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普通话词汇和语法训练
方言和普通话相比,不仅在语音上有很大差别,在词汇、语法等方面也有差别。在语音方面,不同方言区的人语言不通,说方言的人不懂普通话,说普通话的人也不懂方言。即使方言区的人学习普通话,往往带有一些方音。如湖南人把“图画”说成“头发”;云南人把“大雨”说成“大姨”。在词汇方面,方言和普通话的差别也很大。如上海人把“膝盖”称“脚馒头”,湖南人把“女孩”称“妹子”。在语法方面,方言和普通话的差别在于词序、虚词、词性等方面,如广州话把“我先走”说成“我行先”,上海话把“你吃饭了吗”说成“侬饭吃过哦”等。下面,将从词汇和语法两方面来谈普通话和方言(尤其是甘肃方言)的差异并进行辨正。
第一节 普通话词汇特点
词汇和语音、语法并列为语言的三大要素。语言是随着社会历史的变迁而不断发展变化的。世界上的事物在不断地新陈代谢,反映事物的词汇也就随之新陈代谢。旧事物慢慢退出历史舞台,反映旧事物的词汇也逐渐销声匿迹;新事物不断产生,反映新事物的词汇也就层出不穷。普通话词汇是语言中发展变化较大的部分,但这并不意味着它的一切规律均在变动中。应该说,词汇的规律有静态和动态两种,保持稳定的静态规律主要是构词规律,不断变化的动态规律是词库中的新陈代谢。普通话词汇是以北方话词汇为基础的,但是长期以来它已从其他方言里、古汉语里、其他民族语里,以及各种行业语里吸收了许多有用的成分。因此,普通话词汇具有很强的普遍性。普通话词汇的特点主要体现在下面几个方面:
一、从词汇相对稳定的静态规律看,汉语构词语素以单音节语素为基本形式
语素是语言的最小单位,也是构词的最小单位,由此可看到几千年以来,文字记录的古代汉语到现代汉语,单音节语素在语素中占绝大多数。在口头上,一个单音节语素指的是一个带声词的音节;在书面上是汉字,过去常说词是由字构成的,那是因为一个汉字绝大多数情况下代表一个语素。科学的说法应该是词是由语素构成的。
汉语的词大多由单音节语素构成。单音节语素在构词上有神奇的力量,单音节语素写出来是一个字,所以我们计算单音节语素的数量可以以字的数量来计,常用的大概有三千多个,次常用的又有三千多个。六千多个单音节语素,以一定的语法结构组合,可以构成的词应当有几万,常用词也会有上万个。
因而,当出现了一个新事物或新概念,需要一个新词表达的时候,并不一定要创造新语素才能形成,多半是用库存的语素经过筛选构成新词。如在表达现代化事物“电视”这个概念时,选择了自古就有的两个语素“电”和“视”进行组合。看一个单音节语素构词能力强不强,有两个条件,一是能否独立成词,二是能否与别的语素构词,且构词时次序灵活。两者能力兼具的叫自由语素。只具备第二种条件,即不独立成词,但能与别的语素组合且组合位置灵活的是半自由语素。只能与别的语素组合且位置不灵活的叫不自由语素。单音节语素中大量的是自由和半自由的语素。自由语素不少,所以单音词不少。构词能力强,使得汉语词库中极易增添新的生命。比如“冰释”,冰是自由的语素,可以独立成词(一块冰),也可以和其他语素组成合成词(冰棒、冰雹、冰河、旱冰、滑冰、溜冰鞋)。“释”作为消除义,只能成为半自由语素,如:释疑、释然、涣然冰释。不自由语素或称词的前缀、后缀,多半是虚化的语素(者、性、派、家、手、子、儿、头、阿、志、初、第等)。
二、常用词的音节数以单音节和双音节为基本形式
从静态词汇系统看,现代汉语的词汇单位以双音词为主体,但从动态系统看,现代汉语的词汇单位中单音词仍占有突出的地位,三音词有增多的趋势。单就静态存在的词汇系统中的双音词的数量而言,双音词要比单音词、三音词以及三音节以上的词或固定词组的总和还要多。之所以形成现代汉语词汇以双音词为主体的局面,是因为汉语词汇在由古代汉语以单音词为主体向现代汉语的发展过程中,有一个明显的倾向,那就是双音化。具体表现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新生词多为双音词。例如:
国格 快餐 派性 网点 定额 调价 批量 民主 法制
第二,原有的单音词被双音词取代。例如:
朋—朋友 馑—饥馑 芹—芹菜 股—大腿
溉—灌溉 椟—匣子 樊—樊篱 江—长江
第三,原有的单音词有了并行的双音词。例如:
脚—小腿 股—大腿 涕—眼泪 身—身子
日—太阳 月—月亮 指—手指 臂—胳膊
皮—皮肤 桌—桌子 师—老师 道—道路
第四,三音词省去一个音节变为双音词。例如:
火轮船—轮船 机关枪—机枪 洗脸盆—脸盆
潜水艇—潜艇 电视机—电视 电冰箱—冰箱
第五,四个或四个以上音节的词组凝缩为双音词。例如:
科学技术—科技 高等学校—高校
环境保护—环保 人民警察—民警
彩色电视机—彩电 高级知识分子—高知
汉语的词由单音词向双音节词发展,这是古代汉语向近代、现代汉语发展的一个重要特点。从运用汉语的人的心理看,双音词是最受欢迎的。因为双音词适应思维精密变化的发展,两个语素构词,词和词可以相应成为词族,比如,以“电”为第一个语素,和另一个语素组合的词有:
电路 电瓶 电扇 电视 电脑 电网 电眼 电钻
电棒 电报 电表 电波 电镀 电场 电车 电池
电船 电话 电灯 电工 电焊 电机 电键 电铃
同时,双音节还避免了单音词太多会产生过多同音词的现象。汉语语音系统在向简化的方向发展,如果单音词多,势必产生同音词多的情况,不利交际。三音节词在近现代较古代有明显的增加,特别是近几年,三音节词的数量不断增长。像“性”作为后缀的三音词,有相当多的词,成了一个词族。如:多科性、逻辑性、代表性、敏锐性、可行性、盲目性、科学性、原则性、系统性、决定性等等,列举上百个大概都不难。像“性”这样的后缀,又有:化、家、员、者、派、鬼、犯、界、生、素、论、式、品、纲、度、法等等,在它们充任不自由语素时,意义已经虚化了。但是,三音节词再增长,也没有超过双音节词的可能。
总之,构词语素以单音节为基本形式,就相对制约了词的音节数目。除了单音节有相当数量外,最受欢迎的双音节,三音节也得到认同,四音节就到宽容的限度。五音节以上的词语多是科学术语或专有名词,不会是一般的常用词。这个情况已经形成较稳定的规律。
三、现代汉语的构词以复合法为主,语素构词以五种语法结构为基本形式,其中偏正式最为常见。存在大量的同素词,同素词族成为现代汉语词与词之间联系的显性范畴
现代汉语词汇的构词类型虽然多种多样,有单纯构词、复合构词、附加构词和重叠构词等,但为数最多的当数复合法构词。现代汉语词汇中90%以上的词是合成词,而合成词中绝大多数为复合式合成词。复合法构词的类型主要有偏正式、并列式、动宾式、补充式、主谓式五种基本形式。从这些复合法构词的类型可以看出,现代汉语复合构词的内部组织关系跟词组的内部结构关系具有较强的一致性。在各种类型的复合法构词中,偏正式结构又独占鳌头,成为最活跃、最能产的构词方式。
偏正 扫射 电脑 激光 爱心 侃爷 倾销 回流 雪亮
科幻 联播 人流 美食 热线 代购 纯情 腾飞
并列 收获 骨肉 精英 暴露 酒水 社区 回归 界定
揪斗 举报 开发 紧俏 紧缺 疲软 祥和 宽容
动宾 美容 站岗 走穴 回潮 交心 解冻 焗油 减肥
动机 借读 纠偏 立项 斥资 炒金 选美 扫黄
补充 说服 推翻 立正 阐明 拓展 爆满 看淡 冲凉
走俏 打倒 提高 改进 合成 压缩 摧毁 延长
主谓 地震 日食 胆怯 军管 刊授 婚变 家教 自动
