》说:“就生糙的材料说,世间可想到可说出的话在大体上都已经从前人想过说过;然而后来人却不能因此就不去想不去说,因为每个人有他的特殊生活情境与经验,所想所说的虽大体上仍是那样的话,而想与说的方式却各不相同。变迁了形式,就变迁了内容。所以他所想所说尽管在表面上是老生常谈,而实际上却可以是一种新鲜的作品,如果选择与安排给了它一个新的形式,新的生命。”这是说后人作文当有不同的选择和安排,赋予文章新的生命。

一、选材的基本要求

作文立意之后,选材是最重要、最艰苦的工作环节,因为这等于是要给文章一个完整的生命形式。如果说立意是文章的筋骨脊梁,那么材料就是文章丰满肌体的血肉;如果说立意是文章的内涵,那么材料就是文章的外显形式。而读者往往是通过丰满的血肉之躯和事物的外显形式来理解和认识人事和哲理的。

1.选材要有用

选材是必须为主旨服务的,好的文章,其材料和观点应当有机统一,所选材料当一个派一个用处,既要有用,又不能“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要避免重复累赘甚至互相矛盾而妨害文意。司马迁《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有如下故事:

赵括自少时学兵法,言兵事,以天下莫能当。尝与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难,然不谓善。括母问奢其故,奢曰:“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使赵不将括即已,若必将之,破赵军者必括也。”……赵括既代廉颇,悉更约束,易置军吏。秦将白起闻之,纵奇兵,佯败走,而绝其粮道,分断其军为二。士卒离心,四十余日,军饿,赵括出锐卒自搏战,秦军射杀赵括。赵军败,数十万之众遂降秦,秦悉坑之。

赵括和他父亲讨论军事,作为军事家的父亲都难不倒赵括,赵括的军事才华不可谓不强;赵括拥兵四十多万,军事力量也不可谓不强。但是一场战争下来,攻则不能整体调度、互相呼应支援,退则不能有序安排、各司其职,以致整个军队几乎是不战就完整地被秦军擒获。做文章也是一样,如果材料多多,作文者却不善于调度,用之失当,就可能只是材料的堆砌,重复累赘甚至还可能自相矛盾而使文意不能贯通。所以,选材首先应当是有用并且典型的。

2.选材要恰当

选材还要做到能为表现主旨服务,在材料与观点统一的过程中实现动机与效果的统一。《庄子·逍遥游》有如下故事:

惠子谓庄子曰:“魏王贻我大瓠之种,我树之成,而实五石。以盛水浆,其坚不能自举也。剖之以为瓢,则瓠落无所容。非不呺然大也,吾为其无用而掊之。”庄子曰:“夫子固拙于用大矣。宋人有善为不龟手之药者,世世以洴澼絖为事。客闻之,请买其方百金。聚族而谋曰:‘我世世为洴澼絖,不过数金。今一朝而鬻技百金,请与之。’客得之,以说吴王。越有难,吴王使之将。冬,与越人水战,大败越人,裂地而封之。能不龟手一也,或以封,或不免于洴澼絖,则所用之异也。今子有五石之瓠,何不虑以为大樽而浮乎江湖,而忧其瓠落无所容?则夫子犹有蓬之心也夫!”

同样的“不龟手”药方,用之洗衣村妇,只是保护手不伤;用之战事,则能保家卫国。惠子为大瓠如何使用发愁,庄子则眼界开阔大手笔运思点破迷津。材料要应用于最恰当地方的道理可见一斑。

材料要用之恰当,还有在特定文章中当用不当用的问题。例如根据以下所给情境写启事:

情境:2008年“五一”期间,上海科技馆人山人海。这天闭馆时,工作人员发现餐厅的一角有一只绛红色女式皮包,经科技馆保卫部门查验,内有“一卡通”两张,通讯录一本,人民币2512元,还有一些日用物品。科技馆急人所急,当即与《新闻晨报》联系,在第二天的版面上刊登《招领启事》。失主潘先生也焦急地在当天《新民晚报》上刊登寻物启事。

招领启事:2008年5月1日,本馆工作人员于闭馆时在餐厅角落座位上拾到一只绛红色女式皮包。经本馆保安部门查验,内有人民币和日常用品若干。望失主见此启事后速与《新闻晨报》社或直接与本馆联系并认领。

