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词语由来及语言特征

ain’t的词语由来及语言特征

ain’t，一个被许多英文词典冠以“non”（nonstandard）之名，被某些语言学者归入“bad”（bad word）之类的词，通常被拒于我国国门之外，甚至有的英汉大词典（《英汉搭配大词典》，1988；《英汉百科翻译大词典》，1992等）都没有收录该词。有的词典（《英汉缩略语综合大词典》，1992）对它的解释一言以蔽之“不合语法”，有的（《远东英汉大词典》，1977）则告诫“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和在正式文书里不可用之”。如此这般，以致不少英语学习者对它不以为然、不甚了了。然而，在英语本族人士的真实生活中，它却出没寻常、司空见惯。例如:

We ain’t goin’to Topeka.（录自美国大学生之口。）

I ain’t OK to lose.（摘自美国堪萨斯大学1995年3月10日的University Daily Kansan，是该大学男子篮球队教练的话。）

The United States ain’t gonna back down to nobody.（美国前总统里根在一次全国电视讲话中的话。）

Those you are engaged to ain’t half so near related to you as we are.（摘自文学作品:Miss Burney，Evelina）

事实上，“ain’t是个使用非常广泛的英语单词，它出现在所有的非规范美国英语以及大多数非规范英国英语之中。”（Jenny Cheshire，1982:51）它只是在标准英语的狭小范围内才无声无息，而在英语语言的广阔领域内，它毫不逊色，与标准英语平起平坐。所以，本文想谈谈它，分析其词语由来，阐述其语言特征。

一、词语由来

关于ain’t，有的说它是am not的简缩形式，有的说它是are not的简缩形式。持前一种观点的有The American Heritage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1978），Webster’s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1979）等；持后一种观点的有The Compact Edition of the Ox ford English Dictionary（1971），New Cllegiate Dictionary（1973）等。但两种观点都认为它是am not/is not/are not/have not/has not五种形式的变体。这里要讨论的是，它是如何从这些形式演变而来的？我们从Stevens（1954:196－201），Jespersen（1928:228，300，301，310），Quirk and Wrenn（1965:137，140，142，143，151，152），Millward（1989:159），Milroy（1991:20）等的论述中，可作如下分析:

1.来自haven’t与hasn’t。18世纪前，在有些“动词＋not”的简缩形式中会失去摩擦音，haven’t与hasn’t便是其中之例，它们失去［v］与［z］，成为ha’n’t，同时送气音［h］容易失去，这样ha’n’t就成了a’n’t；另外，在较古的英语中，许多不规则动词有两种发音，一种是肯定式的，一种是否定式的，have在肯定式时发短元音，在否定式时发长元音，在haven’t/hasn’t失去辅音成为a’n’t时，长元音变为双元音，作为对失去辅音的补偿，于是，a’n’t发音成［犲犐狀狋］，写成ain’t，延续至今。

2.来自“am＋not”。在“am＋not”的简缩形式中，第一个鼻辅音［m］同化于第二个鼻辅音［n］，成为ann’t，较古英语中的双辅音后来常被写成单辅音（如，现今的man来自古英语mann）。所以，ann’t写成了an’t。元音a在［l，m，n］前容易延长成长元音，继而由长元音变为双元音［犲犐］（在较古的英语中写成ai）。这样，就形成了ain’t一词。

3.来自aren’t在较古的英语中辅音组合consonantgroup）中的r通常会失去（如，现今的palsy来自parelisy（Middle English），base与bace来自bars（Middle English），worsted发音成［ˊ狑V狊狋犐犱］），所以，aren’t中失去r，同时ae变成双元音［犲犐］（在较古的英语中写成ai），因而得出ain’t。

4.来自isn’t。同1中所述，在isn’t中失去摩擦音［z］，同时，在发不稳定元音［犐］时，有些情况下容易舌前部降低，且发音延长成双元音［犲犐］（如，Sunday，Monday发音成［ˊ狊a狀犱犲犐］，［ˊ犿a狀犱犲犐］），同样，［犲犐］写成ai，得出ain’t。

二、语言特征

ain’t的语言特征，是指它在词形、词音、词义、语法、语用等方面的特征。（下文中的例子均出自英美本族人之口。）

1.词形。ain’t的另一个常用形式是in’t，此外，还有an’t，in的形式，偶尔还会见到amn’t，ain’的形式。例如:

Oh，shut up.They need you to have，um，more exams and everything before give you a job，in’t it？

No，that an’t it，says he.