镭射 资深 口吃 心酸 炮轰 人治 邮购 死缓
由于现代汉语在构词上以复合法为主,且偏正式最为常见,所以现代汉语词汇跟构词有关的另一个突出表现就是同素词丰富,往往一系列的词在归类原则和相关联系的支配下共用同一语素,形成一个包含有共同语素的词族。词族内的各个词就是依赖这个共同语素建立起联系,并显示出现代汉语构词以类相聚的范畴特征。同素词族内部反映出的意义关系在各种语义关系中都有表现。例如:
反映属种关系的:
军种—陆军、海军、空军 将官—少将、中将、上将、大将
学生—小学生、中学生、大学生、研究生 研究生—硕士生、博士生
反映整体部分关系的:
树—树根、树干、树枝、树叶 叶子—叶片、叶柄
叶片—叶肉、叶脉
反映顺序关系的有:
小学—中学—大学 学士—硕士—博士
春季—夏季—秋季—冬季 童年—少年—青年—中年—老年
反映类义关系的:
课桌—饭桌—办公桌 长凳—方凳—圆凳
反映对立关系的:
女士—男士 出席—缺席 上班—下班 主体—客体 积极—消极
反映近义关系的:
辨别—识别 朴素—朴实 继续—连续—持续
请求—恳求—乞求 希望—盼望—期望
古代汉语词汇以单音节为主,构词以单纯构词为主,同素词族自然不及现代汉语词汇丰富。拿现代汉语跟现代印欧语系的语言相比,现代汉语词汇的这一特点也是极为突出的。下面以包含有共同语素“花”的同素词族为例,与现代英语的对应词作比较。
四、现代汉语的词汇单位与非词汇单位之间缺乏明晰的界限,现代汉语词汇实际上是一个模糊集
现代汉语词汇单位与非词汇单位的模糊不清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词和语素的界限不清。从理论上讲,语素是最小的音义结合的语言单位,词是最小的独立的造句单位。如果一个语素不能独立地用来造句,就不可能独立地构成词,就是一个非成词语素,它只能是语素,不是词。这在判定像“伟”、“丽”、“绩”、“泽”之类的语素时比较容易,因为它们在现代汉语里无论处于何种语境都不能独立地用来造句。它们是现代汉语的非成词语素。但是,有些现代汉语的语素是不是成词语素却不容易确定。同一个语素有人认为是成词语素,有人认为不是。其原因就在于现代汉语的非成词语素都是从古代汉语的成词语素发展演变而来的,而发展演变有一个过程,有的成词语素发展为非成词语素的过程已经完成,有的处在发展的过程之中。对后者来说,它们可能在性质上具有两重性,既有非成词语素的发展倾向,又有在特定语境中独立成词的表现。如“丰”,除在“丰衣足食”、“人寿年丰”、“丰功伟绩”等成语中有词的资格,在现代汉语中一般不能独立成词,而是要跟其他语素构成合成词才能独立用来造句,如“丰富”、“丰产”、“丰收”、“丰满”、“丰美”、“丰盛”等。“今年小麦大丰收”不能说成“今年小麦大丰”,“现代汉语词汇丰富”也不能说成“现代汉语词汇丰”。
其二,词和词组的界限不清。又分两种情况,一种是词与固定词组界限不清。例如有人认为“砸锅”、“顶牛”、“露馅”等是惯用语,而我们觉得这些单位具备词的一般特征,应视为词。不过,这类认识上的分歧不影响对词汇单位的确立,因为无论它们是词,还是惯用语,都是词汇单位。另一种情况是我们更为关心,也是汉语词汇学乃至汉语语言学处理起来更为棘手的,那就是词和自由词组的界限问题。词是最小的造句单位,自由词组是由词构成的比词大的造句单位;词是备用单位,自由词组是临时组织的单位。从理论上讲,二者界限也是清楚的。但是对现代汉语中由两个成词语素构成的组合体来说,是词还是自由词组,有时分辨起来确实比较困难。人们习惯上用扩展法来区别词和自由词组,能扩展的是自由词组,不能扩展的是词。例如,“大河”可扩展为“大的河”,“大车”不能扩展为“大的车”,因为扩展形式“大的车”跟“大车”的意义不是一回事,“大车”指的是牲口拉的两轮或四轮载重车。“大河”是自由词组,“大车”是词。同理,“白菜”是词,“白纸”是自由词组;“骑兵”是词,“骑马”(可以说“骑一匹枣红马”)是自由词组。还有一种方法用来区别词和自由词组,那就是看两个成词语素组合起来以后意义是否融合。意义融合的是词,没有形成融合的完整意义而是构成成分意义之和的是自由词组。例如“长江”是词,“大江”就是自由词组;“买卖”在“茶叶买卖”中是词,表示“生意”的意思,而在“买卖文物”中是自由词组,就是“买和卖”的意思。不过,语言中还是有用这两种方法不易定夺的情况。像“羊肉”、“猪皮”、“鸡毛”、“牛奶”、“象牙”等,似乎都可在中间加“的”进行扩展,并且扩展后的意义和原来的意义基本一样,说它们是自由词组符合以上两种做法。但是,这些词语单位的扩展形式是极其有限的,而且扩展形式在语言生活中一般又不用,如“买一斤羊肉”不说“买一斤羊的肉”,“鸡毛掸子”更不能说成“鸡的毛掸子”,它们结合较紧。由此,我们又可将它们视为词。如果把它们看成词,现代汉语词典也没有必要收释这类语言单位,因为这类语言单位大量存在,收不胜收。这类语言单位我们也应该看作现代汉语词汇的外围成分。
其三,固定词组与自由词组界限不清。一个词组是固定的还是自由的,看法上可能有分歧。事实上,一个词组可能正是处在“自由”与“固定”之间,说它是固定词组不够典型,说它是自由词组也有些勉强。比如“科学技术”,它不像成语、惯用语、专名语那样结构定型,意义完整,但“科学”与“技术”结合在一起使用的频率的确很高。再如“高科技”、“精神文明”、“精神污染”、“两个文明”、“改革开放”、“生态保护”、“生态农业”等,情况也是一样。
五、造词加强了理据性,词语表义的明确度加大
这一特点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现代汉语造词主要运用契合法。契合法是根据人们对被指称的事物现象的认识成果,选择能反映被指称的事物现象的性质特征的语言材料,对被指称的事物现象加以描摹说明,从而创造新词的方法。用契合法造出来的词的造词材料直接或间接地表明了被指称事物的性质特征,理据鲜明,表意显豁。例如,用“退休”表示因年老或因伤病等原因离开原来的工作岗位而休息;用“病退”表示因病而退休;用“病休”表示因病而休假。这些新词的造词材料都明确地提示了新词所指的事物现象的自身特征,为人们理解词义提供了线索。
第二,在现代汉语范围内,不再产生联绵词,极少产生单音词。联绵词的音义之间没有理据可言,音义的结合一般是任意的,所以联绵词是无理据的词。现代汉语的联绵词都是从古代汉语和近代汉语传承而来的,现代汉语的新生词汇中已没有联绵词的位置。单纯词跟合成词相比,合成词理据明显。像译自英语“cool”的“酷”,表示氢氧原子团的“羟”之类的单音节单纯词,在现代汉语的新生词汇中已极为少见。
第三,现代汉语的简缩造词是转化造词的主要类型,由于有基础形式作参照,并且基础形式一般是跟简缩形式分工使用,因而简缩造词也是理据性较强的。例如:
高等学校—高校 电视大学—电大 武装警察—武警
空中小姐—空姐 每人平均—人均 失去控制—失控
公共关系—公关 节约能源—节能 少年先锋队—少先队
共产主义青年团—共青团 微型电子计算机—微机 奥林匹克运动会—奥运会
高等学校入学考试—高考