联系电话:63529999(《新闻晨报》);53101210(本馆)

寻物启事:2008年5月1日,我在上海科技馆或者附近遗失一只绛红色女式皮包,内有“一卡通”、通讯录、人民币2000多元,还有一些日用物品。望拾者速与本人联系,本人定当面酬谢。

联系办法:潘先生,53227788

面对同样情境的材料,失物者和拾物者的立场不同,撰写启事的目的也不同,所以选材就有当用不当用的问题。拾物者招领,意在帮助“完璧归赵”,但又要防止有人冒领,所以对失物只能写出皮包的外在特征,对皮包内的失物细节是不能涉及的。失物者则不然,他意在请人帮助找回失物,所以既需要写明皮包的外在特征,也需要适当提及一些皮包内的失物内容,以便拾物者根据相符情况尽快与自己联系。当然,即使是失物启事对失物也不应当完全彻底写明白的,因为过犹不及,材料叙述越详细,也就越存在被人冒领的可能性。

3.选材要舍得割爱

选材之选,还在于需懂得取舍之道。世上万物有得有失,不可能面面俱到、样样兼顾。而且,有选择,同时也就是有摈弃,选与不选,全在作文者一念之间。取舍的原则一般是有助于凸显人物性格和思想感情、主旨观点。例如台湾诗人余光中在一次两岸暨港澳文学交流研讨会上作了一个主题演讲:《蓝墨水的上游是汨罗江》。他说:

人们现在用圆珠笔不用毛笔了,因而这个题目只是个象征,“中国的作家,无论哪个地区的,如果都能回溯上游,那个源头就是汨罗江了。屈原是我们中国最早最伟大的作家、诗人。我们溯本追源,都回到屈原的面前。”

为什么余光中先生说自己的“蓝墨水的上游是汨罗江”而不是长江黄河呢?论大小,汨罗江不如长江黄河,论民族地位,汨罗江也不如长江黄河。但是诗人偏偏忍痛割爱的是长江黄河,这就是诗人不得不做的取舍。因为余光中与屈原同为诗人,所以他们在心境上是高度契合认同的,当年屈原遭受流放、行吟泽畔的经历,“国无人莫吾知兮”的孤臣孽子的被遗弃感和他对祖国、故乡的“虽九死其犹未悔”的无限热爱之情,都让游子情怀中的余光中产生共鸣。对诗人余光中来说,故乡和祖国在很大程度上是历史文化和诗词文化的,所以他的乡愁充满着强烈的祖国认同和文化认同,他的《诗魂在南方》说:“屈原一死,诗人有节。诗人无节,愧对灵均。滔滔孟夏,汨徂南土,今日在台湾、香港一带的中国诗人,即使处境不尽相同,至少在情绪上与当日远放的屈原是相通的。”这样,诗人说“我的蓝墨水的上游是汨罗江”也就不难理解了,因为那是爱国主义诗人屈原的故乡,是屈原歌吟《离骚》的处所,是屈原“清芬从风里来,楚歌从清芬里来”的地方,是屈原投江并净化了湘水的归宿。屈原投汨罗江,使中国文化少了一个精英,而多了一份珍贵的遗产,多了一棵参天大树,多了一个庄严的文化坐标。

二、安排的基本要求

有了立意和材料,接着就是裁剪组装了,裁剪组装的工作也叫谋篇布局。可见,立意与材料的“安排”工作是需要精心谋划和周到部署的。

1.结构要完整

古人写文章讲究起承转合。起,是破题,就是起笔点旨;承,是由题入文,阐发题意;转,是由此及彼,生发拓展,增强文章的厚度、宽度和深度;合,是收束结尾。例如《左传·曹刿论战》:

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乃入见。

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徧,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

公与之乘。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齐人三鼓。刿曰:“可矣。”齐师败绩。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齐师。

既克,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

四段文字起承转合极为清晰。首段是起,述曹刿论战之由,“肉食者”“未能远谋”,为了国家安危,曹刿便挺身上朝论战了。次段是承,展现曹刿论战的基础(本国百姓的民心向背),这是论谋战。第三段是转,由朝廷论战转而战场论实战,虽然只是论“可”与“未可”,但是已经铺垫了曹刿论战总结的具体素材。末段是合,由一场特定的战事论战争智勇策略和实战指挥。其中“远谋”二字,既是推动整个故事情节向前发展的主线,也是曹刿这一人物的主要性格特点,前人评析它是“一篇之关眼”。

