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的字面意义与内涵意义的互相转换

12．1　词的字面意义与内涵意义的互相转换

字面意义（denotation）和内涵意义（connotation）作为词的两个方面，有着很大的区别，前者指词的确切的、字面的意义，后者指词的隐含的、引申的意义。但是，正如人们说的那样，字面意义与内涵意义并没被有效地区分开来，至今人们也没能在两者之间找到一条明确的、彻底的分界线。当人们以某一符号表示某一事物时，这一符号就构成了这一事物和语言形式——词；这一词的字面意义就是这一事物的概念，这一事物的基本性质和特征；这一词的内涵意义则是人们在字面意义基础上，通过联想而获得的引申意义。词的字面意义一旦固定下来以后，其意义是明确的，具有相对稳定性，可变性很小，无论在说者（作者）还是在听者（读者），这种意义是一致的，不会产生歧义，词的字面意义的稳定性使人们以语言为工具正常地进行思想交流成为可能。但是，词的内涵意义则不同。这种意义非常不稳定，变化性相当大，时常因人、因事、因时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意义。这是因为词的内涵意义是词在说者（作者）、听者（读者）的脑海中所引起的情感和想法的基础上产生出来的，而对于不同的人，由于其传统习惯、思想观念、艺术修养、生活经历等众多因素的不同，同一个词会引起不同的，有时甚至是大相径庭的情感的联想。

内涵意义具有多变性和差异性，这是无疑的，但是这种多变性和差异性本身是相对稳定的。Sun一词，其内涵常常包括warmth、heat，一般不包括cold、chill。同样，人们总将statesman与loyalty、devotion to public welfare联系起来，而将politician与deceit、bragging、villainy联系在一起，尽管两词的字面意义是相同的，人们也将to execute与justice联系在一起，而将to murder与injustice联系在一起，尽管两者所指可能是同一客观事实。

内涵意义的相对稳定性来自众多的变化、差异所体现出来的倾向性。如果大多数人将同一词与某种相同或相近的意义联系在一起，那么这种意义就有可能会被固定下来，成为该词相对稳定的，最主要的内涵意义。有时，某一词的内涵意义由于一再为某人或某些人使用，使其他越来越多的人深受影响，并也开始使用这一内涵意义，这种内涵意义也会固定在那里，具有了一定的稳定性，而这种稳定性和词的有理性是联系在一起的。由于Thackeray作品的缘故，snob一词与在Thackeray以前给人的联想就很不同，它的内涵意义有了很大变化。同样，由于Wordsworth等浪漫主义诗人作品的缘故，nature的内涵意义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许多语言学家将词的内涵意义分为个体的（private）、群体的（group）和全体的（universal）三大类。他们指出，有些内涵意义只适用于个别说者或听者，有些适用于一部分人，而有的几乎适用于所有语言使用者，这是从共时性上来分类的。从历时性来看，个体、群体和全体则是许多词内涵意义发展的三个阶段。有许多词，最初的内涵意义只适用于某个人或某些人，此时的内涵意义往往有一定的理据，与词的约定俗成的意义有很大区别。这是因为只要是正常人，他的联想总有某种根据，有其逻辑性，从中总能找出前后的因果关系。

内涵意义从个体意义向全体意义发展，最终到达全体意义这一过程，也是内涵意义理据丧失的过程，这一意义往往不转化为字面意义。villain一词原来的字面意义是“村民”，但封建贵族出于他们反动的阶级偏见，将“村民”与“坏人”联系在一起，“坏人”也就成了villain的内涵意义。到了今天villain表示“坏人”这一内涵意义已被所有使用这个词的人接受，而原先表示“村民”的字面意义已废弃，“坏人”现已成为该词的字面意义，完成了范畴化、非范畴化、再范畴化的过程，成了字典中的意义，今天使用这个词的人大概很少想到它与“村民”有过关系。villain在今天，即使既意为“村民”同样也表示“坏人”，也决不意味着村民自己与坏人合为一体，这只是因为villain一词的内涵意义固定了下来，转为字面意义。villain这一词今天又有了新的内涵意义，常与shylock（放高利贷者）联系在一起。candidate一词源于拉丁语candidatus（穿白衣服的），原先字面意义是“穿白衣服的人”。后来，由于在古罗马凡候选人参加选举时均需穿上白衣服，candidate在具有表示“穿白衣服人”的同时，又具有了“穿白衣服的谋求官职者”这一内涵意义，而随着时间的推移，a seek for office这一内涵意义已为众人接受，固定下来，表示任何“谋求官职的人”，不管是穿白衣还是黑衣。这一内涵意义在今天已成了字典中的意义，也就是今天的candidate一词的字面意义，而原先的字面意义“穿白衣的人”已完全丧失。

从字面意义到内涵意义，再到新的字面意义，是一个范畴、非范畴、再范畴的过程，是词义发展的一个周期，而真正的词义发展是一个周期接着一个周期、循环往复、以至无穷，只要这一语言还为人使用，这种发展变化就不会停止。英语中的treacle一词的变化，就已经经过了两个周期。最先从希腊语借来时，它的字面意义是“有关野兽的”，以后加进了“用于医治被虫蛇咬伤的解毒试剂”，再后，原来的字面意义完全丧失，内涵意义进而成为treacle一词的字面意义，而此时的意义与原来的意义又有所不同，泛指“任何解毒药、特效药”。这时treacle一词完成了第一个周期。第一个周期的结束，意味着第二个周期的开始。由于这种药常以糖浆（syrup）或糖蜜（molasses）形式出现，作为解毒药的treacle又加进了“糖浆”这一内涵意义，而后“糖浆”这一内涵意义又发展成treacle的字面意义，而表示“解毒药、特效药”的原字面意义废弃不用。这样第二个周期又结束了，从而treacle现在开始了其词义演变的第三个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