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高频语用变异句式

一种高频语用变异句式——同源摹拟句

一、同源摹拟句解题

语句修辞是修辞本体方式系列的重要分支，分为常规语句修辞和变异语句修辞两大序列。常规语句修辞是符合语言句法规则和言语使用通例的句式修辞，变异语句修辞则是超越语言句法规则和言语使用通例的句式修辞，二者的分野主要在于语用意图和修辞取向不同。常规语句修辞重在发挥符合语言规则和言语通例的各类句式本有的修辞功能来实现修辞目标，主要是通过同义句式的适境选择和各类句式的合理配置来取胜；变异语句修辞则是侧重于通过突破句法常规和表述通例所产生的特殊的“语用含义”^[1]来兑现修辞意图，主要是利用变异所生成的诸多修辞附加信息来取胜的。

常规语句修辞方式多样，功能各异，大家都很熟悉，此不赘述。那么，变异语句修辞，它有哪些方式，功用如何呢？请看以下几例：

①一下子，鸡鸭鱼鳖猪羊牛马驴狗燕雀兔子王八，头尾翅脚肚肠肝肺心腰子下水，有煎有炒有烹有炸有煮有炖有蒸有熬有爆有烤有拌，外加一坛子水，碟架碟碗架碗，严严把这个僧人围在中央。

（冯骥才《阴阳八卦》）

例①是一个“超长超容句”，一句话里涌进了三个信息密集结构超大的联合短语，使句子形体超长，容量罕见，从而获得了类似于语段、句组的强大表述功能，同时给人以强烈的语句修辞震撼和语言美学启迪。

②真理就是真理。

（转引自余维《修辞的语用学》）

③奥运会就是奥运会！

（《人民日报》文章标题，2008年2月22日）

例②例③是“同语反复句”，句子语表形式信息量明显不足，是“量准则逆用”，由此生发出“语用推导含义”，^[2]是利用已知信息和背景知识获取简洁、蕴蓄的句式表达效果的。

④爱是Love，爱是A－mour，爱是RAK，爱是爱心。爱是Love，爱是人类最美丽的语言，爱是正大无私的奉献。

（中央电视台《正大综艺》栏目主题歌词）

例④是中央电视台《正大综艺》栏目的主题歌，为强调“感受世界零距离”的节目主办宗旨，有意突破语言符号使用常规（“方式准则逆用”），多处使用“语符混用句”，使语用格调与节目氛围相协调，展示“世界风光，异域文化”的节目内涵。

此外，语言现实中还大量地存在着其他类型的变异语句修辞用例，它们由于语用意图和修辞取向的不同，呈现出不同的变异特征和变异形式，发挥着不同的修辞功用。“同源摹拟句”正是这诸多语用变异语句修辞方式中的一种。

所谓“同源摹拟句”，就是借助名言名句的传播优势，摹拟造句，在保持原型句句法基本格局的前提下，变换语词，更新语义，注入新的信息内容和语用含义，形成“仿用”的一种变异语句修辞方式。借助名人效应（知名且可信、喜闻而乐见），利用名人名句在现代大众传播中的高知晓度和高流行度，“旧瓶装新酒”，进行“搭载发射”，引发修辞的附加信息，提升传播效率，实现语用表达的有效性，是同源摹拟句特别的修辞功能。请看一个现实的语用情景。

电视连续剧《老柿子树》拍摄过程中，产生了不少“花絮”，《宁夏广播电视报》进行了报道^[3]，其中一则小标题是《都是“金喜善”惹的祸》：“扮演白善明的演员张光正出了错，竟然把对手陈喜贵的名字叫成了‘金喜善’（韩国顶级影视明星，本文作者注），正是因为这个错误，所有的人不得不重新来过，而张光正生气地说：‘都是这个金喜善惹的祸。’这时旁边一直沉默的导演忍不住说：‘不许说金喜善，我可挺喜欢她的。’现场的人都禁不住开始大笑。”