第四,现代汉语吸收外来词语特别注重汉化,努力赋予汉语外来词语以理据,对以往音译的外来词语则常常用纯意译的自造词语去代替。汉语吸收外来词语不像印欧语系的语言那样,主要采用语音转写的方式,而是最大程度地进行汉化,以使其符合汉语词汇的特点。因为字不表义的纯粹音译的外来词语没有明确的造词理据,在汉族人的心目中是难以接受的,因此,纯粹的音译外来词语在现代汉语词汇中所占的比重不大,通用的为数更少。现代汉语吸收外来词语汉化程度最强的方法是对应外语词的结构用汉语语素直译,又叫做仿译,如“马力(horse-power)”、“超市(super-market)”、“笔名(pen name)”、“快餐(quick lunch)”、“软件(soft-ware)”等;其次为音加意译,如“艾滋病(AIDS)”、“曲奇饼(cookie)”、“高尔夫球(golf)”;半音译半意译,如“冰激凌(ice-cream)”、“因特网(internet)”、“浪漫主义(romanticism)”;音兼意译(又叫谐音译),如“乌托邦(Utopia)”、“绷带(bandage)”、“可口可乐(coca-cola)”等。即使纯粹音译的词,常常也要在汉字字形上意化,如“氨(ammonia)”、“胺(amine)”、“铵(ammonium)”等。当然,当社会高度开放,外来文化大量涌来时,用纯粹音译的办法吸收外来词语是最直接、最快速的,这时往往产生数量可观的纯音译的外来词。但是在发展的过程中,纯音译的外来词不少被纯意译的汉语自造词代替。例如,以下词语前者都是近现代纯音译词,后者是用来替代的纯意译的汉语自造词。
扑落(plug)—插头 莱塞(laser)—激光 德律风(telephone)—电话
赛因斯(science)—科学 盘尼西林(penicillin)—青霉素 德谟克拉西(democracy)—民主
六、适应语体、节奏、韵律等的需要,现代汉语存在大量的表达同一事物现象的包含有共同语素的同义词,而这些同义词的音节却数量不等,表现出形式上的伸缩性
例如,一年四季并举时说“春夏秋冬”,一般不说“春天、夏天、秋天、冬天”,也不说“春季、夏季、秋季、冬季”,而“阳光明媚的春天”却不能说成“阳光明媚的春”,“春季运动会”不能说成“春天运动会”,更不能说成“春运动会”。“男子有泪不轻弹”用“泪”,“鳄鱼的眼泪”用“眼泪”,“泪水模糊了双眼”用“泪水”,都很自然和谐,如改成“男子有眼泪(或泪水)不轻弹”、“鳄鱼的泪(或泪水)”、“泪(或眼泪)模糊了双眼”就显得别扭而没有节奏感。可以说“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也可以说“害人害己”,但要说成“害了别人也害了己”或“害人害自己”,虽然合乎语法规则和语义规则,却不合乎表达对音节的要求,也可以说不合乎表达规则。
汉语表达不仅重视语法语义,讲究逻辑,而且非常注重形式上的整齐均衡,韵律和节奏上的和谐自然以及风格上的协调一致。这样,在选择词语上就特别讲究词语的形式特征,该单则单,宜双则双。要满足汉语表达在词语形式上的多样性选择,势必就要求汉语词语在形式上单音节和双音节并存,双音节和多音节同在。甚至单音节、双音节和多音节并行不悖。如下例:
牙—牙齿 眼—眼睛 舌—舌头 衣—衣服(衣裳) 房—房子
写—书写 抄—抄写 美—美丽(美好) 美国—美 台湾—台
因—因为 道—路—道路 姑娘—姑娘家 小孩—小孩子
七、现代汉语词汇中存在一定数量的叠音词和带有叠音形式的词,而且叠音形式多样化
主要有以下几类:
1. AA式叠音单纯词
楚楚 孜孜 熊熊 冉冉 袅袅
2. AA式重叠式合成词
伯伯 叔叔 公公 婆婆 娃娃 苍苍 悠悠 匆匆 滔滔 飘飘
仅仅 刚刚 渐渐 恰恰 平平 星星 本本 条条 框框 杠杠
3. ABB式附加式合成词
热乎乎 甜丝丝 娇滴滴 眼巴巴
4. ABB式补充式合成词
雾茫茫 冷冰冰 白皑皑 静悄悄
5. BBA式偏正式合成词
蒙蒙亮 毛毛雨 邦邦硬 哈哈镜
6. AABB式联合式合成词
花花绿绿 星星点点 婆婆妈妈 鬼鬼祟祟 瓶瓶罐罐 轰轰烈烈
除以上六个方面的特点外,现代汉语词汇还有一些较显著的特征,比如构词语素以单音节为主,行业词语大批涌入通用词汇,词义的演变速度加快等。
第二节 方言词语辨正
一、形同义异词辨正
形同是指方言与普通话的词语在书写形式上完全相同,义异是指词语的意义有所不同。形同义异的情况有以下几种:
1. 方言词义的范围比普通话的大
吃——吴、徽、湘语和江淮话中包括了普通话的“吃”、“喝”、“吸”三种意思,如“吃饭”、“吃茶”、“吃烟”。
2. 方言词义的范围比普通话的小
面——吴、徽、粤、闽等方言单指“面条”。普通话中可以兼指面粉和杂粮磨成的粉,以及其他磨粉儿。如“胡椒面儿”、“药面儿”。
3. 方言词义与普通话的恰好相反
普通话里的“爷爷”(祖父)”、“爹爹”(父辈),江淮话却是“爹爹”(祖父)、“爷爷”(父辈)。
4. 方言词义与普通话的所指具体对象不同
“香油”一词,在徽、淮等方言里是“菜籽油”,而普通话里指“芝麻油”。
二、义同形异词辨正
概念或事物现象相同,在不同方言中采用不同的词形表达,这是造成方言词语分歧的重要原因。义同形异的情况主要有以下几种:
1. 方言和普通话构词的语素相同,但次序是颠倒的
尘灰(徽、客)—灰尘(普通话) 棒冰(吴)—冰棒(普通话)
2. 方言和普通话的构词语素中只有部分相同
面巾(吴、闽)—毛巾(普通话)
鼻(闽)、鼻头(吴)、鼻哥(粤)、鼻公(客、赣)—鼻子(普通话)
3. 方言和普通话的构词语素完全不同
热头(客、闽、北方)—太阳(普通话) 禾(湘、赣、客、粤)—稻子(植物)(普通话)
三、其他方言词语辨正
1. 改正由于方言与普通话对事物的描写不同所造成的方言词语
游火虫(苏)、亮火虫(成)、火蓝虫(梅)、火金姑(厦)—萤火虫(普通话)
2. 改正由于方言与普通话对事物的比喻不同所造成的方言词语
摆龙门阵(成)、打嘴鼓(潮)、打牙较(广)—聊天(普通话),地龙(褔)—蚯蚓(普通话)
3. 改正由于方言与普通话对事物的说明不同所造成的方言词语
引线(苏)—针(普通话),洗脸帕(成都话)、面帕(梅)、面巾、面布(闽)—毛巾(普通话)
4. 改正由于自然条件的差异所造成的方言词语
闽语、粤语中冰雪不分反映了地区气候特点。如:
雪糕(广、褔、梅)—冰淇淋(普通话)
雪条(广、潮)、雪枝(梅)、霜枝(厦)—冰棍儿(普通话)
5. 改正方言中的避讳词语
为了避免同音字引起的不愉快联想,许多方言都造出了一些独特的避讳词语。如:
关于“死”的避讳说法有“走了”、“去了”、“老了”、“不在了”、“过去了”、“殇了”、“过辈了”等等。
6. 改正方言里还沿用的古词语
由于方言发展的不平衡,造成了各个方言还不同程度地保存着古汉语的词语和用法。如:
走(徽、粤、客等)—跑(普通话) 屐(梅、广)—木拖鞋(普通话)
鼎(闽)、镬(吴、闽、粤)—锅(普通话)
7. 改正方言对禽畜雌雄的不同说法
“母鸡”有雌鸡(苏)、草鸡(温)、鸡项(广)等说法;“公牛”有雄牛(苏)、公子(温)、牛公(广)、牤子(沈)等说法。
8. 改正方言对曾是舶来品的物品的叫法
“西红柿”有洋柿子(西北)、洋茄子(温)、番茄(广)等说法;“马铃薯”就有洋芋(西北)、洋山芋(扬)等说法。
四、甘肃方言词语辨正
甘肃方言属于北方方言的次方言——西北方言。普通话是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的,因而甘肃方言词语也是构成普通话词库的基础方言之一。甘肃方言词语与普通话词语既有明显的一致性,又存在着一定的差异性。下面就以甘肃陇中方言中的常见词为例,对照说明普通话与甘肃方言词语的差别。“—”前为普通话词语,后为方言词语。
1. 天文、地理
