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朗读学建立的必要性
朗读,是把文字作品转化为有声语言的创作活动。既然要使用有声语言,当然就会涉及到许多语音问题,必须服从语音的规律。这也许就是它长期附属于语音学的原因。但是,语音学是包容不下朗读的,只从语音的角度看待朗读,势必束缚朗读的发展,妨碍朗读形成自己完整的理论体系。这里,我们首先就要说明语音学解决不了朗读过程中的根本问题,而只有建立朗读学,才有利于朗读理论和实践的深入研究。
我们知道,语音学是一种“以语言声音及其与语言学上其他现象的关系为研究对象的科学。”[1]它概括了广泛的语言声音形态,如日常说话、演讲、说评书、说相声……虽然也包括念文章,但并不专门研究朗读中的有声语言,它要适用于所有语音现象,那规律就不会为朗读专有。语音学只是从“音素”、“音节”等语音的构成单位和固有形态上进行研究;现代汉语语音也几乎全部是以研究普通话的声母、韵母、声调及其各种变异为主要内容的。它不应该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研究范围只局限在朗读的声音形态上。有一些语音学著作,虽然设立了“朗读”、“重音”、“语调”等章节,也不可能详为展开、细为探究,否则,就要喧宾夺主。从整体看,语音学主要是对语音现象进行剖析,并对已有语言声音进行概括,它并不专注于语言发动者的语言发动过程,特别是并不专门研究朗读者的思想感情运动、朗读过程中进行朗读再创作的各个环节以及朗读时有声语言的表达技巧。由此可见,只是在语音规范这一点上,语音学与朗读有某些重合之处。而在更多的关节上,二者有着重要的区别。语音学所要求的、所解决的语音规范是重要的,但朗读必须在语音规范的基础上达到更丰富、更完美的表情达意、言志传神的要求,而这是语音学所无法包容的。朗读应自立门户,肩负起独立的研究任务,去开垦自己领土上的肥田沃野了。这是其一。
其次,当今的时代,对朗读提出了更广、更高的要求,学习和研究朗读,广泛地开展朗读活动,深入地探讨朗读的理论,建立朗读学,已经成为时代的需要。这一点,已经为越来越多的人所了解、所承认。
人类的历史发展到今天,科学技术、文化教育、广播电视正在迅猛发展,人类的知识正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和速度急剧积累和大幅度增长。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学习和传播手段之一的朗读,简直可以说成了整个社会的需要。扫除文盲之后,教育大普及,离不开朗读;从事任何一个专业的人,广而言之,任何从事社会活动的人,无论在工厂、农村、机关、商店,还是在矿山、工地、列车、轮船,包括每一个家庭,更不要说各级各类学校、幼儿园,都不能没有朗读;每个人都有机会或多或少地参与朗读活动,每个人都有可能进行朗读,也会常常听到别人的朗读。当今参与朗读活动的人数之多,朗读应用的范围之广,是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都不可比拟的。
更重要的是,朗读已经冲破了那狭小的圈子,走向了更广阔的天地。“闭关锁国”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随着生产的发展,经济文化交流的迅速扩大,那种小生产的狭隘眼界正逐渐转向对世界范围变化的关注,人们自身的文化素养愈加紧密地同时代要求相适应,每一个“个体”的人,更加自觉地期望把自己造就成“社会”的人,以便同全社会前进的脚步一致起来。人们日益迫切地寻求各种途径,采取各种方法丰富自身,服务他人。在参与活动的过程中,人们确实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学习了经验,了解了世界,受到了陶冶,获得了愉悦,同时,也培养了语言表达能力和语言鉴赏能力。先是不期而然地、不知不觉地,尔后便是自觉地、主动地体味着朗读的功能。随着科学文化水平的提高,人们对朗读提出了前所未有的高要求。第五代电子计算机的出现使人机对话开始变成现实,信息载体的现代化对信息质量的规范与多样提供了精确和迅捷的传播手段,文字语言伴随以至依赖有声语言所具有的优势,不但同文学语言一样能打破时空局限,广泛而久远地流传,而且它的艺术魅力几乎是文字语言不可比拟的。广播电视、录音录像、有声读物、言语指令,无论在物质生产中还是在精神生产中,无论在完善自我中还是在人际交往中,有声语言总是以最明确、最丰满、最熟悉、最可感的符号系统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朗读正贯穿着一种为表现文字作品而必须具备的驾驭有声语言的功力,这个功力恰是语言传播中最基础、最根本的功力。人们往往欣赏脱口而出、出口成章的“辩才”,殊不知“辩才”如果未从朗读中获益,成长的道路定是备尝艰辛的。事实上,正如美国的P.B.