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轻音位”及其分类

“轻音位”及其分类

时间:2023-04-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三、“轻音位”及其分类在汉语发展史上,“轻音位”究竟什么时代出现,确切的结论还有待于探索。但是汉语发展中出现“轻音位”却具有重大历史意义,因为轻声成为一种重要的语音手段,不但具有节律结构的意义,更在于具有句法、语义的区别性手段,因而是一种功能单位。笔者同意“两分”的观点,但对于汉语轻声的功能却值得进一步探讨。

三、“轻音位”及其分类

在汉语发展史上,“轻音位”究竟什么时代出现,确切的结论还有待于探索。但是汉语发展中出现“轻音位”却具有重大历史意义,因为轻声成为一种重要的语音手段,不但具有节律结构的意义,更在于具有句法、语义的区别性手段,因而是一种功能单位。学者们以形式为区别轻声类别的标准,列述轻声出现的环境和条件,从轻声特征的稳定性、轻声规范的必要性、辨义功能的区别性等方面对汉语轻声进行了分类、描写和解释。虽然分类的目的不同,但分类的结果基本上大同小异。

(一)句法层面和构词层面

鲁允中从轻声教学的目的出发,基于轻声特征的稳定性,在《普通话的轻声和儿化》(1995)中将轻声归为两大类:一类是有规则的轻声,一类是不规则的轻声。其中有规则的轻声词多属于句法层面,是一些具有句法功能的封闭性词类(基本上是“虚词”),可以作穷尽的描写;不规则的轻声词多属于构词层面,包括各种构词方式的词汇,缺乏稳定性,具有开放性,可以列举却难以作穷尽的描写。厉为民基于轻声规范的目的,在《试论轻声和重音》(1981)中也将汉语轻声词分为两类,分类结果与鲁允中的结论基本相同,重在对不同类型轻声特点及其规范要求的分析和阐述。劲松立足轻声的功能性,在《现代汉语轻声动态研究》(2002)中将汉语轻声分为功能性轻声和非功能性轻声,其中非功能性轻声大体相当于鲁允中的规则性轻声,功能性轻声则相当于不规则轻声,她没有再列举类型,着重分析了两者的区别。此后,学界对汉语轻声的分类基本上沿袭了上述分类,各类教科书所列举的分类基本相似。下面笔者综合各相关论著中的分类和举例,将汉语轻声分为句法层面和构词层面两大类型加以列举和示例(轻声音节前边打·)。

1.句法层面(具有语法功能的成分)

(1)结构标记“的、地、得”。例如:

(那些书是)图书馆·的 (他们是去年)结·的婚

鲜红·的(玫瑰) 认真·地(研究) 高兴·得(跳起来)

(2)时体标记“着、了、过”。例如:

躺·着(看书) 吃·了(午饭) 去·过(北京)

(3)能性标记“得/不”。例如:

看·得懂 吃·不饱 听·得明白 洗·不干净

(4)句末语气词。例如:

多美·啊 出事·了 对·的  行·吗  钢笔·呢  回家·吧

(5)动词后趋向词。例如:

拿·来 送·去 走·进 钻·出 带·回 打·开

(6)名词后方位词。例如:

桌·上 楼·下 村子·前 茅屋·后 大山·里 窗户·外

(7)述补结构中的单音补语。例如:

气·坏 吃·掉 听·到 买·着(zhao)

(8)单音动词重叠形式的后一音节。例如:

试·试 尝·尝 看·看 走·走

(9)重叠动词、形容词中间的“一”和“不”。例如:

看·一看 笑·一笑 好·不好 行·不行

(10)其他助词。例如:

我·们 同志·们 老师和同学·们

十·来个(人) 百·把条(枪)

吃冤家·似的 像鬼·一样(的) 像苹果·一般(红)

2.构词层面(后缀或重轻型词的后一语素)

(1)连绵词。例如:

玻·璃 琵·琶 徘·徊 秋·千 蟋·蟀 窈·窕

(2)叠音词。例如:

悄·悄 渐·渐 潺·潺 默·默 猩·猩 蛐·蛐

(3)称谓词。例如:

妈·妈 叔·叔 哥·哥 爷·爷 奶·奶 舅·舅

(4)某些口语双音词的后一语素。例如:

明·白 肥·实 顺·当 约·莫 告·诉 事·情

姑·娘 别·人 先·生 衣·裳 口·袋 耳·朵

工·夫 云·彩 萝·卜 豆·腐 钥·匙 窗·户

(5)后置附缀性语素。例如:

桌·子 案·子 靶·子 铲·子 矮·子 骗·子

骨·头 石·头 苦·头 甜·头 盼·头 说·头

尾·巴 嘴·巴 结·巴 下·巴 哑·巴 干·巴

什·么 这·么 怎·么 多·么

(二)功能性和非功能性

既然汉语的轻声是一种重要的功能手段,那么对于轻声的功能就有必要重新加以审视并确认。按照传统的观点,比如劲松(2002)认为作为一种语音功能单位,现代汉语的轻声应分为功能性轻声和非功能性轻声两类。非功能性轻声大体相当于上引鲁允中的规则性轻声,功能性轻声则相当于不规则轻声。功能性轻声和非功能性轻声虽然形式相同,却属于两个系统。笔者同意“两分”的观点,但对于汉语轻声的功能却值得进一步探讨。按照劲松的观点,功能性轻声指具有别义功能的轻声词,也是上文所列举的构词层面的轻声。那就说明此类观点将轻声的别义功能局限于词汇层面,作用是在双音词内部通过后一音节的轻重对立来区别词义。比如“大意”指“主要意思”,而“大·意”指“疏忽,不注意”,这两个同形的双音词通过后一音节的轻重对立区别了词义。