“都是金喜善惹的祸”显然是摹拟“都是月亮惹的祸”这句人们熟知的流行歌曲的歌词而来的。此处，仿拟者是用来自我解嘲的，具有调侃意味，产生了幽默效果。如果是偶尔用之，个别现象，那就称不上是“同源”摹拟了；考察语用现实，“都是X惹的祸”这一句子模式，竟然是仿效者众多，各媒体青睐，摹拟句争奇斗妍，形成了一道句式语用奇观。例如：

①都是天使惹的祸

（国内电视连续剧剧名）

②都是装修惹的祸

（四川卫视新闻节目标题，2005年8月1日）

③都是喝酒惹的祸

（《宁夏广播电视报》文章标题，2005年11月11日）

④都是照片惹的祸，三张照片三场风波。

（《南方都市报》文章，2008年2月18日）

以上各例均源自“都是月亮惹的祸”这一原型句。究其摹拟的语用动机，主要在于原型句语词超常搭配，句式新奇，语义曲折含蓄，耐人寻味，变异色彩浓郁，契合当前社会人们求新求异的语言表达心理，因而乐于仿效。总体来说，以上同源摹拟句都起因于各自不同语境下特定的语用意图和修辞取向，都能因摹拟而引发附加的语用含义，并借助原型句的传播优势而使其修辞效果增值，因而都是有效的变异语句修辞形式。

二、同源摹拟句解理

同源摹拟句的变异机制和修辞机理可做如下解析。

语句修辞信息是集合信息，它包括语句单位在特定语境中所转递的各种语用信息，主要有理性信息、潜在信息、美学信息、风格信息四种，^[4]后三种可以统称为“附加信息”。理性信息是语言代码中词法、句法意义所限定了的相对固定的信息，它是语句编码形式所传递的常规信息。潜在信息则是语用者通过特殊的语句编码形式而生成的隐含信息，往往是其所倚重的实效信息。美学信息是特定语句编码形式所透露出来的美感信息，它与潜在信息密切相关，潜在信息越丰富，美感信息就越充分。潜在信息在言语交际中有较高的修辞价值。首先，语句修辞中的潜在信息可使话语的意义蕴蓄，曲径通幽。其次，潜在信息的传递是一种迂回的发送，显示出表达的技巧、表达的艺术，能激发受话者的审美愉悦，产生美感。

根据格赖斯（H．P．Grice，1975）的话语理论，维持会话秩序，制约话语交际的根本原则是“合作原则”，具体有四项准则：质的准则，量的准则，关联准则，方式准则。^[5]格赖斯指出，遵守以上准则，交际正常展开，产生常规会话含义；如果“有意违背”某项准则，也即“准则的逆用”，^[6]就会产生隐含的、非常规的语用含义。我们认为，格赖斯的“会话原则”同样适用于语句修辞，遵守四项准则是常规语句修辞；如果有意违背四项准则，即准则的逆用，那就是变异语句修辞，就会产生隐含的语用含义，生成潜在信息以及美学信息。

每一种变异语句修辞方式，都是“准则逆用”的产物，都会产生隐含的语用含义，生成修辞的附加信息（潜在信息、美学信息、风格信息）。“同语反复句”是“量的准则”的逆用，产生语用推导含义（潜在信息）；“超长超容句”和“语符混用句”都是“方式准则”的逆用，都会产生附加的修辞信息，都有特殊的变异修辞功能。

同源摹拟句变异的语用取向是重在“摹拟名句”，通常是既摹“型”（句型）又摹“义”（语义），而语句使用的鹦鹉学舌，语句编码的有意模仿，是有违句式表达常规的，也就是说，是违反了常规语句表达的“方式准则”，是语句方式准则的逆用，必然会产生隐含的语用含义，生成诸多修辞的附加信息。同源摹拟句的语用意图就是利用名言名句的传播优势进行“搭载发射”，引发修辞的附加信息，以使语句修辞的效益增值的。