邓斯和E.N.平森在他们所著的《言语链——说和听的科学》一书中所指出的:“说话人不仅在说着话,而且同时也在听他自己的声音。在监听时,他不断地将他实际发出的声音与他想要发出的声音作比较,并随时作必要的调整,使说话的效果符合自己的意图。”[2]这里的比较和调整的依据,并非只是生活语言的积累,更重要的是朗读铸造出来的规范化语言的心理和语言的定势。何况,时代的节奏在加快,时间的观念在加强,学习和掌握知识的过程在缩短,学习和工作的效率在提高,任何懈怠和放纵都会成倍地失去年华。于是,人们对朗读的有益和有效的要求也更热切、更严格。在厌弃低劣朗读的同时,就希冀在朗读理论的指导下,能够有读一知十、听一知十的更大收获。人们愈是认识到朗读的广泛社会性和巨大功利性,就愈加迫切地要求深入剖析和详备阐述朗读过程和规律,就愈加迫切地要求掌握朗读的理论和技能。这种要求,是那样强烈,又是那样深广,这更是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所不可比拟的。
再次,学习和研究朗读,总结朗读的经验,深化朗读的理论,建立朗读学,也是建设精神文明的需要。当前,我国在建设高度物质文明的同时,正在努力建设高度的精神文明。精神文明,表现为教育、科学、文化知识的发达和人们思想、政治、道德水平的提高。今天,建设高度的精神文明,亟须广泛地开展历史教育、理想教育、道德教育、纪律教育和法制教育等,亟须提高全民族的科学文化水平。为了努力提高每一个社会成员的文化素养、精神境界,为了振奋人们的革命精神、科学精神,必然要进行生动的宣传、深刻的教育。高质量的朗读,既可以传播知识,又可以陶冶情操,是建设精神文明的有力手段。进行这样的朗读,一方面要求朗读者必须是积极热情的、造诣较深的人,另一方面也要求听众具有一定的鉴别能力。朗读者和听众都蕴藏着对高质量朗读的追求。这种追求,必须纳入科学的轨道,必须在总结、继承前人朗读经验的基础上,学习和遵循朗读的规律。很明显,建立朗读学,使朗读更有力地为推动文化建设和思想建设服务,正是建设高度精神文明的需要。
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特别是传播工具、传播手段的现代化,使人们的视觉、听觉广为延伸,“口耳之学”的朗读已经不存在地域的限制,而走向了广阔的空间。传播学已经问世,它既研究报纸通道的传播,也研究广播电视通道的传播。传播学虽然不能解决朗读学的问题,却为朗读学的产生提供了更为有利的条件。远隔千山万水,朗读者与听者仿佛促膝相对;本是素昧平生,听者与朗读者却如知己相交。在广播电视的发送中,如果朗读的水平不高,如果还停留在自发的、即兴的朗读阶段,不但是对电力、设备的无效损耗,对于广大的听众也是极大的不尊重;新人、新事、新思想、新风尚得不到生动的传播,现代化传播手段的优势也得不到充分发挥。朗读学必须面对现代化的传播工具、传播手段,贡献自己的理论,让高质量的朗读通过电波传送到东南西北,传送到每一个家庭。
还需要指出的是:汉语是国际上重要会议规定使用的六种语言中的一种。世界上有四分之一的人使用汉语,各国人民也都有学习汉语、掌握汉语的要求。随着文化交流的日渐频繁,国际交往的日渐扩大,普通话朗读,也就会越来越显示出巨大的功用。我们不建立自己的朗读学,不普及朗读的理论和探究朗读的规律,也不能满足世界人民对汉语的认知需要。
朗读,作为一种独立的社会现象,早已从生活语言中脱颖而出了,它不但有表情达意的功能,它还体现出人们对语言完美的追求。朗读,由文字语言转化而来,比生活语言更准确、更生动、更具美感。不能认为会说话又识字的人就等于掌握了朗读的本领。朗读过程中,蕴含着把握文字语言、驾驭有声语言的深厚功力。究竟怎样进行朗读,怎样才能朗读得好,有许多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这个领域的独特性,随着越来越丰富的感性材料的积聚,日益鲜明起来,量变要求着质变,自发孕育着自觉,对实践的召唤是不应该置若罔闻的。
经验从实践中来,而不是理论本身;理论是经验的概括和深化。经验的积累必然要求理论化。建立朗读学的过程,就是把前人和今人的朗读经验加以理论化、系统化、个性化的过程。只有建立朗读学,才能担负起解释朗读现象、阐明朗读规律,从而给朗读实践以有力指导的任务。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说:历史的发展,现实的需要,朗读学的建立就像“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那样,势在必然了。
“万事开头难,每门科学都是如此。”[3]为了让朗读学应运而生,长成参天大树,加入各学科之林,无论怎样艰难,我们也要尽力迈出这开头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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