即使是语言非常精练的诗词也有起承转合的结构规律。例如李白《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 起:从眼前景物写起,破题“静夜”。

疑是地上霜。 承:承接上句,追寻“明月光”是什么,文意逻辑连贯。

举头望明月, 转:宕开一笔,由近及远,由景物写到心情。

低头思故乡。 合:贯通全文,情景交融,点题“思”(静夜下的“思”)。

起承转合体现了作文的一般结构规律。

2.重点要突出

文章题旨有显隐,但一样要求重点突出,所以在安排材料时要注意先后位置和主次轻重。阿·托尔斯泰说过:“艺术家把一些支离破碎的生活片断搜集起来,用他所喜爱的胶液把它们粘合起来,融合成一个完整的整体。”(《论文学》)托尔斯泰语录中所说的“喜爱的胶液”很值得推敲,这是说在作文时先后位置和主次轻重的排放是取决于作文者喜好的。例如: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周敦颐《爱莲说》)

古人写诗作文注重为文置眼。《爱莲说》的文眼是“独爱”,陶渊明等隐逸之士爱菊,世人追求富贵爱牡丹,自诩高洁之士故“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同样是爱,志趣境界格调已判。三种“爱”的对比,“独爱”为重,篇幅稍多,主旨鲜明。

文章重点的安排并无定法,但有相应要求。清人刘熙载说:“揭全文之指,或在篇首,或在篇中,或在篇末。在篇首则后必顾之,在篇末则前必注之,在篇中则前注之后顾之。顾注,抑所谓文眼者也。”文眼材料可以出现在不同的地方,但必须有顾有注。朱自清《荷塘月色》的关键字句是“颇不宁静”,出现在篇首,则后文不断顾盼呼应,走出由颇不宁静到“偷”得片刻欢愉、到淡淡的喜悦夹着淡淡的哀愁、到不宁静重袭心头的感情之路,由此写出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在特定时代的复杂的思想感情。贾谊《过秦论》的关键字句则出现在篇末,其前文大量材料用以铺垫留注,构成“盘马弯弓,引而不发”之势,通过各种“旁敲侧击”引导读者自己去思索、探求应有的结论,最后才卒章显志“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从而实现与读者“心得”相印证。

文章突出重点是需要对材料巧妙“安排”的,朱自清《背影》的主题思想是表现父子之情,选择的角度是“背影”。为什么儿子最不能忘记的是父亲的背影而不是正面和侧影?文章由生活小事娓娓写来,感情却步步向背影逼近,直到推出父亲过铁道买橘子的那个背影,原来那背影关联着一件自己终生难忘而愧疚的事件。正是有了这样的层层铺垫和蓄势,正是有了全文三次对背影或虚或实的描写呼应,深化了文章主题思想,文章才由此显得层次脉络清晰,主次轻重分明,内容丰富充实,结构严谨完美。

文章的重点还可以通过对材料的“反常合道”安排来实现。《左传·郑伯克段于鄢》以母子兄弟之间的矛盾为中心线索描写一场宫廷斗争。郑庄公老谋深算,在群臣的支持下,不仅“克段于鄢”,还放逐母亲姜氏并发誓“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母亲和弟弟失去的是政权,郑庄公失去的是“仁义”,可以说是两败俱伤。于是庄公“既而悔之”,一场斗争如何收场就成了焦点。边吏颍考叔觐见君王,将“黄泉”一语双解,独说成是本义“地下水”,这就破了庄公难题,使剑拔弩张的高度激烈之势,转化为其乐融融的平和之境。既维护了封建伦理的秩序,也完成了历史正史的塑造。这种叙事线索分明、详略得当、笔法富有变化的特色,正体现出《左传》着眼于史、修饰于文的大手法特色,其意外结转,使故事情节生出波澜曲折,格外引人入胜。