太阳—日头、日头儿、日头爷 星星—宿宿 雷—雷神爷
闪电—火闪儿 毛毛雨—霂雨子 大、暴雨—霈雨
彩虹—虹 冰雹—冷子、生雨 露—露水
降霜—放霜 闷热—(天气)焪人 菜地—菜园子
山腰—半山上 山脚—山底下 山坡—溜屲
水塘—涝坝 脏水—稠水 冷水—凉水
开水—涫水 鹅卵石—溜光石 土坯—墼子
灰尘—尘土 水泥—洋石灰 磁石—吸铁
胡同—巷唐 市场—大集上 赶集—跟集
2. 时令、时间
立春—打春 历书—宪书 阴历、农历—老历
阳历、公历—新历 除夕—三十日晚上 元宵节—正月十五
端午节—五月五 中秋节—八月十五 重阳节—九月九
去年—年时 大前年—外前年 往年—满年、往满年
大后年—外后年 每年—年年 今天—今日个
昨天—昨日个 明天—明早 后天—后早
大后天—外后早 前天—前日个 大前天—外前日
上午—早半日 下午—下半日 清晨—清早上
中午—饭时候 白天—一天里 天黑了—天麻了
晚上、整夜—一晚上 日期—日子 过去—第故
3. 农业
犁地—耒各地 下种子—撒籽 锄草—锄田
草木肥—灰粪 化肥—肥料 浇水—汀水
谷囤—麦篅子 镐—洋镢
4. 植物
庄稼—庄农 谷子—谷 玉米—苞谷
高粱—秫秫 雌麻—苴麻 葵花—向日葵
菜瓜—瓠子 洋葱—洋蒜 蒜薹—蒜黄
韭苔—韭黄 土豆—洋芋 西红柿—洋柿子
洋姜—洋洋芋 芥末—芥面 洋白菜—包白菜
胡荽—芫荽 甜菜根—甜根儿、甜萝卜 胡萝卜—黄萝卜
植树—栽树 砍树—剁树 修剪树—选树
李子—玉黄子、玉黄
5. 动物
牲口—头口 公马(未阉割)—骚马 母马—骒马
公牛(未阉割)—脬牛 公牛(阉割)—犗牛 母牛—雌牛
牛犊儿—牛娃儿 公驴—叫驴 母驴—草驴
山羊—羖羭 公狗—牙狗儿 小狗—狗娃子
母猫—米猫 公猪—牙猪儿 种猪—脬猪儿、骚猪儿
母猪—母猪儿、母猪婆、猪婆 阉割猪—裁猪 母鸡—鸡婆儿、母鸡婆
孵小鸡—抱鸡娃 小鸡—鸡娃儿 小鸭子—鸭娃儿
野兽—野物 狼—狼跋子 狐狸—野狐子
硕鼠—仓老鼠 松鼠—巨狸猫 鼢鼠—瞎瞎
獭鼠—崖獭子 蛇—长虫 乌鸦—骚鸦儿、老鸹
喜鹊—野雀子 大雁—咕噜雁 山鸡—野鸡
鸽子—鹁鸽儿 石鸡—嘎啦鸡、尖鸡儿 戴胜—包包吃、洋师公
啄木鸟—啄木虫 猫头鹰—夜鸽子、恨吼 鹞鹰—鹞子
老鹰—恶老鸨、萝卜叫 蝙蝠—夜别虎 蜘蛛—罗网、蟢蟢儿、蛛蛛
蚂蚁—蚍蜉蚂蚂儿、蚂蚂蛆 蛆虫—蛆 蜗牛—踻踻牛
屎壳郎—屎爬牛 蜈蚣—蚰蜒 蚯蚓—曲蟮
毛虫—老毛搓蛆 蚜虫—旱蛏 臭虫—壁虱
潮虫—壁虱板子 跳蚤—虼蚤 蝗虫—蚂蚱子
牛虻—麦赞 马蜂—狗头蜂 灯蛾—打灯蛾儿
瓤虫—花花公儿 甲鱼、乌龟—王八 蛙类、蟾蜍—癞瓜子、癞蛤蟆
蟾蜍—旱蛤蟆
6. 房舍
影壁—照壁 正房—客房 楼房—洋楼
土楼房—高房 小房子—岁房 屋梁—檩子
柱下石—柱顶石 灶—灶头、锅台 厕所—溷圈
猪窝儿—猪圈 草垛—草摞
7. 器具、用品
凳子—板凳 土炕—炕 床单—褥单儿
马桶—尿盆儿 暖水瓶—电壶 风箱—风匣
火柴—洋火 烟瓶—旱烟瓶、烟锅子 烟囱—烟洞眼
火锅—锅子 鏊—鏊锅儿 锅铲—铲锅刀
羹匙—调羹儿 坛子—坛坛儿 罐子—罐罐儿
菜刀—切刀 砧板—切菜板儿 蒸笼—笼幢
粗箩儿—马尾箩儿 墨斗—墨斗子 钉子—洋钉儿
钉锤—掌锤儿 抹子—泥抹子 理发剪—推子
熨斗—烙铁 香皂、肥皂—胰子、洋碱 手巾儿—毛巾
蜡烛—洋蜡 油灯—灯盏 钱包—片夹子
糨糊—糨子 鸡毛掸子—打子 拐杖—拄棍儿
8. 称谓
男人—男人家 女人—婆娘家 婴儿—月里娃
小孩—娃娃、岁娃娃 老头儿—老汉、老爷爷 老太婆—老奶奶、老太太
坏蛋—瞎(hā)倯 乡巴佬—乡棒儿 自己人—各家的人、各人的人
乡下人—乡里人 单身汉—光棍汉、光棍 厨师—厨子
乞丐—叫花子、要口的、要馍馍的 道士—道人 警察—公安局的、派出所的
骗子—骗子手 贼—贼娃子 生意人—做买卖的
摊贩—摆摊子的 吝音鬼—小气鬼 医生—大夫、先生
司机—开车的 手艺人—匠人 屠户—屠家
9. 亲属
辈分—辈里 长辈—大辈儿 曾祖父—太爷
曾祖母—太太 祖父—爷、爷爷 外祖父—外爷
外祖母—外奶奶 父亲—大大、大、爸爸 岳父—姨父、丈人
岳母—姨娘、丈母娘 公公—阿公 婆婆—阿家
继父—后大、后爸 继母—后妈妈、后娘 伯母—大妈、大娘
伯父—大大、大爸、大爸爸、大爷 转亲戚—走亲亲 婆家—阿家舍
舅母—妗子 二叔父—二大、二爸 丈人家—丈人舍
舅父—舅舅、阿舅 二叔母—二妈、二婶婶 姑妈—姑姑、阿姑
姨妈—姨姨、姨娘、阿姨 晚辈—小辈 平辈—一辈的
丈夫—男人 妻子—婆娘、老婆 大伯子—阿伯子
妻兄—妻哥 妻弟—妻兄弟 大姨子—妻姐姐
妯娌—先后 小姨子—妻妹子 子女—儿女
儿子—后人 大儿子—大后人 干儿子—干后人
干女儿—干女孩儿 养子或养女—抱下的娃娃
儿媳妇—媳妇子 连襟—挑担 亲戚—亲亲
10. 身体
光头—秃头 秃顶—旋顶 后脑窝子—燕燕窝
前额—额头 辫子—毛角子 脸面—脸脑
腮帮子—眶子 眼眶—眼圈儿 眼珠儿—眼仁珠子
眼泪—眼雨 黑眼珠—黑眼仁儿 眼睫毛—眼杂毛
鼻子眼—鼻孔眼 鼻梁儿—鼻梁屲 嘴唇—嘴皮子
唾沫—唾唾 口水—涎水 龋齿—蛆吃牙
耳朵—耳刮子 耳聋—耳朵背 喉咙—嗓子
肩膀—胛骨、胛子 胳膊—胳臂 腋窝—隔夹屲
手指—手指头 指头关节—指节儿 拳头—锤头子
膝盖—磕膝盖 屁股—沟子 肛门—屁眼门
踝骨—骨拐 赤脚—精脚子 脚背—脚面
脚心—脚底里 胸脯—胸腔子、腔子 肋骨—肋子
乳房—奶头 腹部—肚子 小腹—小肚子
肚脐眼—脖屁眼 脊椎骨—腰节骨 肝脏—肝子
胆—苦胆 脾脏—腮脾 肾脏—腰窝、腰子
11. 疾病、医疗
病愈—病行了、病好了 治病—看病 请医生—叫先生、叫大夫
切脉—捉脉 偏方—捷方 买药—取药、抓药
煎药—燉药、熬药 发汗—出汗 泻火—下火
着凉—受凉 腹泻—跑肚、拉肚子 胸口疼—心口子疼
上吐下泻—上吐下疸 头晕—头昏 腮腺炎—肿脖子
雀斑—黑干青 痣—黡子 近视眼—近看眼
甲状腺肿大—大脖子 抽风—羊羔风 瘫痪—瘫了
瘸子—跛子 驼背—背锅儿 兔唇—豁豁儿
口吃—结子、结巴儿 瞎子—麻眼儿 傻子—瓜子
左撇子—左拿挂
12. 服饰、穿戴
棉衣—裹袉儿、著腰儿 领—领豁 衬衣—汗褟儿
短裤—衩裤儿、裤衩儿 裤腰带—系腰儿 兜肚—兜兜儿
口袋(衣服上的)—插插儿 纽扣儿—纽子、纽疙瘩 拖鞋—靸鞋
雨鞋—泥鞋儿 长袜—长腰子袜子 瓜皮帽—小帽子
短袜—短腰子袜子 镯子—手框儿 戒指—手箍子
围裙儿—护裙儿 手帕—手绢儿
13. 饮食
食物—吃的 夜宵—夜饭 剩饭—残汤、残饭
粥—米滚水、米汤 面条儿—长面 麻花—麻馓儿
饺子—扁食 肥肉—膘肉 猪脖子—猪项甬
荤菜—肉菜 猪腰子—猪腰窝 鸡蛋汤—蛋滚水
植物油—清油 红糖—黑糖 白砂糖—白糖
桂皮—树皮子 桂丁—桂籽儿 花椒—麻椒
豆瓣酱—豆酱 豆腐乳—糟豆腐 沏茶—倒茶、泡茶
白酒—辣酒
14. 红白大事
做媒—当媒 男方相亲—照婆娘 订婚—装酒、占婆娘
彩礼金—礼钱 娶亲—引婆娘 出嫁—过门
拜堂—拜天地 新娘—新媳妇、新人 怀孕—怀娃娃、有了
孕妇—怀娃娃婆娘 小产—小月了 生孩子—养娃娃
胎盘—泥 满月—初月 一百天—百岁
头胎—头胜子 双胞胎—一对儿、双双 堕胎—打娃娃
吃奶—咂奶 祝寿—上寿、过寿 生日(老年人的)—好日子、寿
生日(年轻人的)—岁 过生日—过岁 去世—过世
死了(年轻人或未成年人)—糟蹋了、没了 守灵—跪铺
戴孝—吃孝 坟墓—坟孤堆 自杀—寻无常