Amn’t I after telling you she’s a great help to her mother？

2.词音。它的发音主要有与ain’t相应的［犲犐狀狋］以及与in’t相应的［犐狀狋］两个。还会有与［犲犐狀狋］相近的四个发音，它们是［犲犐狀］，［犲犐］，［ε狀狋］，［a狀］；与［犐狀狋］相近的两个发音，它们是［犐狀］，［犐］；偶尔还会听到［a狀狋］与［a狀］的发音。

3.词义。它与am not，isn’t，aren’t，haven’t，hasn’t等同。am/is/are可以是助动词，也可以是实义动词，但have/has只能是助动词，不能是实义动词，例如:

正:We ain’t had our lunch.（＝We haven’t had our lunch.）

误We ain’t our lunch at 12.＝We don’t have our lunch at 12.）

在黑人英语中还会与didn’t等同，例如:

I ain’t see the fight，and I ain’t hear the fight.

在较古的英语中也有可能仅与not等同，例如:

I might be ain’changed on de outside，but I sho is changed on de inside.（Julia Paterkin，Scarlet Sister Mary，Ch.xxvi）

4.语法。其语法特征表现为主语的搭配、时体/语态/语气、所在句的结构等方面。

1）与主语的搭配。

（1）适用于各个人称与数，不随人称与数的变化而变化:I ain’t/you ain’t/he ain’t/she ain’t/it ain’t/we ain’t/they ain’t，但amn’t仅用于第一人称单数。

（2）主语通常是人称代词。在我们拾得的含有ain’t及其再变体的123个句子中，主语为人称代词的有113句。其他10句中3句为不定代词，4句为指示代词，3句为名词。

2）时体:构成一般现在时或帮助构成现在进行体、现在完成体，偶尔帮助构成一般过去时与将来时间；语态:通常为主动态，偶尔帮助构成被动态；语气:陈述语气。例句见上文所列，再如:

How come that ain’t working？/I ain’t got a light，Ed./Women ain’t allowed to look.

3）所在句的结构。

（1）通常出现在陈述句与疑问句中。例如:

I ain’t seen my man for nearly seven years.

There’s only another two speakers，in’t it？

（2）通过调查统计，我们发现ain’t与in’t所在的两个主要句式:ain’t主要出现在陈述句中，in’t主要出现在附加问句中，其具体状况与主语是否是第三人称单数、动词是have还是be有关在主语是第三人称单数时如果动词是have陈述句中总是用ain’t，附加问句中多数是in’t；如果动词是be，陈述句中通常用ain’t，附加问句中通常用in’t。在主语是非第三人称单数时，如果动词是have，陈述句中总是ain’t，附加问句中通常是ain’t，很少用in’t；如果动词是be，陈述句中也总是ain’t，附加问句中多用in’t。

（3）所在句通常为简单句（例句见上文所列），偶尔为复合句与并列句。例如:

All right，Claudine，what have you learnt this week that you ain’t learnt last week？

We’ve got a park near us，but there ain’t nothing over there.

（4）所在句结构可能会呈现出其他多方面的非规范性。

①误用否定词。句中表示anybody，anyone，anything，anywhere，any等意义的词一般用其相应的否定词nobody，no one，none，nothing，nowhere，no等。例如:

It ain’t got no pedigree or nothing.（no＝any，nothing＝anything）

You ain’t no boss.（no＝a）

②使用非规范词。’cos＝because，gonna＝going to，it＝there，bloody（俚语）等。例如:

It ain’t no man there.（＝There isn’t any man there.）

③缺少连接词。例如:

It ain’t no cat can’t get in no coop.（缺that）（＝There isn’t any cat that can get in a coop.）

④附加问句的动词或主语与陈述部分的不一致。例如:

She’s too good for you，in it？

⑤其他非规范结构（动词或分词的形式、代词格的作用、次词语的插入等）。

Well she’s a－gettin’the black lung now ain’t she（a－gettin’＝getting）

Us ain’t um gonna the party.（代词宾格作主语）

4）在附加问句中，如果陈述部分用了ain’t，则疑问部分用have或be（随陈述部分ain’t的意义而定）的规范形式。例如:

