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理查兹:“隐喻无所不在”
理查兹是本世纪初对隐喻研究做出突出贡献的人物。他在与奥格登(C.K.Ogden)合著的《意义的意义》(The Meaning of Meaning,1923)一书中深入探讨了语义问题,不但提出了著名的语义三角理论,对隐喻也有一些精辟的论述。
他重视在语言使用中研究隐喻。“仅从字面分析隐喻,就是忽略这样一个事实:符号或符号附加义不是在最初使用中出现的”(p.255)他认为词的定义与语言使用的目的和情景有关。词在话语范围(universe of discourse)内被限定。如对“energy”一词,学校老师可以用它在一个学生写的报告上作批注:without energy。而在物理学家看来,这个学生却具有各种形式的“energy”。“每当一个词从其已被定义的话语中提取出来,它就成为一个隐喻,并可能需要新的定义,这就是象征性的隐喻语言的根本特点”(p.111)。
理查兹对隐喻研究的主要贡献是他于1936年写的《修辞哲学》一书。利科认为该书“怎么评价也不会过高”(1976:67)。
理查兹的隐喻理论是从修辞学的哲学研究的基础上提出来的。他指出:“修辞学是目的在于揭示语言使用基本规律的哲学研究。”他认为修辞学一味追求确切意义是一种迷信,在他看来,与其说修辞学是对如何正确理解(understanding)的研究,不如说是对误解(misunderstanding)及其补救工作(remedies)的研究,理解与误解处于同一平面之上。
隐喻属话语层面的研究,与语境相联接。“词不是头脑中思想的名称”(p.71),语词所能做的只不过是回指上下文缺少的部分(missing parts),所以意义的稳定性不是别的,正是上下文的稳定性。因此隐喻不仅仅是一种称名现象,而且也是一种述谓现象,它必须在话语的层次上才能形成,且受语境的制约。隐喻机制和功能也只能在话语的层面上得到解释。
理查兹提出隐喻的无所不在原则(omnipresent principle),他认为,我们的世界是一个映射的世界,其中特点是我们自身的生活和生存方式的折射。隐喻中词的意义的相互作用(interaction)被强加到感知的、原本就是一个隐喻的世界上。我们的大脑是一个具有联接作用的器官,它只有在联接的时候才能工作,它可以将任何两种事物以各种方式联接起来。掌握隐喻就是对我们所创造的世界的把握,其把握方式,就是心理学上讲的移情(transference)能力,移情与隐喻是同义的。如果隐喻是将一种事情说成(talking)是另一种事情,而且“说”是连着心理的,那么我们的感知(perceiving)、思想(thinking),以及意识(sensing)本质上也应该是隐喻的。这样,隐喻不仅仅是一种语言的表达手段,而且是人类思维的工具,尤其是抽象思维的工具。隐喻不是语言使用中的特例,不是对语言正常功能模式的违背,而是语言发挥作用的必由之路。
隐喻由主旨与媒介(tenor and vehicle)构成。主旨指概念、客体或认知主体的意指,媒介则是用来进行对比的意象。如:The city is a beehive.(这座城市是一个蜂房)。“城市”为“主旨”,是我们要表达的对象——它可能是真实客体,也可能是我们头脑中的对于城市的概念或意象。“蜂房”是城市这个主旨的“媒介”,之所以用蜂房作隐喻是因为其与城市之间有可对比关系:熙熙攘攘繁忙的城市与蜜蜂飞来飞去劳作的蜂房十分相似,在这里理查兹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完整的隐喻认知模式。隐喻不再是简单的相似对比,而是对参与对比双方进行了层次划分和界定,明确其不同的地位和作用。认识的对象明确,不仅有具体客体(如此时此刻面对具体城市),也包括不面对客体(如身处乡村)但要表达的大脑中繁忙城市的意象。蜂房和城市不同,它不是认识的对象而是认识的手段——起“媒介”作用。隐喻就是通过特定的媒介来认识、表达、解释特定的对象。
隐喻的意义和效果是各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隐喻的理解在于两种意义冲突的消除。理查兹提出“隐喻的唯一判别标准是一个词同时代表两种思想”(the sole criterion of metaphor,in fact,is that the word presents two ideas at once.p.116)。也就是说本体和喻体可以包含在一个词里面。这个标准可用于定义字面意义:一个词若不可以分割为表面的本体和喻体,这时可以临时视为字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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