尸骨—死骨头 招魂—叫魂 驱邪气—诧春气
15. 日常生活、交际
生火—引火、架火 应酬—应承 敬酒—看酒、看盅儿
干杯—碰杯 冤家—仇人 丢人—辱人、伤脸
奉承—巴结、溜沟子 串门—浪门儿 打火—合伙儿
答应—应承 撵出去—躖出去
16. 商业、交通
路费—盘缠 运气好—样益好 费用—开销、花销
纸币—票子 硬币—分分钱 秤星儿—准盘星
秤锤—秤砣 客车(指汽车的)—班车 货车(指汽车的)—卡车
小轿车—小卧车 摩托车—电蹦蹦
17. 文化教育
放学—散学 放暑假—放麦学 土话—方言
不识字的人—白识字人 第一名—头名 写别字—写白字
抄袭作业—誊作业
18. 动作、心理
看—照 流眼泪—淌眼雨 扶着—搊上、搊着
举起拳头—拃锤头 弯腰—躬腰 扔—撂、撇
擤鼻涕—擤鼻孔、擤鼻 选择—挑选 捡起来—拾起来
擦掉—揩下 丢失—撂了、撇了 找着了—寻着了
摞起来—码起来 回谢—答谢 说话—搞话、闲搞
聊天—谝传、办烂话 搭话—搭茬儿 不做声—不喘
骗—哄 抬杠—犟板颈 顶嘴—犟人
吵架—骂仗 打架—打锤 嘱咐—咋咐
啰唆—叨唠 嫉妒—咬牙 讨厌—日脸、肉脸
羡慕—吸眼 忌妒—不忿 怄气—赌气
憋气—胀气 生气—着气 疼爱—心疼
喜欢—爱 嫌弃—嫌残 知道—晓得
懂了—辨来了 学会了、懂了—会了 不认得—认不得
19. 代词、形容词等
咱们—曹 人家—伢 谁—阿是、阿啥
那个—兀个 那些—兀些 哪些—阿些
这里—这搭 那里—兀搭 哪里—阿来
兀么—那么(做) 怎着—怎么(做) 曹俩—我们两个、咱们两个
鸟俩—你们两个 伢俩—他们两个 坏、不好—瞎
凑合—能日鬼、能将就 坚固、结实—牢实 干净—青旋
不整齐—烂脏 疏(庄稼等)—稀 密(庄稼等)—稠
瘦—癯 舒服—宽快、宽舒、舒坦 难受—难挨
听话(小孩儿)—乖 吝啬—小气 刚来—将来
正好—将好、侃合适 也许—恐怕、怕 差点儿—一后
趁早—闻早儿 故意—例故子、例故 被(表示被动)—招、遭、叫
第三节 普通话语法的特点
语法是指语言单位组合的规律和规则,是语言三个要素(语音、语汇、语法)中相对比较稳定的部分。语法是客观存在的,是人们约定俗成的。使用这种语言的人都必须遵循这种语言的语法。从古代汉语发展到现代汉语,语法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与印欧语系相比,现代汉语语法具有以下显著特点:
一、汉语没有严格意义的形态变化
(1) 形态变化即词形变化,指一个词在句子中由于所表示的语法意义不同,而在形式上发生的变化。英语、俄语等印欧语言就有丰富的形态变化,用不同的形态来表示相应的语法意义。
(2) 汉语没有印欧语言那样的形态变化,没有用词的不同形式来表示不同语法意义。同一个词处于不同的语法位置、表示不同语法意义时,词形本身并无任何变化。
(3) 汉语中也有某些类似形态标志的成分,但数量少,普遍性差。如动词、形容词的重叠形式(商量—商量商量,干净—干干净净),“子”、“儿”、“头”作为有些名词的后缀(扣子、画儿、甜头),“们”用来表示复数(朋友们、同学们),“着”、“了”、“过”用来表示动作的不同过程等,但这类形态不仅很少,而且在表示一定语法范畴时缺乏普遍性,出现与否有一定程度的任意性,不像在有形态标志的语言中,表示不同语法意义时的形式变化是强制性的。
二、语序和虚词是汉语主要的语法手段
由于汉语不依赖严格意义的形态变化,于是语序、虚词就成为汉语表示语法和语义关系的主要手段。
(一) 语序
语序是指语言单位组合排列的先后次序。
(1) 语序不同,结构就不同。例如,“学习雷锋”是述宾结构,“雷锋学习”是主谓结构;“起来看”是连动结构,“看起来”是述补结构;“去迟了”是述补结构,“迟去了”是偏正结构。
(2) 语序不同,表示的意义也不同。如,“来早了”指来得太早,“早来了”表明早就来了;“一会儿再谈”说的是现在不谈,“再谈一会儿”说的是现在谈得还不够;“不很清楚”和“很不清楚”表示的程度不同;“你能今天晚上来吗?”主要是问来的时间,“你今天晚上能来吗?”主要是问能不能来。
(3) 语序不同,表达的重心也不同。比如曾国藩曾改“屡战屡败”为“屡败屡战”,“屡战屡败”重点在“屡败”,指每战皆败;“屡败屡战”重点在“屡战”,指虽遭失败而不气馁。
(二) 虚词
虚词指的是连词、助词、介词、语气词这些词类。
(1) 虚词的有无,会造成句法结构的不同。如,“修改书稿”为述宾短语,“修改的书稿”是偏正短语。
(2) 虚词的有无会导致语义发生变化。如,“孩子脾气”指属性,“孩子的脾气”指“孩子”与“脾气”的领属关系。“孩子脾气”可以指淘气、撒娇、犟、使性子、急躁、没耐心等。如,“妈妈可以耍孩子脾气。”
(3) 虚词不同,会造成句法结构的不同或语义发生变化。如,“他打了人”为主谓结构,“他打的人”属偏正结构。“把他打了”,打的是“他”,“他”是动作行为的承受者,是受事宾语;“被他打了”,“他”打了别人,“他”是动作行为的发出者,是施事宾语。
三、汉语中词类与句法成分之间不是简单的对应关系
词类指词以其在句法结构中的语法功能为依据而划分出来的,如名词、动词、形容词等。句法成分如主语、谓语、宾语、定语、状语、补语。在印欧语里,词类和句法成分之间有一种简单的一一对应关系:
主、宾语|名词谓语|动词定语|形容词状语|副词
如下例:
(1) He criticized my taking risks. (动词谓语)
(2) His criticism doesn’t worry me. (名词主语)
(3) I don’t like to read his literary criticism. (名词宾语)
英语中,词会随着句法位置的不同而改变词的形式、改变词性。
在汉语中,词类和句法成分的关系不是简单对应的,而是错综复杂的,大致的情形是:名词常作主语、宾语、定语,也可作谓语,有的还可作状语等(如时间名词);动词常作谓语,也可作主语、宾语、补语、定语;形容词常作谓语、定语、状语、补语,也可作主语、宾语。汉语名词、动词、形容词具有多功能性。下以动词“散步”、形容词“谦虚”为例:
他在散步。(动词作谓语)
散步是一种很好的锻炼。(动词作主语)
我喜欢散步。(动词作宾语)
路上有几个散步的老人。(动词作定语)
谦虚是一个人的美德。(形容词作主语)
他很谦虚。(形容词作谓语)
那人爱谦虚。(形容词作宾语)
老王是个谦虚的人。(形容词作定语)
四、汉语中词、短语和句子的结构方式基本一致
汉语由语素构成词,由词构成词组,由词和词组构成句子,其构造方式基本相同。例如:
并列: 语言(词) 学习讨论(短语) 学习讨论。(句子)
偏正: 气功(词) 好好学习(短语) 好好学习!(句子)
补充: 推翻(词) 听清楚(短语) 听清楚!(句子)
主谓: 胆怯(词) 大家休息(短语) 大家休息!(句子)
动宾: 管家(词) 接受批评(短语) 接受批评!(句子)
五、汉语里有丰富的量词和语气词
在西方语言里,数词可以直接修饰名词。现代汉语的数词不能直接修饰名词,中间要加上一个量词。如,英语:two books;汉语:两本书。汉语有丰富的量词,特别是个体量词,不同的名词往往要配用不同的个体量词。如,“一张床”、“两台电视机”、“一部电话”、“一匹马”、“一口猪”、“一把刀”等。
汉语里有不少语气词,并且位置既可以在句末,也可以在句中。如:
英语:What a beautiful flower it is!
汉语:这一朵花多么美啊!