What do you expect，you ain’t been round there，have you？

I ain’t going out with my bird now，am I？

5）不可分解。它不像isn’t，aren’t，haven’t，hasn’t那样拆开使用，不能把ain’t写成“ai not”。

5.语用。ain’t及其再变体在社会文化、指示信息、语用含义、言语行为、否定功能等方面有一些特征。

1）社会文化。ain’t使用频率与社会文化息息相关。

（1）蓝领阶层（working class）中最为流行，口语中使用最为频繁。

（2）“在每个社会阶层，女性使用语言总比男性规范。”（Milroy，1991:96）在ain’t及其再变体的使用上也是如此，调查统计显示，男性的使用频率高于女性，而女性中文化修养、行为表现越差的使用频率越高。

（3）在使用ain’t及其再变体的人员中，根据调查发现文化修养、行为表现等方面优者更容易用它们来表示“助动词be与have＋not”的意义，劣者更容易用它们来表示“实义动词be＋not”的意义。

（4）学生使用ain’t及其再变体与他们所处的校内文化（school－style culture）或地域文化无甚关系，不像其他非规范形式那么明显（如非规范V－s:we does/he do，非规范否定:There was’t no（＝any）light on.）。

（5）ain’t的再变体in’t，in的使用者通常是处于地方街头文化（street－corner vernacular culture）背景的人。

2指示信息话语中交谈双方不断地编码与译码选择词语、组织话语、理解话语。在这过程中，某些词语的指示信息发挥了关键作用。词语ain’t在时间指示与社交指示方面的信息显而易见。

（1）时间指示。时间指示并不是全靠话语中表示时间的词、词组、小句，动词的时体也能反映时间指示信息。例如，“He is here”与“If he was here，I would be happy”表示的时间指示信息都是“现在”。ain’t及其再变体表示的时间指示信息一般是“现在”、“从过去到现在”，但也可能是“过去”或“将来”。例句见上文所列。

（2）社交指示。ain’t的使用反映了社交现场情况和话语中社交指示信息情况。

①话语场合:一般是很随便的非正式场合，或是施暴侵犯的场合（如抢劫、吵架等）。

②话语方式:话语粗俗而不修饰，直接而不委婉，有时还显示出说话者仇恨、敌意的心态。

③人名称谓:使用代词或直呼其名。Mr.，Miss，Prof.，Dr.等通常与之无缘。

3）语用含义。对语用含义的一种解释是，词语表达的意义不仅是它本身的词义，更是根据语境所需要的“说话人意义”。词语ain’t及其再变体的语用含义表现为:

（1）表达“幽默”、“强调”、“引起注意”等含义。例如，本文开头写到的里根用ain’t表达了他“态度强硬、坚定”的含义。再如:

It makes me half－witted，which I ain’t.（Sir Winston Churchill的话，意在强调、引起注意。）

She ain’t what she used to be.（幽默，暗示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2）它们引导的一般问句不是简单地表达要求回答“是”或否的疑问意义而是表达了两种语用含义①讲话者原先肯定某一命题，但后来的迹象表明他不得不否定它。原先的肯定是讲话者的期望，后来的不得不否定使讲话者失望。②讲话者对“否定命题”的不信，即完全肯定某一命题。这是ain’t中含有not词义的缘故，因为否定的一般问句通常有这样的含义（Quirk，et al.，1985:808－809）。如:

Oh，ain’t you going？

Ain’t I get no reward？

前一例表达的含义很可能是:讲话者原以为对方会去，后来得知对方不去了，讲话者感到失望；也可能是:根据讲话者获得的信息，对方一定会去。后一例表达的含义很可能是:讲话者强调自己得到了奖赏，某人说“没得到”是不对的；也可能是:讲话者原以为自己会得到奖赏，后来得知没有，这使讲话者感到失望、不理解。

（3）它们引导的通常意义的附加问句（conventional tags）表达了要求对方对陈述部分命题确证的含义。如:

（4）它们引导的非通常意义的附加问句（non－conventional tags）表达了适合一定语境的某种含义（不需要对方回答或确证）。例如:

A（男）:Any intruder that comes down here，they get beat.（beat＝beaten）

B（女）:Why didn’t you beat me，then？

A:’Cos you’re a girl，in’t you？

“you’re a girl”明显是真实命题，讲话者与听话者都很清楚，附加问句in’t you不是要求对方回答或确证而是表达了在A看来，B的问题实在多余，显得不聪明；A蔑视B”的语用含义。再如:

A:We’re going to Southsea on the seventh of next month，and on Sunday they...

B:Yeah，and I can’t bloody go.