3.过渡要自然

文章结构的各段落都应当是有关联的,朱光潜先生曾指出:“上文有所生发,下文才有所承接。”否则就会文意阻塞甚至前后矛盾。这在大文豪身上有时也会发生。清代章学诚曾经在韩愈的《送孟东野序》中挑出毛病:该文上文说“凡物不得其平则鸣”,下文则接着说“伊尹鸣商,周公鸣周”。事实上,伊尹和周公都非不得其平者。这叫做上气不接下气,自相矛盾。自然过渡一般有以下三种情况:

(1)文字内容连贯中的过渡。这是按文章起承转合的要求,有序地衔接过渡。一般说来,“承”是顺势直接过渡,“转”须逆向或纵深过渡,“合”则是概括收束。例如《战国策·邹忌讽齐王纳谏》全文有四个段落:

邹忌修八尺有余……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于是入朝见威王,曰:“……由是观之,王之弊甚矣。”

王曰:“善。”乃下令……期年之后,虽欲言,无可进者。

燕、赵、韩、魏闻之,皆朝于齐。此所谓战胜于朝廷。

上文首段讲邹忌由与徐公比美而悟出不容易听到亲近之人讲真话的道理;次段用“于是入朝”顺接,由私事推及到公事,劝说齐王纳谏;第三段由知转行,说齐王颁令纳谏之事、之效;末段由国内的“虽欲言,无可进者”收束升华为外交上的四国朝拜,“战胜于朝廷”。段落过渡极为流畅清晰。

(2)文字内容跳跃之间的过渡。有时在叙述过程中,事件头绪较多,或有些内容进展幅度较大,那么在上下文之间应该有所暗示或交代,使上下文不仅在内容上而且在形式上能紧密关系,很自然地从上文过渡到下文。这就是“上楼要搭梯,过河要架桥”的意思。莫泊桑的《项链》叙述了路瓦栽夫人为了打扮漂亮参加教育部舞会而引发的借链、失链和还链的故事。故事最出人意料之处就是路瓦栽夫人当年借的竟然是一挂假的钻石项链,而她为之千辛万苦,甚至牺牲了十年青春。其实小说中关于那项链是假的是有多处伏笔的:一是女友借给她时表情轻松又随意,二是珠宝商说自己当年只出售过装项链的盒子,三是路瓦栽夫人还项链时女友甚至没有打开盒子验收。正是这一级级楼梯、一座座桥梁,让读者最终不觉得情节离奇突兀,从而收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效果。当然,埋设伏笔要注意做到有伏必应、伏得巧妙不刻意和照应伏笔前后不宜紧贴等事项。首尾照应也是文章过渡的一个方面。首尾空间距离最远,但关联度却应该最全面和紧密。首是起点,尾是终点,其过渡必然有诸多“纡行”材料,但必须做到文意贯通,照应归元。首尾照应有顺接,有反接。顺接是常理,人多用之见之。反接是艺术,举例如下:

苏轼《前赤壁赋》: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

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朱自清《荷塘月色》: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在这满月的光里,总该另有一番样子吧。月亮渐渐地升高了,墙外马路上孩子们的欢笑,已经听不见了;妻在屋里拍着闰儿,迷迷糊糊地哼着眠歌。我悄悄地披了大衫,带上门出去……

……——这样想着,猛一抬头,不觉已是自己的门前;轻轻地推门进去,什么声息也没有,妻已睡熟好久了。

《前赤壁赋》的叙事线索是清风明月,首段说中秋时节泛舟赏明月诵明月,“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好不惬意;尾段承因清风明月而顿悟豁达而至酒醉,“不知东方之既白”。月出起笔,月落收笔,叙事结构非常完整而巧妙。

《荷塘月色》的叙事线索是月色下的荷塘和荷塘中的月色。首段说自己心情颇不宁静,于是在妻子哼着眠歌哄儿子睡觉中“带上门出去”看看日日走过的荷塘;尾段写不知不觉中由荷塘归来,“推门进去”,而且“妻已睡熟很久了”。带门离家起笔,推门进家收笔,叙事结构一样非常完整而巧妙。

(3)文字内容穿插中的过渡。自有文字以来,文章便是以叙述为本。叙述有顺叙、倒叙、插叙、补叙、平叙(也称分叙和合叙),还有更艺术化的意识流叙等。但是,任何叙法都须做到叙述顺序恰当,文意连贯和过渡自然清晰。