她呀,什么都吃。(句中)
你去吧。(句末)
你去嘛。(句末)
第四节 方言语法辨正
一、构词法特点及其辨正
(一) 关于词的前缀和后缀问题
1. “阿”作为前缀
“阿”作为前缀,在普通话里的构词能力是很弱的,常见的有“阿姨”、“阿Q”。可是,在吴语、闽语、粤语里,它的能力很强,使用频率很高,通常用于亲属名称、人名、姓的前面,如:阿妈、阿婆、阿勇、阿芳、阿黄、阿张等等。方言的这些用法都带有亲昵的意味。
方言中的“阿”前缀既有较大的势力,又有一定的积极意义,有被普通话吸收的可能。
2. “儿”后缀在方言里和普通话里有类似的语法意义
“儿”后缀主要出现在北方话区、徽语区和浙江吴方言的地区。江淮话、湘语、客家话、赣语以及闽语、粤语都没有“儿”缀现象。没有“儿”缀的方言和有“儿”缀的徽语、浙江吴语,都没有像普通话一样的卷舌元音er韵母,因此,说这些方言的人,首先要学会er和儿化韵的读音,然后再逐步熟练“儿”缀词的运用。
3. “子”后缀的名词性语法功能在方言和普通话里大体一致
除了客家话、徽语、闽语和粤语“子”缀贫乏外,其他方言区的“子”缀都要比普通话丰富,使用范围也比普通话“子”缀大。如,西南官话的“蚂蚁子”,江淮官话的“老鼠子”,吴语的“学生子”、“前日子”,湘语的“石头子”、“夜间子”,赣语的“蚌壳子”、“侄女子”等等。普通话有些读“儿”缀的词,这些方言有读成“子”缀的,如赣语的“蚌壳子”、“侄女子”;也有普通话不习惯读成“子”缀的词,方言却读成了“子”缀。如:江淮官话的“老鼠子”、吴语的“学生子”。
讲这些方言的人,应在正确使用普通话“子”缀词语的条件下,学会读那些普通话不带“子”缀的词和改为普通话说成“儿”缀的词。
4. 方言的“们”后缀比普通话的使用范围大得多
普通话的“们”后缀只出现在人称代词和指人的名词后面表示复数。如,我们、咱们、你们、同志们、孩子们等等。而河北藁城话中“们”后缀却还用于“树们”、“衣服们”、“鸡们”,兰州话也可用于“米们”、“肉们”、“书们”等等。很显然,以上方言中用于各种物品名称后面的“们”后缀是与普通话不相符的,应加以改正。
(二) 关于名词的重叠问题
普通话里的名词是可以重叠的,如“弟弟”、“妈妈”、“天天”等。在西北方言和西南官话里名词重叠的现象更多,如成都话有“瓶瓶”、“豆豆”、“盒盒”等说法,并可以带上“儿”缀说成“瓶瓶儿”、“豆豆儿”、“盒盒儿”。兰州话还可带“儿”缀或“子”缀,如“虫虫子”、“刀刀儿”等。这些重叠形式和用法,都是普通话所没有的。因此,讲这些方言的人也需要加以辨正。
(三) 关于代词的问题
普通话的人称代词有单、复数之分,单数为“我”、“你”、“他”,复数为“我们”、“你们”、“他们”。
此外,还有一个包括式“咱们”,如“你是上海人,我是兰州人,咱们都是中国人。”可是,有些方言对人称代词的说法与普通话大相径庭,如温州话的单、复数对应关系为:我—我来、你—你来、其—其来。
从全国来看,西南官话、江淮官话以及南方各大方言中基本上都没有包括式“咱们”的说法。说这些方言的人,在学习普通话单复数人称代词的同时,也应学会这种包括式的用法。
二、造句法特点及其辨正
(一) 关于词语组合上的一些特点
(1) 普通话的名量组合关系有两种:“数词+量词+名词”,如:“一本书”;“指示代词+量词+名词”,如:“这个人”。可是,在闽、粤方言里,数词“一”却可以省略,如:
潮州话:只鸟歇在树上。 普通话:一只鸟歇在树上。
讲这种方言的人应改变自己的说法,按照普通话的组词规律,补上“一”。
(2) 普通话表示可能的补语前面必须用助词“得”,格式为“动词+得+补语”,如:“我拿得动”。可是,在北方方言区的一些地方,常会把“得”省略,如洛阳话“我能拿动”。有的地方甚至把问句“你拿得动拿不动?”也说成“你拿动拿不动?”把助词“得”省略。
另外,普通话用“很”做补语表示程度的结构中,也要借助“得”,如“好得很”、“高得很”。可是,在一些方言区,如合肥话却习惯不用“得”,如“生活好很”。
这些省略助词“得”的说法,不符合普通话的语法规则,应予以纠正。
(3) 某些方言中单音节动词重叠后可以连带补语,而普通话不习惯这样。如吴方言和徽方言中的“看看清楚”、“听听明白”、“洗洗干净”等,在普通话里说成“看清楚”、“听明白”、“洗干净”等。因此,这些方言区的人应该改成符合普通话表达习惯的说法。
(4) 普通话中“不知道”是偏正词组,“不”是状语。“知道”一词在普通话里是不能拆分的,“不”可置前置后,如“不知道”、“知道不”(表疑问)。但在北方话中却有“知不道”的说法,习惯说“知不道”的人应改为说“不知道”。
(二) 关于词语次序上的一些特点
1. 关于状语的位置
状语在普通话中通常置于谓语之前,而在一些方言中,却存在着状语后置的现象。如:
(1) 表数量的状语:
普通话:多考虑几个问题。
潮州话:食加半碗饭。(多吃半碗饭。) 梅县话:着多一件衫。(多穿一件衣服。)
(2) 表频率、范围的状语:
普通话:再看一会儿书。
广州话:买两斤香蕉添。(再买两斤香蕉。) 潮州话:伊食一碗定。(他才吃一碗。)
(3) 表时间的状语:
普通话:你先走吧。
广州话:我行先,你等阵间来。(我先走,你等一会儿来。)
2. 关于双宾语、补语“不过”的位置
普通话里双宾语中的第一个宾语多用来指人,第二个多用来指物。可是,有些方言却存在着与普通话词序相反的现象,如,普通话:给他一支笔。金华话(吴):分支笔佢。
“不过”在普通话里作补语时,通常置于谓语动词之后宾语之前,如,“我打不过他”。可是,在闽、粤、客家等方言中却习惯置于宾语之后。如苏州话“我讲伊勿过(我说不过他)。”
所以,以上说法与普通话相比,是不规范的。说这些方言的人应按照“主语+谓语(动词)+不过+宾语”的格式进行辨正。
(三) 关于句子结构上的特点
1. 比较句
比较句分为相等式和不等式两种。相等式的结构在各方言里基本一致,如“我跟你一样高”。不等式的说法各个方言差别较大,如:
广州话:坐飞机快过火车。(坐飞机比坐火车快。)
四川省大过广东省。(四川省比广东省大。)
福州话:伊高我。(他比我高。)
普通话不等式比较句的格式是:甲+比+乙+形容词。例如:小张比小王能干。因此,说这些方言的人应改正自己的表达习惯。
2. 被动句
普通话的被动句主要是用介词“被”来表示的,有时也用“让”、“叫”、“给”来表示。但是,从方言来看,大都习惯采用既能当动词用又能当介词用的类似普通话“给”一样的词来表示。如方言中的“互”、“分”、“把”等词就具有这样的双功能。如:
厦门话:伊互我一本新册。(他给我一本新书。主动句)
伊互人拍一下。(他被人打了一下。被动句)
3. “来”、“去”句
“来”、“去”这两个动词作谓语时,普通话一般这样说:主语+动词(“回”、“上”、“到”)+宾语+“来”或“去”。如,“我上街去。”“你到上海来。”等等。可是,南方各方言却习惯说成:主语+“来”或“去”+处所名词。如:
上海话:我去温州。(我到温州去。) 侬啥辰光来上海?(你什么时候到上海来?)
目前,这种不规范的说法影响很大,不仅出现在口头语言里,而且在书面语言里也经常可见。这应该引起重视。
4. 正反问句
普通话有正反问句,如“你看不看电影?”“你愿意不愿意去?”可是,在吴、赣方言及北方话中却不这样表达。这些方言习惯在谓语前加上表疑问的副词“阿”、“可”等来表达正反疑问句的意思。如:
上海话:侬阿要看电影? 昆明话:你可认识我? 合肥话:你可看电影?
这些说法也是不符合规范要求的。
三、甘肃方言的语法特点及其辨正
(一) 重叠
1. 名词的重叠形式
名词在普通话里很少以重叠形式出现,在甘肃方言中除了“AA儿”和“AABB”两种形式以外也不多见。
(1) AA儿,这类重叠形式最多。如:
鸟鸟儿 蛐蛐儿 虫虫儿 棍棍儿 竹竹儿 树树儿 叶叶儿 线线儿
褂褂儿 兜兜儿 桌桌儿 柜柜儿 箱箱儿 桶桶儿 腿腿儿 嘴嘴儿
手手儿 眼眼儿 门门儿 椽椽儿 盖盖儿 帘帘儿 锅锅儿 碗碗儿
锤锤儿 铲铲儿 水水儿 山山儿 湾湾儿 窝窝儿 屲屲儿 沟沟儿
墙墙儿 豁豁儿 房房儿 菜菜儿 汤汤儿 绳绳儿 头头儿 把把儿
(2) AABB,这类形式并不多,有数量较多之意。如:
锅锅碗碗 盆盆罐罐 沟沟屲屲 山山水水 里里外外 前前后后 老老小小
2. 动词的重叠形式
(1) 单音节动词重叠形式主要有“A一A”和“A不A”两种,前种表肯定语气,后种表选择疑问语气,普通话里的“AA”式在甘肃方言中很少见。如:
尝一尝 睡一睡 看一看 闻一闻 笑一笑 称一称 试一试 舔一舔 跑一跑
忍一忍 写一写 坐一坐 想一想 学一学 翻一翻 滚一滚 爬一爬 唱一唱
要不要 走不走 喝不喝 想不想 说不说 成不成 行不行 弄不弄 疼不疼
请不请 尿不尿 吐不吐 像不像 能不能 听不听 长不长 种不种 割不割
(2) 双音节动词重叠形式有“AABB”和“ABAB”两种。如:
吃吃喝喝 说说笑笑 打打闹闹 刷刷洗洗 哭哭啼啼 哭哭嚷嚷