C:Why not？

A:’Cos I’m going on fucking holiday，in I？

讲话者A当然知道自己的假日，并清楚对方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假日。附加问句“in I？”同样不是要求回答或确证（对方也不可能作出回答或确证），而是表达了“对对方不友好”的语用含义。

4）言语行为。ain’t的再变体in’t引起的附加问句（为非通常意义的附加问句）会产生“敌意”、“侵犯”等“以言行事”的效应。例如:You’re a fucking hard nut，in’t you？讲话者认定对方不是“hard nut”，而是为了某种目的（如，想打架）装出“hard nut”的样子。这种情况下的“in’t you？”具有挑战性，有一种“施为力”（illocutionary force），它没有话语回应，但有行为反应:听话者扑向对方与之搏斗。再如:You’re a swine，in’t you？对方当然不会是swine，“in’t you？”同样具有“敌意”的“施为力”。

Jenny Cheshire（1991:68）曾说，表示这种“施为力”（敌意、侵犯）的附加问句中几乎总是使用“in’t”，所以，R.A.Hudson（1975:10）称它为“暴力的标志”（force marker）。

5）否定功能。ain’t是“否定”词义，与其他否定句一样，也有否定命题、否定前提、否定含义的功能。不过，与其他否定句相比，它有两个较明显的特征:

（1）否定的通常是简单命题，即否定由词组组成的命题，而不是命题中又包含其他命题的复合命题。这是因为ain’t及其再变体一般出现在非规范口语中，而非规范口语的语句结构通常很简单但偶尔也有否定复合命题的情况如4.4①中的第一例与4.（4）③中的例句。

（2）否定本身是否定的命题，这是由ain’t引导一般问句所致。一般问句多为未断定句，不具有真假属性，因而不是命题，但ain’t引导的一般问句（如“语用含义”中所述）多为断定句，有真假之别，有“否定命题”之说。例如:

Ain’t you say nothing about it？

Ain’t we behindhand？

前一例可表示:讲话者知道对方说了点什么，认定对方说“没说什么”是假的。后一例可表示:事实是“我们已落后”，讲话者认定对方说“不落后”是假的。

三、结束语

近年来，根据ain’t的实际运用，人们评价它时多了一些褒义，少了一些贬义，人们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对这一形式皱眉蹙额表示不满”（Macmillan Contemporary Dictionary，1972:20）。关于这点，韦伯斯特词典不同时期不同版本对它的说明以及一些语言学家对它归属的最新说法可以见证:

1961年版Webster’s Third New International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的说明是:“……受过教育的讲话者会把‘Ain’t I’作‘Am I not’之用。ain’t的所有用法在正式书写中总是被避弃。”明确提出正式书写中不能用ain’t；1979年版Webster’s New Twentieth Century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的说明是:“……ain’t为am not时曾是标准英语，现在仍有权威机构认为ain’t在类似I’m going too，ain’t I？疑问句中是正统用法。”指出了ain’t的一种标准用法，回避了书写中能否使用的问题；1991年版Webster’s Ninth New Collegiate Dictionary的说明是各种不同教育程度的人都会在口头与书写中使用ain’t，...”明确指出在书写中可以使用ain’t，而且各种教育程度的人都会使用；语言学家Lars Andersson和Peter Trudgill（1990:165）把英语分为主流方言（main stream dialects）与传统方言（traditional dialects）两种，ain’t与标准语一起属主流方言；语言学家Walt Wolfram（1991:7－11）把英语分为正式标准英语（formal standard English）、非正式标准英语（informal standard English）、地域方言（vernacular dialects）三种，ain’t属非正式标准英语。

由此可见，ain’t的“身价”在不断提高。但不管怎样，它还未进入“正式标准语”这一“大雅之堂”。因此，我们对它的态度应该:（1）承认。不要动辄以“错”排斥。（2）识认。了解其词形、词音、词义、语法、语用等特征。（3）慎用。正式场合“避”为好，非正式场合“用”无妨（尤其为上文所述的某种语用目的）。

著名语言学家Geoffrey N.Leech 1994年9月在北京外国语大学的讲学中论述到英语语法口语化的发展趋势，他说:“自18世纪以来，英语书面语一直在沿袭非正式和贴近口语的文体风格。”又说:“以前被认为只适用于口语的特征——如动词和动词否定式的缩略形式——正在进入书面语中。”如此看来，活跃于口语“以一当五”的词语形式ain’t（＝isn’t，am not，aren’t，haven’t，hasn’t）今后步入正式书面英语的行列或许不是没有可能。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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