三、同源摹拟句解例

同源摹拟现象在当今社会语用现实中高频显现，实际上是信息时代市场经济激烈竞争背景下“名人效应”与“品牌效应”在语用领域的综合折射，其语用意图就是“借助语言品牌进行搭载发射”，以提升语用效益。

下面就收集到的现实语料对照原型句进行同源摹拟句的语用频度显示和修辞效果分析。

（一）X就是力量”。原型字句：知识就是力量

“知识就是力量”是弗兰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1561～1626）一句脍炙人口的名言。在培根看来，人是自然的主人，可以驾驭自然。但“要命令自然，就必须服从自然”，即认识自然规律，掌握科学知识。正是从这个角度出发，培根提出了“知识就是力量”的著名论断。

由于培根这一汉译名句的论断式的有力句式结构和哲理内涵的深刻影响力，使其成为了广为摹拟的原型句，并且衍生出不少精彩的摹拟句，例如：

①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歌曲《团结就是力量》歌词）

②真实就是力量。

（中央电视台一套《见证》栏目广告口号）

③科学就是力量。

（《人民日报·科技杂谈》栏目文章标题，2008年5月22日）

例①是著名革命歌曲，产生于1943年6月抗战时期，由延安鲁艺学员牧虹和卢肃在晋察冀边区火热斗争中创作。由于歌词内涵深刻哲理和坚强抗战意志，斗志昂扬，极富感召力和鼓舞力量，因而很快传遍全国，流传至今。歌中名句“团结就是力量”，源自培根的汉译名句“知识就是力量”，异曲而同工，是五四精神在延安时代结出的语言文化硕果。《江泽民文选》中列举诸多古今中外的优秀文艺作品，把《团结就是力量》与这些优秀作品相提并论，足见其影响之巨大和深远。例②是央视纪录片栏目《见证》的广告标语。《见证》完全以原生态的、第一手的影像资料来记录历史，印证历史，采用实证主义视角来解读历史事件，力求客观真实，因而配以“真实就是力量”的广告口号来提升节目的公信力，很好地树立了栏目的品牌形象。例③四川汶川大地震发生后，人们对准确预测预报的渴望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大地震使人们对科学的尊重得到了理念上的大幅提升，它痛楚地给予人们又一次深刻的启示：科学就是力量。唯有这一力量，才能与大自然的力量相抗衡，才能驾驭大自然。这一理念，以培根的“名句模式”进行“搭载发射”，既利于引人关注，也同样深刻有力。

在市场经济语用领域，商家为了强化广告传播效应，也经常采用名句摹拟句式，例如：

④团结就是力量，团购就是省钱。

（银川市民生装饰公司招募广告）

例④采用名句摹拟句作为引喻，二次摹拟句作为正喻，类比推理，强化对照地表述了“‘团购’就像‘团结’一样有价值”的语义内容，有效地增强了广告的传播性、诱导性。

（二）“X并Y着”。原型句：痛并快乐着

自从央视名嘴白岩松所著《痛并快乐着》一书出版，“X并Y着”这一句式便流传开来。这一由语词超常搭配、矛盾组合而构成的新颖句法结构带有很强的思辨色彩，耐人寻味，其语用取向适应于在改革创新时代风尚影响下人们求新求异的语用心理，因而摹拟句式一时蜂起。例如：