拉拉扽扽 推推攮攮 休息休息 研究研究 讨论讨论 认识认识
耍子耍子 拉扽拉扽 动弹动弹 上心上心
3. 形容词的重叠形式
形容词在甘肃方言中的重叠现象很普遍,形式也最多,大部分和普通话的重叠形式相同,作用和意义也基本相同。但有个别形式普通话没有。
(1) 兰州话“AA儿”,平凉、庆阳话“AA的”,通渭、会宁话“AA个(的)”,洮岷话“AA儿个”,秦安话“AA儿哋”,多含轻松意味。如:
美美儿 甜甜儿 香香儿 快快儿 慢慢儿 热热儿 凉凉儿 欢欢儿 正正儿
好好的 亮亮的 饱饱的 苦苦的 蓝蓝的 红红的 软软的 稀稀的 冷冷的
端端个(的) 园园个(的) 扁扁个(的) 滑滑个(的) 粗粗个(的) 多多个(的)
咸咸个(的) 少少个(的) 高高个(的) 低低个(的) 亮亮个(的) 平平个(的)
真真儿个 对对儿个 酸酸儿个 像像儿个 厚厚儿个 油油儿个
高高儿个 油油儿个 实实儿哋 饿饿儿哋 大大儿哋 薄薄儿哋
宽宽儿哋 绿绿儿哋 窄窄儿哋 甜甜儿哋
(2) AABB,有夸张色彩。如:
高高兴兴 热热闹闹 欢欢喜喜 清清楚楚 认认真真 漂漂亮亮 精精神神
明明白白 大大方方 实实在在 孽孽障障 可可怜怜 痛痛快快 干干净净
(3) ABB,含程度加深之意。如:
黑沉沉 麻忽忽 绿争争 红酥酥 白瞪瞪 乱麻麻 整刷刷 亮晴晴 雾次次
肥愣愣 瘦鬼鬼 硬邦邦 软兮兮 油沉沉 水兮兮 老甘甘 大愣愣 嫩洋洋
(4) A里AB,含贬义。如:
土里土气 洋里洋气 妖里妖气 糊里糊涂 老里老气 古里古怪
(5) A不BB,含程度较轻之意,如:
冷不次次 热不沓沓 瓜不兴兴 甜不丝丝
酸不兮兮 醋不沓沓 冻不清清 咸不唧唧
(6) A不哪唧(也作“A不唧唧”)。如:
尕不哪唧 油不哪唧 甜不哪唧 麻不哪唧 酸不哪唧
苦不哪唧 粘不哪唧 软不哪唧 湿不哪唧
4. 副词的重叠形式
这类词的重叠很少,有两种情况:
(1) 单音节副词的重叠形式为“AA(儿)个”。如:
刚刚(儿)个 将将(儿)个
(2) 双音节副词的重叠形式有“AABB”、“ABAB”两种形式。如:
的的确确 确确实实 非常非常 特别特别
(二) “儿”、“子”、“头”、“家”、“们”的特点
在普通话里,“儿”、“子”、“头”、“家”、“们”五个语素的一项重要语法功能是作词的后缀,即放在其他词根(基本成分)之后构成附加式的合成词,在甘肃方言中它们除此功能之外还有其他用法,下面分别举例说明。
1. 儿
(1) 放在词根之后作词缀。如:
鸟儿 花儿 歌儿 盖儿 鸡儿 画儿 鱼儿 猫儿 兔儿
(2) 放在叠音名词或形容词之后作词尾。如:
凳凳儿 匣匣儿 兜兜儿 腿腿儿 手手儿 树树儿 天天儿
高高儿 远远儿 肥肥儿 胖胖儿 饱饱儿 空空儿 厚厚儿
(3) 和“个”、“哋”等语素构成复合词尾,放在叠音形容词之后。如:
近近儿个 底底儿个 短短儿个 黄黄儿个 酸酸儿个 紧紧儿个
轻轻儿哋 重重儿哋 松松儿哋 细细儿哋 黑黑儿哋 饿饿儿哋
2. 子
(1) 放在词根(名词、动词、形容词)之后作词缀。如:
名+子 刀子 锯子 凳子 椅子 缸子 框子 箱子
动+子 聋子 哑子 瘸子 骗子 疯子 扳子 打子
形+子 傻子 瓜子 呆子 胖子 瘦子 小子
(2) 放在叠音名词之后作词尾。如:
饼饼子 桶桶子 罐罐子 盆盆子 毡毡子 钮钮子 带带子
门门子 房房子
(3) 和“娃”构成名词词尾“娃子”。如:
蛋娃子 鸡娃子 狗娃子 猪娃子 驴娃子 猫娃子 牛娃子
(4) 与“求”、“皮”构成词尾放在动词或形容词之后,其作用相当于句末语气词,表祈使或肯定语气。如:
滚求(皮)子 弄求(皮)子 用求(皮)子 下求(皮)子 整求(皮)子
欢求(皮)子 揣求(皮)子 囊求(皮)子 热求(皮)子 冷求(皮)子
3. 头
(1) 放在词根(名词、动词、形容词)之后作词缀。如:
名(代)+头 石头 木头 镢头 斧头 日头 手头 奶头 前头 外头 这头
动+头 看头 念头 说头 吃头 尝头 唱头 拿头 哭头 笑头 来头
形+头 甜头 苦头 香头 难头 高头 大头 小头 好头 热头 冻头
(2) 有些方言(如通渭话)“头”后加“叽”相当于方位词“上”。如:
嘴头叽 脚头叽 山头叽 树头叽 墙头叽
房头叽 锅头叽 案板头叽 电视头叽
4. 家
(1) 放在词根(名词、动词性)之后作词缀。如:
酒家 庄家 东家 娘家 外家 上家 王家 孝家 耍家 打家
赢家 输家 作家 写家 画家 唱家 好家 教育家 小说家 美食家
(2) “家”后加“子”作词尾。如:
好家子 唱家子 写家子 爱家子 败家子 谝家子 耍家子 懂家子
5. 们
(1) 放在词根(名词性)之后作词缀,且为复数形式。如:
爷们 哥们 老师们 同学们 朋友们 女士们 先生们
(2) 放在“我、你、他(她、它)”等代词之后构成复数形式的人称代词。如:
我们 咱们 你们 他们 她们 它们
(3) 有些方言(如兰州、武威话)在“那”后加“们”,“那们”相当于普通话中的“他们(她们)”;有些方言(如临洮话)在“家”后加“们”,“家们”相当于“人家”或“他们(她们)”。如:
那们已经吃过饭了。 家们都看电影去了。
(4) 有些方言(如临洮、会宁话)在“阿”后加“们”,“阿们”表示疑问语气,相当于普通话的“干啥”。如:
阿们哩?(语气强硬) 你阿们着哩?(语气和缓)
(三) 词尾“娃子”
“娃子”一般作名词词尾,放在表示人或动物的部分单音节名词(极个别动词)之后,含有小的意味,有的含有贬义。
(1) 表体小而可爱。如:
人娃子 蛋娃子 鸡娃子 狗娃子 猪娃子 驴娃子 猫娃子 牛娃子 鸟娃子
(2) 表年小而活泼。如:
耍娃子
(3) 表小看、轻蔑之意。如:
贼娃子 溜娃子(义同“贼娃子”)
(四) “个”的广泛用法
“个”在普通话中主要充当量词,常常跟数词组成数量短语作句子成分。但在甘肃方言里“个”不仅可以作量词,还有许多其他语法意义和用法。
1. 作量词
(1) 与基数词组成数量短语,放在名词之前表示人或事物的数量。如:
一个人 两个馒头 五个房子 十个萝卜 一百个羊 八千个鸡
(2) “个”可以重叠,表示“每一个”(在有些方言里还相当于名词“个头”)。如:
个个都好 个个都美 个个都行 个个都笑 个个都哭
2. 作助词
(1) 放在单音节及物动词与名词之间,有轻松、随便的意味。如:
吃个饭 喝个水 睡个觉 杀个羊 上个街 发个誓 捣个鬼
(2) “个”后加“求”或“屁”并放在动词或形容词之后,表示不满或否定。如:
吃个求(屁) 说个求(屁) 害怕个求(屁) 好个求(屁)
香个求(屁) 紧张个求(屁)
3. 附着在其他词之后构成代词
(1) 在“阿”、“哪”、“谁”、“啥”、“什么”等疑问代词之后:
阿个 哪个 谁个 啥个 什么个
(2) 在“这”、“那”、“兀”、“这些”、“那些”、“兀些”等指示代词之后:
这个 那个 兀个 这些个 那些个 兀些个
4. 作词尾
放在叠音形容词之后构成“AA个”或“AA儿个”的重叠形式,例见“形容词的重叠形式”。
(五) 助词
甘肃方言中的助词大致可分为四种类型,除普通话里的结构助词、动态助词和语气助词以外,还有音节助词,它不表示实在意义,只起衬托音节的作用。
1. 结构助词
表示词与词或短语与短语间的结构关系,有“的、地、得”三个,普通话除此之外还有“所、似的”。
(1) 定语后带“的”。如:
我的书包 明天的事情 聪明的孩子 爱动脑筋的学生 曹雪芹写的《红楼梦》
(2) 状语后带“地”。如:
慢慢地看 款款地放着 万分地高兴 爽快地答应了 一个跟一个地走来
(3) 补语前用“得”。如:
吃得美 玩得痛快 哭得泪汪汪 高兴得跳起来 打得他头破血流
2. 动态助词
这类助词和普通话里的一样,附着在动词或形容词之后表示动作、行为、形状的发展变化的情况,主要有“了、着、过、开”四个。
(1) “了”表示动作已完成,或某种状态已经出现。有的方言(如定西话)还在“了”前加语气词“哈”。如:
① 他已经喝了药。 ② 他吃了大亏。
③ 我吃哈了。 ④ 水倒哈了。
(2) “着”表示动作或状态正在持续。如:
① 妈妈手里端着一碗饭。 ② 天上飞着一个鸦儿。
(3) “过”表示曾有过某种动作或状态。如:
① 我太爷年轻的时候见过毛主席。 ② 这个戏我早的时候看过。
(4) “开”在有些方言里(如天水、定西、武都)表示某种动作或状态开始。如:
① 雨下开了。 ② 天冷开了。
3. 语气助词
甘肃方言中的语气助词要比普通话的丰富得多,而且各地方言差别非常大,尤其是句末语气词。
(1) 句首语气词,如临洮话里的“阿哋”放在句首既表示不同语气,又起加强语气的作用。如:
① 阿哋好着啦思。(不肯定语气) ② 阿哋对着啦?(反问语气)
③ 阿哋就是他。(肯定语气) ④ 阿哋成不成?(追问语气)
(2) 通渭话中的“囋”、秦安话中“奘”放在句首,表示不得已或不如意。如:
① (你弄不过伢,)囋还是算了。 ② (整整两个月没落一点雨星子,)囋揣着来!