顺叙的文章的结构同事物的发展过程相一致,过渡相应容易些。倒叙是先把事情发展的结局或关键部分提到文章的开头然后再按时间的顺序来叙述事物的发展过程。运用倒叙,开头部分要为故事发展埋下伏线,下文要处处与上文的伏线相映照。所以倒叙部分的起讫点要交代清楚,由倒转顺的接榫处,既要有界限,又要无痕迹。

相对来说,插叙、平叙和意识流叙的过渡是比较容易出问题的。

插叙是在顺叙过程中,中断原来叙述的线索,插入与中心事件有关的片断。关键在于这线索的中断,仅是叙事线索的中断,而不是中心线索的中断。例如《史记·李将军列传》讲述李广骁勇善战、建功无数但就是无缘封侯,在一次与匈奴十倍于自己的主力部队大战后因为将士损伤过大而“无赏”,又一次失去封侯机会,司马迁这时有一段插叙:

初,广之从弟李蔡与广俱事孝文帝。景帝时,蔡积功劳至二千石。孝武帝时,至代相。以元朔五年为轻车将军,从大将军击右贤王,有功中率,封为乐安侯。元狩二年中,代公孙弘为丞相。蔡为人在下中,名声出广下甚远,然广不得爵邑,官不过九卿,而蔡为列侯,位至三公。诸广之军吏及士卒或取封侯。广尝与望气王朔燕语,曰:“自汉击匈奴而广未尝不在其中,而诸部校尉以下,才能不及中人,然以击胡军功取侯者数十人,而广不为后人,然无尺寸之功以得封邑者,何也?岂吾相不当侯邪?且固命也?”朔曰:“将军自念,岂尝有所恨乎?”广曰:“吾尝为陇西守,羌尝反,吾诱而降,降者八百余人,吾诈而同日杀之。至今大恨独此耳。”朔曰:“祸莫大于杀已降,此乃将军所以不得侯者也。”

这里作者插叙了两件事,一是与李蔡的对比,一是与星象家王朔的对话。这是两个片段,看似与中心内容(李广生平经历)无关,但却是为表现文章主题(揭露汉武帝刻薄寡恩,为李广鸣不平)服务的。而且在本插叙之后所述的是:“后二岁,大将军、骠骑将军大出击匈奴,广数自请行,天子以为老,弗许”,就这样,文章的线索又被串联起来了。

与此相近的是补叙,补叙只是对情节中的人、事(如人物身份、来历、性格等)作补充说明。一般插叙文字较多,应讲究过渡照应;补叙文字较少,前后无须过渡照应。

平叙是叙述同一时间内不同地点事物发展过程的方法。适用于人物众多,事件复杂,结构上多线发展、相互交叉,人物事件往往要分头叙述而采用所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的叙述性文章。先分再合的平叙,是通讯、报告文学、小说常采用的叙事方法。一般要求是分叙时需留下足够的伏笔和铺垫,合叙时需将“线头”一一归结,不遗漏有关“头绪”,这就需要过渡发挥作用了。例如新华社2008年5月26日通讯《万众一心,托起生命的希望》分五个方面歌颂英勇抗灾的中国人民:“万众一心,托起生命的希望——献给英勇抗击汶川地震灾害的中国人民”部分是总叙,然后从党和政府、人民军队、方方面面的救助者、死难者中的壮举、全国人民踊跃支援五个方面,讴歌中华民族伟大力量的凝聚和民族振兴的希望!全文点面结合,篇幅很长,事件头绪很多,但是作者通过分类,用小标题过渡提挈,全文就显得分合有致,文意贯通紧凑,读来感奋人心。

意识流叙是通过人物内心独白,直接提示人物意识流动轨迹的叙述方法,这种叙述方法可以通过自由联想,直接展现人物的意识,能冲破时空的束缚,让意识纵横流动,故事发展时断时续,跌宕起伏,作品容量大,内容丰富,能更深广地展示生活,所以多用于文学作品。但这种叙述也有不便处,王蒙《关于〈春之声〉的通信》就说:“这种写法的坏处是头绪乱,乍一看令人不知所云。”乍一看,头绪乱,这就是说意识流叙尤其要注意过渡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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