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各地方言“V起来”、“V出来”结果义项的分合
上节显示的图表看来,“V起来”与“V出来”在语义功能分化、意义的延伸过程中有相通之处,而意义的延伸又常借助于概念的隐喻投射。也就是说它们的隐喻引申机制有一定相似性,两者在语法化模式上有相同之处,语法化途径上存在平行关系。
一、“V起来”与“V出来”结果义项的平行延伸途径
“V起来”与“V出来”的“完成”结果义都旨在阐述事件发展变化的过程与目标,并凸显终点或目标。前文提到的“隆起、凸出”语义特征上意象图式的重合使它们在该义项上有合流现象。而对“V起来”与“V出来”行为/事件终点的进一步关注,对它们运动路径的淡化及相应的运动方式的着重刻画与突出,从而延伸出“从无到有,从不清楚到清楚”的相关义项。这一延伸义项上,“起来”(“自下而上”)、“出来”(“由里及外”)的位移方向被完全忽略,凸显的仍是目标、目的——即动作的结果或目标物。因此,“V起来”与“V出来”都平行延伸出“从无到有”的义项。
某个词能延伸出新意义是内因与外因共同驱动的结果,且其语义要有与新的域相一致的要素,不然无法成立。在“位移——隆起、凸出——从无到有”这一语义关联项上,其投射过程中始终存在“边界/界标”,蕴含有运动物体/事件对边界的分离或离开。这一语义要素的蕴含使“V起来”有可能共容、延伸出“离析、分离”义。同时,“V出来”格式的类推与互动,加上“V起来”内部语义要素(含有“结合、固定”义项)的制约与平衡,使两者在这义项上推动、分化成[+向内隐存]与[+向外显露]的互补对立。如前文分析,部分方言里“V起来”与“V出来”在这一义项上还存在部分共容情况(如厦门话、长沙话等),但普通话及北京话等大部分方言里基本上是互补存在的。互补对立分布应是它们总的演化发展趋势。
总结来说,“V起来”与“V出来”的“完成”结果义项上有一条共同的意义延伸途径:
位移——隆起、凸出——从无到有——离析、分离
(“起来”:隐存;“出来”:显露)
这一意义引申途径、隐喻投射过程中,“V起来”与“V出来”始终凸显终点,并淡化运动路径与方向。
二、“V起来”的“聚拢、结合以至固定”义
“V起来”表示“聚拢、结合以至固定”的结果义应该也是从“隆起、突出”语义特征引申而来。其隐喻投射过程中,“起”的“自下到上”运动方向影响、贯穿始终,将“起”“隆起”的运动方式更加细化——从分散到集中、由四周向中央聚拢乃至固定,并凸显路径终点。
三、“V出来”的“超出、多出”义
史文磊(2011)认为上古汉语里“出”融合了三类不同的[路径]信息(A离开、B经越、C往至)。到了近现代汉语,“出”的[路径]信息里A、C演化、分离出来,“经越”类(traversal)[路径]是“出”的默认模式。这应该也是“V出来”能与“V起来”共同表达“隆起、凸出”义项的原因之一。而从其表“隆起”的视觉位移到事件范域的隐喻投射,表达事件发生的结果就有了“超出、多出”边界的义项。
至此,汉语方言里“V起来”与“V出来”表达“完成”结果义项的合流与分化,平行、交叉与互补,以及相关的意义延伸途径可大致用下图(图一)表述:
(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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