①十大春节愚蠢行为：第一名，愚蠢并快乐地放纵自己

放纵自己的坏处是，长肉、增皱、耽误时间、浪费金钱……真是危害多多呀，不过也有好处就是能愉悦自己。真没有办法，人就是这样“愚蠢并快乐着”。

（《宁夏广播电视报》2006年1月24日春节特刊《玩乐》栏目）

②我们除了上述的健身计划外，还特意请健身教练为两人世界设计了一套时下最流行的双性瑜伽春计划。这是你们两个人的瘦身瑜伽春节，让我们爱并享“瘦”着吧。

（《宁夏广播电视报》2006年1月24日春节特刊《玩乐》栏目）

③创业，孤寂并快乐着。

（《中国TNT论坛》文章标题，2008年3月14日）

例①②③都是同源摹拟句，原型句就是“痛并快乐着”。正如前文所说，变异语句由于“有意”违反通常的句式语用原则里的形式准则，能生成诸多修辞的附加信息，产生特定语境下的特殊的语用含义，以上三例摹拟句在表达格调上的调侃口吻、幽默意味、时尚气息就是“形式准则逆用”所生成的“言外之意”。

（三）“要X就会有Y”。原型句：要奋斗就会有牺牲

“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出自毛泽东《为人民服务》一文，原文为：“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但是我们想到人民的利益，想到大多数人民的痛苦，我们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是死得其所。不过，我们应当尽量地减少那些不必要的牺牲。”^[7]

由于这一名句在表义形式上所采用的推论因果逻篇结构和语义内容上所体现的义无反顾的英雄气概，人们常拿它当谚语格言来用，并且比照摹拟，十分流行，例如：

①“要奋斗就会有牺牲，要创业就会有破产，年轻人有的是时间，失败了可以从头再来。”被称为青年人生规划导师的徐小平坚持这样认为。

（湖南教育网文章，2007年1月28日）

②在战争年代，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共产党人坚持冲锋在前，毫不退却；在和平年代，要奋斗就会有付出，共产党人坚持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山东理工大学网站文章《艰苦奋斗是共产党人的精神品质》）

例①例②都是既引用名句——原型句，以增强论证说服力量，又摹拟仿造，顺理成“句”，借势表明自己的观点，以求获得更好的论述效果。

同源摹拟句变异的语用取向是重在“摹拟”，通常是既摹“型”（句型），又摹“义”（语义），但也有反其道而用之的类型，例如：

③要奋斗，不要有牺牲。

（青藏铁路沿线工地安全施工宣传标语）

④我们的追求是：要奋斗最好不要牺牲！

e乐姿技术就是一种让你在为了美丽而奋斗的过程中，用不着怎么牺牲的技术！

（伊美尔长岛医院广告《e乐姿——无创美容史上的技术革命》）

例③是在举世瞩目的高原奇迹工程——环境险恶的青藏铁路沿线施工工地上出现的一句引人注目的标语，显然是毛泽东《为人民服务》中名句的摹拟句，但格式却有变动，是“要X，不要有Y”，成了否定句格式；语义上也是“反其意而用之”。当然，并不是反对“要奋斗就会有牺牲”这句话，而是把表义的侧重点放在了毛泽东原话中同一个句群里后续的另一句话上——“不过，我们应当尽量地减少那些不必要的牺牲”。这表明，在大型的艰险工程建设中，对生命高度珍视的管理理念已经深入人心。例④则是例③的再仿拟，微度调侃的口吻中风趣地强调了该美容技术的低风险。

（四）“X才是硬道理”。原型句：发展才是硬道理

原型句是邓小平同志关于实施改革开放决策的著名论断。面对“文革”的失误和社会主义的前进方向问题，总设计师邓小平同志高瞻远瞩，以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敏锐的历史洞察力，拨乱反正，抓住问题的关键，提出了改革开放的明确目标，阐明了社会主义建设的根本任务。这句话道理深刻，观点明确，意义深远，成为经典的论断式名句。由此，当人们表达某一重大观点、重要理念时，自然就想到了这一名句模式，例如：

①效果才是硬道理

（《宁夏广播电视报》文章标题，2007年12月24日）

②节油才是硬道理！

油价一直看涨，燃油税也已经箭在弦上，买最省油的车成为购车族的共识。

（TOM首页·汽车频道）

③健康才是硬道理

（美涂士漆广告口号）

以上三则用例，句式结构都源自邓小平同志的著名论断，断论有力，言简义明，借助名人名言的语用模式，提升言论的可信度，并且利用“名句效应”，使人喜闻而乐见。例①阐明的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样的观点、断论，做任何事，成败在于效果，评判优劣，效果最有发言权。例②在高油价时代，借助经典论断句式，标榜新的汽车消费理念。例③这则广告，宣传的是打造环保健康产品的经营理念，以求树立“安全涂料”的品牌形象。

