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溢目前称秀

石鼓文

小篆

《说文》中的秀，写作“”，从禾从人。段注：“从禾人者，不榮而实。”又说：“出于稃（fū，谷壳）谓之米，结于稃内谓之人（米仁）。”①“桴内有人，是曰秀。”隶书秀改从“乃”。乃是奶的初文。这是以乳房含乳喻禾穗含浆。所以说，秀的本义是谷类含浆抽穗。《诗·生民》“实发实秀”。朱熹注：“秀，始穗也。”古有《麦秀歌》：“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庄稼穗多表吉祥。朱骏声在《说文通训定声》中说到，汉刘秀之所以称秀，是因为他出生的那年，济阳生嘉禾，一茎九穗，于是刘秀便以秀为名。

秀，不只是指谷类开花抽穗，还引申用于草木。《农谚》有：“立秋十八日，寸草皆秀。”欧阳修《醉翁亭记》：“佳木秀而繁阴。”再引申为茂盛、出众，如《梦溪笔谈》：“雁荡山，天下奇秀。”

秀的再引申，用以形容人物。韩愈《送李愿归盘谷序》：“轻声便体，秀外惠中。”便体是体态轻盈，秀往往表现于外。梅圣俞：“状溢目前曰秀，情在词外曰隐。”所以秀民即秀出之民。秀也常用来形容拔尖人物。如新秀、状元秀、明星秀等。《北史·苏绰传》：“古人云，千人之秀曰英，万人之英曰俊。”对人来说，人当秀出，优异出众做一个俊秀。在同辈中秀出，古称“秀出班行”。只是做人不宜故意作秀。人要有秀骨，有不凡气质，不用做作。要像范仲淹说的：“风神秀特，人望而钦之。”

什么是秀才，清代梁章钜在其《浪迹丛谈》卷八中，说到《管子·小匡》：“农之子常为农，朴野而不慝（邪恶、邪念），其秀才之能为士者，则足赖也。”《日知录》说：“唐代举秀才止（只）十余人。”《六典》：“凡贡举，有博识高才，强学待问，无失俊选者为秀才。”②《明实录》：洪武十四年六月，诏于国子诸生中选才学优等、聪明俊伟之士，得三十七人。命之博极群书，讲明道德经济之学，以期大用，称之为老秀才。

成语“秀而不实”，有两种意思，一是《论语·子罕》中说的：“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孔子话是说：“庄稼生长了，却不吐穗开花，有这种情况吧！庄稼吐穗开花了，却不凝浆结实，有这种情况吧！”孔子大弟子颜回死了，孔子以禾作譬，才说这番话的。他有感生长万物而不能育成，痛心不已。秀而不实的另一种意思就是华而不实。外表好看，内容空虚。原因很多。用梁代《徐勉传》的话说：“为山累仞，惜覆篑之功。”就是说华而不实缘于“功亏一篑”，未能坚持到底。

还有成语“秀色可餐”餐不作吃解，餐是美的意思。虽然餐常作吞吃解，如屈原《离骚》：“夕餐秋菊之落英”，餐是吃。餐玉也是吃，餐霞，是道家修仙学道。秀色可餐，如理解为秀色可吃，那就有悖事理了。可餐是优美异常。《文选·王俭〈诸渊碑〉》：“餐东野之秘宝。”李善注：“餐，美也。”这里秀色可餐，就是说秀色很美。引申为秀色可赏可赞。

秀与秃何干？为什么秃顶称秀顶？段玉裁《说文注》：“秀、秃古无二字，殆小篆始分之。”秃为什么从禾呢？段注：秃取秀之声，故从禾。

注：

①段玉裁《说文解字注》320页，上海古籍出版社。

②《日知录》卷16，钦定四库全书858—751页。