但是,从语义这个大范畴来看,词义只是其中的一个底层,除了具体的词义,上层还有范畴义。比如“点着(了)”指火被点着了,“着”不轻读;而“买·着(了)”指达到了某种目的,“着”是轻声。同样是双音述补结构,补语位置上的单音节“着”通过轻重对立区别了实义和虚义,这个虚义表达的是“目的”范畴义。范畴义的上层还有句式义,比如“他们都去了”这个句子,其中的“都”不读轻声是范围副词,语义指向“他们”,是一种客观陈述。如果其中的“都”读轻声是语气副词,表达了说话人的预设:“他们是不该去的”。整个句式表达的是说话人的一种反预期主观评述,意为“他们都去了,我们就更应该去了”。这里“都”这个单音词是个副词,也是通过轻重对立区分了不同的句式义。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所有的轻声词(无论单音节还是双音节)都可能具有辨义功能,只不过这个“义”不局限于词义,而是涵盖了所有的语义范畴。当然,构词层面的辨义功能和句法层面的辨义功能也不能混为一谈,两者之间还是有差别的,因此劲松区别功能性和非功能性的理据还是能成立的。下面笔者借鉴她的阐述重新加以归纳,确认构词层面的辨义功能和句法层面的辨义功能的差别,这种差别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来源和属性不同

句法层面的轻声是一种自然形成的功能性单位,也就是说当它们虚化为功能性成分之后就自然成为轻声,辨义功能由轻声的载体负担,轻读不体现主体的感知因素;构词层面的轻声则来源于接触影响和辨义需要,是一种人为轻读的辨义单位,轻读体现了主体的感知因素。

2.范围和能产性不同

句法层面的轻声具有规则性和可预期性,具有语法功能性的成分是相对封闭的,不能产或能产性极小,因此是可以穷尽描写的;构词层面的的轻声没有规律性,是不可预期的,它们具有相对开放性,因此是不可穷尽描写的。

3.特征和稳定性不同

句法层面的轻声具有相对的稳定性,轻声特征不容易产生变化;构词层面的轻声则相对不稳定,具有变异特性,有些词可以读轻声也可以不读轻声,有些词有人读轻声有人不读轻声,有些词原来不轻读的可以变为轻读,原来轻读的也可以变为不轻读。

4.语义和范畴化不同

句法层面的轻声以功能性成分(虚词)为载体,大多为单音节形式,表达的是语法义,承担的是结构义或句式义的变异功能;构词层面的轻声以实词为载体,大多为双音节形式,表达的是词汇义,承担的是词义的区别。

(三)节律结构和韵律结构

汉语正常重音的轻重对立,首先是一种节律(metre)形式。但作为人类自然语言的节律形式不可能是纯语音的轻重,表现为一种韵律(prosodic)结构。语流中一个音节轻读还是重读不仅仅是语音现象,和承载的信息量有直接关系,与句法、语义自然也有内在联系。同非轻读音节相比,轻声音节具有如下几个共同的特征:

1.语义虚化

非轻读音节一般能表示具体的词汇意义,承载主要的信息量;轻读音节在语言发展的过程中词汇意义已经不同程度地虚化,更多的是承担标记或符号功能。在句法层面,这些成分大多为单音词,已演化为功能性成分乃至语法标记;在构词层面,主要表现为双音节形式,其中后一个语素虚化为不表实义的虚语素(附缀性语素)。值得注意的是一些高度凝固的双音节常用词,词的意义与构词语素没有直接的对应关系。它们有的其中某个构词语素已不表示词汇意义,如“窗户”中的“户”;有的其中某个构词语素本没有什么词汇意义,只是个音节形式,如“耳朵”中的“朵”;有的两个语素构成一个整体表示一个完整的意思,如“豆腐”。在这种情况下它们的语音形式表现为“重轻型”,类似于一些多音节轻重型语言中那种固定的“词音形”。

2.语音弱化

在基本节律单元中,非轻读音节在强度上有轻、中、重的差异,未必一定是重读音节(充当主重音,时长充足,声调凸显),但只要是非轻声音节语音就不会弱化,就具备可承载“重音”的资格;而轻读音节的语音已经弱化,不管弱化程度怎么样,都不可能承载“重音”。

3.定位后附

在基本节律单元中,非轻读音节的位置是自由的,可以分布在前、中、后各个可能出现的位置上;轻读音节却不自由,赵元任(1979:26)明确指出,在大多数情况下,轻声出现于后附音节(enclitic),也就是说它紧跟在一个重音音节之后,这个重音音节的声调决定这个轻声音节的高度。

发现汉语节律单元中的轻重音模式,尤其对节律单元中轻声音节的确认,有助于对某些语法现象的解释。比如汉语动词句中,核心动词之后只有一个句法位置,却可能出现两类句法成分(宾语或补语),当这两类成分在动词后共现时,就需要通过韵律结构加以协调、控制。如“述补带宾”结构就很典型,补语通常是单音节的,这样它就可以同前边的动词粘合为一个韵律单元,而将后边的位置让给宾语。比如“关严了窗户”很正常,“关严实了窗户”就不合适,除非宾语前移把后边的位置让给补语,说成“把窗户关严实了”才行。但董秀芳(1998)发现“清楚”、“明白”、“干净”等几个双音节形容词却能在述补带宾结构中充当补语,如“看清楚了黑板上的字”、“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擦干净了玻璃窗”。这是为什么呢?原来这几个形容词都是“重轻”格式,后一音节读轻声,它们同前边的动词结合后形成“中重轻”格式,末尾带有一个轻声,并不占有后边宾语的句法位置,因此是可行的。如果补语是双音节的,又是“中重”格式(如上例中的“严实”),后一音节重读,它就要求占据动词后边的位置,宾语就很难立足了。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