（五）“将X进行到底”。原型句：将革命进行到底！

《将革命进行到底》是毛泽东为新华社写的1949年新年献词的标题。^[8]面对反动派企图瓦解解放战争最后胜利的“和平”阴谋，中国共产党向全中国革命人民发出了响亮的号召——将革命进行到底！坚定地吹响了向新中国进军的集结号。这一著名句式，成了表达“坚定立场、坚决态度”的语义功能模块，与时俱进地被人们不断地配置在言语产品的醒要部位。例如：

①将爱情进行到底

（国内电视连续剧剧名）

②将网购进行到底

（《宁夏广播电视报》文章标题，2006年3月28日）

③将环保进行到底

在演出结束后接受媒体采访时，反光镜乐队成员表示，今后，他们将尽自己所能，更多地参与到公益环保的活动中去，将环保事业进行到底！

（搜狐音乐网yule.sohu.com,2008年4月29日）

④将教育公平进行到底

我们必须义无反顾，将免费义务教育进行到底，将教育公平进行到底。

（《人民日报》，2008年3月20日）

以上数例都是摹拟毛泽东的名句——原型句，借助品牌语言功能模块，注入鲜活的时代内容，进行语义搭载发射的。摹拟句式的运用在统一输出“坚定立场、坚决态度”主要语义信息的同时，使得平常的、平淡的表述生发出或调侃或时尚或庄严或郑重等修辞风格信息而显得饶有趣味。

（六）“X是怎样炼成的”。原型句：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苏联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传世之作，揭示了在艰苦环境中锻造成为“特殊材料制成的人”的人生真谛，在中国，它已成为人生教育必读的“英雄童话”，家喻户晓。在信息时代，这一“揭示性”语句功能模式的高知晓度，它的传播优势已然成为了一种修辞资源，因而摹拟句众多，特别是在揭示性话题中。例如：

①冷门是怎样炼成的

（世界杯）冷门是怎样炼成的呢？冷门就是貌似羸弱的队伍，以顽强不屈的气概和坚韧不拔的抵抗，给蔑视他们的对手一记响亮的耳光。冷门就是骄傲自大者在趟过了无数条湍急的大江大川后，却在貌似平静的小河沟里翻了船。

（文友网·世界杯火热专栏，2006年7月2日）

②5月7日，7500吨海上全回转自航浮吊在上海建成起吊，创下单吊起重世界之最。

“蓝鲸”是怎样炼成的

（《人民日报》文章标题，2008年5月8日）

③网商是怎样炼成的

网络营销，其实是一种方式，而不是某一个技巧……找到自己的切入点很重要。

（阿里巴巴网·商人论坛，华龙帝升总经理黄安福演讲稿）

例①揭示了世界杯夺冠热门巴西队、英格兰队被淘汰的原因，摹拟句式隐含嘲讽意味。例②是要揭示海上巨无霸“蓝鲸”是如何“创下单吊起重世界之最”的，以醒目的标题向人们述说又一个英雄童话。例③作为演讲搞，揭示网络营销成功经验，摹拟名句作标题，是为了能更好地吸引听众读者。

（七）“拿什么XY，我的Z”。原型句：我拿什么献给你，我的爱人

此原型句出自港台流行歌曲《奉献》。包含“我拿什么献给你，我的爱人”这句著名歌词的流行歌曲，经中国羽毛球队意气风发的少帅李永波在奥运庆功晚会上唱响，并赋予了更为崇高的时代内容，现在几乎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正是看好这句与时代步履合拍的流行歌词的醒目的传播效应和受众读者的时新时兴心理，类似的仿拟标题几乎是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各类传播媒体上，各领风骚地发挥着它们的标题修辞功用。例如：