③ 奘完(完蛋)了! ④ 奘干脆不行了!
(3) 句中语气词,如“思、哈、嘛”等,放在句中表示舒缓语气或其他辅助意义。如:
① 我说思这个事情很不好。(舒缓语气)
② 他哈人打死了。(被动意义,相当于“他被人打死了。”)
③ 你爱吃面条嘛面片?(表选择疑问语气)
(4) 句末语气词,表示陈述语气的有“的”、“了”等,表示疑问语气的有“嘞”、“吗”、“哩吗”、“阿唦”、“哩唦”、“啥叨”、“啥呀”、“哈啦”、“唦嘞”、“阿嘞”、“阿哒(唦哒)”、“阿门”等,表示祈使语气的有“唦”、“吧”等,表示感叹语气“哟”、“呀”、“啦”等。如:
① 你妈妈肯定会想你的。(通说) ② 天下开雨了。(通说)
③ 你爱你的家乡吗?(通说) ④ 你爸爸嘞?(洮岷、通渭、会宁等)
⑤ 你爷爷身体好着哩吗?(同上) ⑥ 来的人是阿唦?(通渭等)
⑦ 这几年你好着哩唦?(洮岷等) ⑧ 你将说的啥叨?(通渭等)
⑨ 院子里晒的勿(那)是啥呀?(临洮等) ⑩ 吃哈啦?(临洮等)
你从唦嘞来?(通渭等)你阿嘞去嘞?(同上)
你家在阿哒(唦哒)嘞?(同上) 你阿门着嘞?(临洮等)
走唦!(天水、洮岷、通渭、会宁等等) 吃吧!(临洮等)
我的大大哟!(通渭、会宁、临洮等) 真的是他呀!(岷县等)
今年庄稼好得很啦!(兰州等)
4. 音节助词
如甘肃方言中的“个”,放在动宾或形补之间没有实际意义,只起增加音节的作用,把它看作音节助词。如:
跳个舞 说个话 笑个屁 美个屁 打个电话
买个包子 好个垃垃 漂亮个屁 好看个蛋
(六) 补语
1. 结果补语
吃饱 骂死 打得美 要得多 说清楚 气糊涂
打扫干净 疼得昏过去 收拾得整整齐齐
2. 趋向补语
坐下 骑上 飞过 端来 掏出 放进 滚出去
笑起来 掉下去 爬进去 走过来
3. 程度补语
想得很 爱得很 憎恶得很 好得很 美得很 香得很
高兴得很 伤心得很 饱极了 漂亮极了
4. 数量补语
吃一顿 走一趟 耍两下 看几遍 高一头 瘦一点
快一些 等了半天 忙了几个月
5. 特殊补语
走求子 美求子 吃皮子 好皮子 闲个屁 香个蛋
耍子个屁 漂亮个求 饱个垃垃 好个腿子
6. 不用补语
快吃 直走 很想 特别热 大声说 快点走 赶紧跑
好好地想 认真学习 跟他一样高
(七) 句式
1. 比较句
甘肃方言里的比较句大致有两种类型:
(1) 和普通话一样,用表示比较的介词“比”“跟”“和”“(不)及”等,如:
① 我生得比你早一个月。 ② 他的学习不比你的差。
③ 你的个子比不上你兄弟的高。 ④ 你敢跟我比?
⑤ 我爷爷跟你爸爸同岁。 ⑥ 我的成绩和你一样高。
⑦ 我还不及你的身体好。
(2) 不用介词,但仍表示比较,如:
① 今年的庄稼没有往年的好。 ② 我哪里有你的精明?
③ 今年的菜价高过肉价了。
2. 被动句
甘肃方言里的被动句和普通话里的一样,基本上可分为结构上的被动句与意念上的被动句两大类型,但用来表结构上的被动句的介词要比普通话多。
(1) 结构上的被动句。用表示对象的介词如“被”“让”“叫”“着(遭、倒)”等引出动作行为的发出者(施动者),即用“受事者+被(让、叫、着等)+施事者+及物动词”的结构形式。如:
① 王刚家的粮食被人偷了。 ② 好机会让伢(人家)抢走了。
③ 他先人叫人欺负了。 ④ 贼娃子遭警察抓住了。
⑤ 你着别人骂一顿咋办? ⑥ 今天倒霉死了,倒狗咬了一口。
(2) 意念上的被动句。不用表示对象的介词引出动作行为的发出者(施动者),但仍表示被动意义,即用“受事者+及物动词”的形式,有的方言(如临夏话)还在“受事者”与“动词”之间加语气助词。如:
① 米饭已经蒸熟了。 ② 院子扫干净了。
③ 电影票早都买完了。 ④ 饭哈吃光了。(临夏话)
3. 把字句
在甘肃方言中,把字句的结构和意义与普通话基本相同,由表示对象的介词“把”引出动作行为的承受者(受事者),即用“施事者+把+受事者+及物动词”的形式,表示对人或事物的处置与影响,只是有些地方把“把”读“麻”。
① 你把(麻)你先人都亏光了! ② 尕张把(麻)事情办完了。
③ 他把(麻)嗓子挣哑了。 ④ 你把(麻)你的酒喝干!
(注:括号中的“麻”指实际读音)
4. 疑问句
甘肃方言中疑问句的类型和普通话大体一样,但表达方式有的与普通话不同。
(1) 特指问句。有时用疑问代词表示疑问,句尾可用语气词,也可不用;有时不用疑问代词,但也是特指问句。这种问句要求对所提的问题作具体的回答。如:
① “对面过来的那个人是谁?”——“王平妈妈。”
② “这话是阿唦(谁)说下的?”——“是他妹妹说下的。”
③ “你啥时候到北京去?”——“礼拜一早上八点。”
④ “你到阿哒(哪里)去哩?”——“学校里去哩。”
⑤ “你大大的病怎么开到(怎么样)?”——“比前一向好些了。”
⑥ “他的书包嘞(呢)?”——“在位空里。”
⑦ “如果他不同意嘞(呢)?”——“那就没办法了。”
(注:括号中的是普通话说法)
(2) 是非问句。句中不用疑问代词来发问,可只用语调表示,也可在句末用语气词。是非问句常常用“嗯”、“就是”、“是的”、“对”、“不是”、“不对”、“不”等单纯表示同意或不同意的词语回答。如:
① 你真个考上研究生了? ② 张大爷身体好吗?
③ 谁都晓得吗? ④ 你有啥事情吗?
(3) 选择问句。并列几个项目,让回答的人选择一种,中间常用“还是”,有时用语气词“嘛”。如:
① 今天咱们吃火锅,还是吃炒菜? ② 你去,还是我去?
③ 你坐火车嘛坐汽车? ④ 你喜欢学语文嘛学数学?
(4) 正反问句。这类问句一般用肯定和否定相叠的方式提问(有的方言用更简单的“动词+语气助词”的形式,如临洮话),要求听者作肯定或否定的答复,可用单纯表示同意或不同意的词语回答。如:
① 你是不是想睡觉? ② 他和你有没有亲戚关系?
③ 你奶奶心疼不心疼你? ④ 你吃哈啦没有?
⑤ 睡哈啦?(同“睡了没有?”) ⑥ 水你喝啦?(同“水你喝不喝?”)
(5) 反诘问句。用疑问的形式表达某种确定的意思,答案就在其中。一般是用否定的形式表示肯定的意思,用肯定的形式表示否定的意思。如:
① 这电视剧还不好吗? ② 这么漂亮的裙子你还看不上吗?
(八) 语法例句
① 一块钱给你了。(双宾句,远宾语提前)
② 你快点过来看一下。(连动句)
③ 伢叫我打水去嘞。(兼语句)
④ 我想看他一下。(“他”,为虚指,不专指某一个人)
⑤ 我先头里来。(“先头里”指时间不长,名词作状语)
⑥ 我吃哈了。(“哈”相当于动态助词“过”,表示曾经有过某个动作或动作已完成)
⑦ 驴价大过马价了。(比较句,意思是驴价比马价高了)
⑧ 他过罐过了一大杯子酒。(被动句,第一个“过”相当于介词“被”)
⑨ 他哈人打了。(被动句,“哈”有表示被动意义的作用)
⑩ 这句话我有说过。(“有”起强调作用)
这件事我晓不得(的)。(主谓谓语句)
洋芋一块钱两斤。(名词谓语句)
他哎哟了一声,就跌倒了。(叹词谓语句)
我的天大大哟!(名词非主谓句)
下开了。(动词非主谓句)
胀零甘了!(形容词非主谓句)
(你看人家钱多不多?——)阿哋!(叹词非主谓句)
快点走唦,你!(倒装句,主谓倒置)
我看见了一个鸟儿,死的。(倒装句,定语后置)
我越想越气人。(紧缩句)
匠人一来咱们就动弹。(紧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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