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

7.1　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

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的概念是由索绪尔提出的。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中，他指出：“在语言状态中，一切都是以关系为基础的”，而“语言各项要素间的关系和差别都是在两个不同的范围内展开的，每个范围都会产生出一类价值；这两类间的对立可以使我们对其中每一类的性质有更好的了解。它们相当于我们的心理活动的两种形式，二者都是语言的生命所不可缺少的。”⁽¹⁾这两个范围，他称之为组合关系（rapports syntagmatiques）和联想关系（rapports associatifs）⁽²⁾。索绪尔认为，组合关系和联想关系是语言系统的主要关系，是构成语言结构的两个轴。按他的理解，语言单位同时处于这两种关系中。从组合关系看，言语链呈现出延展性，是线性地、不可逆地展开的。两个成分不可能同时说出，只能一个接一个地说；每一要素在句段中是从它跟前、后要素的对立中取得它的价值的。从联想关系看，在语言活动中，各个有某种共同点的词会在人们的记忆里联合起来，构成具有各种关系的集合。两种关系的明显的不同点是：组合关系是在场的（in praesentia），它以两个或几个在现实的系列中出现的要素为基础。联想关系则相反，它把不在场的（in absentia）要素联合成潜在的记忆系列。索绪尔对这两种关系曾作过十分具体而形象的解释。他说：“从这个双重的观点看，一个语言单位可以比作一座建筑物的某一部分，例如一个柱子。柱子一方面跟它所支撑的轩椽有某种关系，这两个同样在空间出现的排列会使人想起句段关系⁽³⁾。另一方面，如果这柱子是多里亚式的，它就会引起人们在心中把它跟其他式的（如伊奥尼亚式的、科林斯式的等等）相比，这些都不是在空间出现的要素：它们的关系就是联想关系。”⁽⁴⁾

在现代语言学中，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这对极重要的概念，已先后被应用于形态学、句法学、音位学和语义学等许多领域中。对语义研究来说，确认和仔细探索这两种关系，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语义结构是由联系某一系统的所有的语义关系构成的，因此剖析词、词组、句子等各个层次的语义结构，都必须从分析语义的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入手。实际上，索绪尔在提出这对概念时，就主要是从语言要素之间的意义关系着眼的。他曾举法语中的例子具体说明：如relire（再读）、contre tous（反对一切人）、s’il fait beau temps，nous sortirons（如果天气好，我们就出去）这些组合段（syntagmes）中，每一个要素都只是由于它跟前一个或后一个，或跟前后两个要素相对立才取得它的价值的，这种价值就是组合关系意义。在说明联想关系时，他举了下面一例（见图25）：

图25

这些联想系列，有的是由于存在共同要素（相同的词根或后缀）而形成的，有的是根据所指的类型而构成的，只有enseignement和justement等是仅根据词的形式即音响形象的共同性而产生的⁽⁵⁾。由此可见，意义的共同性（或者是意义和形式都有的共同性）是造成联想系列的主要原因，而这类形成各个要素系列的共同性的意义，就是聚合关系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