①我拿什么教育你，我的孩子

（《南方都市报》文章标题，2005年）

例①是《南方都市报》刊登的一篇文章的标题，讨论媒体关注的孩子的教育问题以及教育理论问题。文章采用了流行歌词摹拟句，给人“似曾相识燕归来”的灵动感，比较吸引人的注意。再如；

②鲁能，拿什么震撼银川？

鲁能集团……目前也以“鲁能·陶然水岸”为代表，在新区亮相。然而作为在银川乃至西北的第一个房地产项目，鲁能，将拿什么震撼期待已久的银川？

（《宁夏广播电视报》文章标题，2006年）

③拿什么来称呼您，陌生人？

（《修辞学习》文章标题，2005年第4期第50页）

例②例③是原型句的变化摹拟句式，出自广告语体和科学语体（学术论文），体现出同源摹拟句使用语域的拓展趋势和时尚倾向。

（八）“谁动了X的Y”。原型句；谁动了我的奶酪

该流行摹拟句的原型句出自《谁动了我的奶酪》一书。作者斯宾塞·约翰逊是享誉全球、深孚众望的思想先锋、演说家和作家，他的观点使成千上万的人发现了许多生活中的简单真理。《谁动了我的奶酪》以寓言的方式向人们提供了应对变化的极好方法。寓言中的“奶酪”是“利益”的形象化表述，由于既哲理又形象，“谁动了我的奶酪”已然演化为寓言式成语，成为人们不断翻新的一块句式模版。例如：

①谁动了旅行社的奶酪

互联网上关于谁动了旅行社的“奶酪”的言论甚为广泛……2007年，越来越多的旅行社感到，原来属于自己的生意逐渐被诸如旅游网站、订户中心等新生行业不断切割，使本来就压力不轻的旅行社老总感到了空前的危机。

（《宁夏广播电视报》文章，2007年11月26日）

②教材循环，动了谁的奶酪

有人说，真正可能造成教材循环难以推广的，是小小一本课本背后，有一根复杂又隐秘的利益链条。这根链条上各个单元结成的利益共同体，很难自己“革”自己的命。

（《人民日报》，2008年2月28日）

③谁动了我的快乐

（江西电视台《传奇故事》栏目节目标题，2006年8月11日）

④谁动了我的心弦？

（PCHOME·宽带山在线视频·笔记本频道，2008年1月5日）

例①例②正是利用原型句的强大影响力，使用了人们熟知的“奶酪”寓意，所形成的摹拟句，收到了形象、新颖的表达效果。例③例④是原型句的变化摹拟句，利用名句模版，翻新表达，给人一种时尚感。

现实语言中的同源摹拟句用例要多得多，已汇聚成为一道句式语用奇观。关注语言现实，多角度解析“同源摹拟”现象，探讨现实语用规律，应该是有意义的研究。

（原载《修辞学习》2008年第6期）　　

【注释】

[1]余维《修辞的语用学》，中国修辞学会编《迈向21世纪修辞学研究》，广东人民出版社，2001年4月第1版，第560页。

[2]余维《修辞的语用学》，中国修辞学会编《迈向21世纪修辞学研究》，广东人民出版社，2001年4月第1版，第560页。

[3]见《宁夏广播电视报》2008年4月21日新闻报道。

[4]王德春、陈晨著《现代修辞学》，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年9月第1版，第441页。

[5]索振羽编著《语用学教程》，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5月第1版，第56页。

[6]余维《修辞的语用学》，载中国修辞学会编《迈向21世纪修辞学研究》，广东人民出版社，2001年4月第1版，第559页。

[7]《毛泽东选集》,人民出版社，1967年11月横排袖珍本，第906页。

[8]《毛泽东选集》,人民出版社，1967年11月横排袖珍本，第126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